《栀子与山茶》钮钴禄妈的巴子

7、第六章 苏府

　　夜里。
　　一行人从遮星楼中自来，街上比白日更热闹喧嚣。
　　肖航随意寻了个理由带着秦天梣回去了，夜市中只留下苏尉二人。
　　苏屿鸷算着时间，夜市刚刚开始，正值热闹之时，转头便带着尉迟芫进入了人群。

　　陈朝民风开放，男女皆是平起平座。所以夜间尽是纨绔子弟出门寻乐，也常常有许多年轻女子约着好友或爱人出来闲逛。
　　尉迟芫来不及拒绝便被迫跟着苏屿鸷入了那人山人海。

　　二人天生俊朗，一入人群便被一群大大小小的姑娘围着。
　　“哎哟哟，生的如此好，可有心上人?”
　　“郎君，可有配许，你看小女子可不可…….”
　　“小少爷，家住何方?婚配否?”
　　姑娘围成一周，帕子的芬香一阵阵传来。
　　苏屿鸷混迹多处，早已闻惯了姑娘们身上擦的形形色色的香。
　　而尉迟芫鲜少接触年轻女子，随军的将领只有一位女将军，且她也从不擦香，所以当尉迟芫一下面对如此多香气时被熏得皱了眉。
　　离他极近的苏屿鸷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将之前那把白玉扇递给了身边人。

　　尉迟芫打开扇捂住口鼻。
　　这扇不似姑娘身上那些香的逼人，却也有丝淡淡的栀子花香，不甚浓，若隐若现的，像是扇主人自带出来的那股香。
　　苏屿鸷见过来的人越挤越多，心中厌烦嫌闹，回身抓住尉迟芜的手便向前奔去。
　　尉迟芫心中一跳，只迈腿跟着跑去。
　　心中觉得这场景曾相识，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热闹拥挤，同样的月光落在眼前人的身侧。
　　握着的手不似军队中那汉子的糙，也不像主母那般干燥生硬，手心冰凉，细长白皙的手在关节处透出几丝紫红，如同一块精雕细琢的玉。

　　苏屿鸷牵着尉迟芫左蹿右拐逃到一处隐蔽的巷子中。
　　后面的姑娘追了一段便知趣散去。

　　狭小的空间中两人面对着面，心跳莫名其妙猛然加速。在寂静的空间中如不礼貌的绅士不厌其烦一下一下地敲着门。
　　苏屿鸷虽也是身高傲人，却差尉迟芫一尺，深呼吸的热气吐在尉迟芫的胸口。
　　“挺能跑啊，洛安王。”尉达芫靠着墙笑着问身下人。
　　苏屿鸷抬头看他:“侯爷可别小瞧我呀。”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人跑起来竟不输军中那些训练有素的将士，尉迟芫心里疑惑但无法开口去问。

　　两人在巷中歇了好一阵。
　　直至苏屿鸷探头出去：“走吧，走吧。那群姑娘应当找不到我们了。”
　　“为何要躲?”尉迟芫跟着走出了巷子。
　　苏屿鸷耸耸肩:“那群姑娘身上的水粉味太重了，不好闻。”
　　尉迟芫笑了笑:“我也这么认为，属实熏人不过”
　　苏屿鸷像是想起什么，摸了摸腰间，看了眼身边人，突然发问:
　　“我那把白玉扇子呢？”
　　“不知道，应该是刚才跑的时候掉了罢，很珍贵吗?”尉迟芫回答。
　　“珍贵倒也算不上多珍贵，只是那玉料扇骨清透儒雅，我很是喜欢。”
　　“那真是可惜了。”尉迟芫故作惋惜的叹气。
　　事已至此，苏屿鸷只好摆摆手作罢。
　　夜间天气转凉，经过一番折腾两人也没有再逛下去的兴致，转身跟着去了苏府。
　　苏屿鸷走在前面，全然没有听见身后尉迟芫的一声轻笑。

　　华丽的分界线[玫瑰]

　　苏屿鸷一家是从桐汭出去的人，本家自也是在桐汭。
　　苏屿鸷随了苏华巾的性子，同样是喜静不喜闹，屋子不面对着夜市，反倒还隔了数街。
　　苏府建的很是好看。结构上顺着苏中华的想法修的方正大方，却又不失诸多私密的地下通道。布置顺着苏夫人——谢萱。
　　夫人爱花，虽无心侍弄却仍爱伺养。苏府每条道旁都种有许多各形各色的花卉草木。自两位主人逝后那些花便逐渐枯死，被苏屿鸷改种了栀子与山茶花。
　　正值花期，路旁是红的紫的山茶，偶尔出现几朵雪白。
　　尉迟芫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记着沿路的景景色色。

　　“到了。”
　　一雌一雄两只石狮立在门前，青白的颜色与后面鲜红的门柱相映。
　　随着大门的推开，苏府一点一点展现在尉迟芫而前。
　　物少人也少，唯独养了不少的花，在淡淡月光下静静盛开。
　　“小王爷。”尉迟芫叫住前面的人，站在栀子花树下：
　　“这花开得真好，能否让我采两枝?”
　　苏屿鸷付之一笑:“当然，它的荣幸。”
　　尉迟芫伸出手折下一枝未开的栀子，放在眼前端详。
　　“不是说采两枝吗?怎就采一枝?”苏屿鸷歪了歪头。
　　尉迟芫轻轻一笑:“留下一枝，等改日来了再采。”
　　苏屿鸷耸肩，倒也没反驳，只到：“还不知道它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
　　尉迟芫:“栀子的花期很长的，从春末开到秋初，何愁等不到?”
　　“花期长，人命可不长。”苏屿鸷摇着新扇子向前走去“大将军，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罢。”
　　人命可不长?
　　尉迟芫在脑中思索，转身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屋内灯火摇曳。
　　苏屿鸷看着那半块玉佩，微微皱了皱眉:果真还是不一样了，真是低估他了。
　　另一边，尉迟芫盯着手中的白玉扇子出了神。

　　次日。
　　阳光照进窗中。
　　尉迟芫奔波多日，终于是在苏府换上了一件净衣。
　　麒麟的暗纹在层叠的黑袍中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半块玉挂在腰间，张扬而又乖戾。
　　尉迟芫虽是第一次来，却觉着眼前事物熟悉的很，仿佛在这儿住了几年。
　　刚踏出住的院子，便看见了一身淡蓝的人摇着扇子走来。
　　“启平候，早上好啊!”
　　尉迟芫拱了拱手:“洛安王。”
　　吴成如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在两位面前:“王爷，可以用膳了。”
　　苏屿鸷习惯性地笑了笑，“知道了，退下罢——能在这儿碰见将军，那想必将军还没用膳，若不介意的话，可与在下一同去。”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尉迟芫倒也不推脱，应了下来。
　　苏屿鸷在心中笑笑:“将军真是直爽，也省去了我的口沫。”
　　尉迟芫哈哈一笑“洛安王也不差。”同样的心直口快。
　　吴成看着这两位爷虽笑着但言语之问却含着冷气，以恐歇会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抢先一步适时的打断两人的对话。
　　“苏王爷，尉迟侯爷。早膳已备好，两位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就去，侯爷不识苏府的路，麻烦老吴带着些。”苏屿鸷瞟了身边的黑衣一眼，自顾自的走向前去。
　　尉迟芫无所谓的跟上去，仿佛刚才阴阳别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