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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好不容易,这个“漫长”的请安结束了;好不容易,带着他回到寝宫;好不容易,待他换上衣服梳洗完毕,好不容易,支开了彩玉及所有的人;好不容易,她和他终于面对面的站着了,这些“好不容易”,就象过了几千几百年一样的漫长。当访竹面对着眼前这个男孩子时,心中竟是千徊百转,无法言语。在那受伤的半个多月里,她也曾试想过,或者,那个男孩子也会在此轮回吧,也曾为他祝福,即然曾经同死,也是一份无法思量的缘份,希望他的轮回,会比她更幸福。但是,到现在,当她再次面对他时,是如此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是的,虽然,她们曾经共赴死亡,但彼此,却从未深识,如果现在,是他们的前世,那么,过去,就是他们的今生。前世,他为了她,今生,是她为了他。都是那么短暂的缘份,却让他们在此刻相会!老天!这是个怎样的缘份?她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对眼睛,是那么深黑,那么的漂亮,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触上他的脸庞,那份轻触,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真实了!是的,这份感觉是真实的,存在的。
      “真的是你吗?”她沙哑地喊出声,泪眼模糊。“是你吗?那个曾经和我同赴死亡的人?!”
      他的眼眶湿润了,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曾经以为的死亡,竟是如此的轮回,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零,还会有人愿意与他共赴死亡。是的,当这名女子义无反顾地跳下栏杆,死命的捉住他的手时,他颤抖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这位女子,但是,在死前那一刻,他真的后悔了!对他那年轻而冲动的行为后悔了。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们,都抛弃过去的一切,轮回到了前世。而现在,他终于能真正的,第一次,真真实实地面对她了,也是第一次,他是那么认认真真地端详她,但并不是很美,她的眉毛很娟秀,不粗,但也不细,她的眼睛很大,乌黑而深幽;她的鼻子很小巧,但高而秀挺;她的嘴唇很细软,但却湿润而美好;是的,她并不美,起码,她不像莎织那种张扬的美,但是……但是她那白皙的皮肤,那安静的举止,那微闪着泪光的凝视……怎么?她会让人心痛。天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那种心痛了,是的,很久,自从那天,莎织告诉他,她爱的是零的时候,他就不会对女孩子心痛了。但是,现在,眼前这名女子,竟让他莫名的心痛。在这种感觉下,他紧紧地握住了那触上他脸庞的手,紧紧的,紧紧的,他的声音,同样的沙哑和颤抖。
      “是的,是我!是的,是我!那个曾经和你共赴死亡的人!”
      “哦!”访竹的泪,疯狂地落下,“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把你救起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请不要说原谅这两个字!这在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了!”他说,直视着她,那么深,那么切,“如果说亏欠的话,是我欠你的。是我的错,是我觉悟得太晚了!”
      “请不要这么说!”访竹喊,急促而迫切地喊着,“就如你所说的,原谅在我们之间已不存在了,那么又何来亏欠呢?即然这是命中注定,那么,即使在这个时代,我们就该好好地活下去!听着!是好好地活下去!我们要活下去,无论如何!”
      是的!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他盯着她。那恳挚的眼神,那动人的注视,那焦灼的的声音,那柔媚的、女性的、甜美的青春!……都在震撼着他。他点头,轻轻地点头,是的,有她在,他会活下去!无论如何!
      但是,对于访竹,这之后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的轻松。
      首当其冲的,就是访竹和皇上“抢人”这事,在宫中沸沸扬扬地传开了,传言中,对皇上的闲话自是不敢多指责,那么,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访竹身上。有说,皇后也要开始养后宫了;有说,皇后和皇上扛上了,要和皇上“对着干”;诸如此类的传言,都大同小异。让访竹讶然的是,皇上第二天就驾临了她的寝宫,这让访竹是始料未及的,因为,那日在大殿上,和太后之间的协议已很明了,但是,仍让皇上朝思慕想,欲罢不能,看来,这个坚野圣的魅力,和董贤的可有得一拼,不相上下。坚野圣?是的,很奇怪的名字吧?原来这小子父亲是日本人,奶奶的,她心中大叹,就像某人小说里所写的,看到“东京”二字,亦会勾起此人的反日情绪,那么,听到这小子有一半是日本血统,她整颗“火热的心”啊,就那么“倏地”一下子掉进了冰库,“急冻”了起来!但是急冻归急冻,对于皇上的到来,她的心就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知皇上会怎么来向她要人呢?无论如何,这“人”,她是给不起的。
      “皇后,朕今日来,是来向你要人的!”皇上一坐下,就迅速地开了头,直截了当。“朕知道。昨日朕虽答应了太皇太后,但是,此人,是朕的人,要如何处置此人,似乎与皇后无关才是!”
      访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浅笑。她抬起头,直视着汉哀帝。
      “皇上说得是!”她说,平静而无惧,“但是,此人曾为救臣妾差点失去性命,又怎么说,与臣妾无关呢?再且,就如皇上所说,这是皇上与太皇太后之间的协议,那么如何再协商,皇上应去找太皇太后,而不是臣妾!”
      “皇后!”他瞪视着她,不敢相信地瞪视着她,“你是在忤逆我吗?”
      “臣妾不敢!”她咬咬牙,清淅地说。
      “不敢?!”他猛地站了起来,走过来,一把揪住她胸前的衣服,这个动作,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皇后,你知道吗?”他盯着她,但是,这一注视,却使他心中一颤,从没有一个女孩,用这样一种坦荡荡而又静幽幽的眼光来迎视他。即使他的勃然大怒,也仍然无惧。不!这不是皇后!绝对不是!“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跟朕说话!这不是你!”
      “臣妾仍是皇上的皇后!“她说,瞪着他,“只是,此事臣妾确实无法作主!那么,就请皇上移驾太后宫吧!”
      他看着她,是彻彻底底的怔住了。顿时放开了她,怒气未消。
      “很好。皇后!”他说,“那就走着瞧好了,朕一定会把人从太皇太后手中要过来的!”
      “是!臣妾等着!”她低下头去,微微跪下,“那么,臣妾恭送皇上!”
      “哼!”带着一行人,拂袖而去。
      访竹这才缓缓地直起身子,望着汉哀帝离去的背影,不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似乎,才若有所悟,史书中记载,建元六年,哀帝去世。那么现在已是五年了,这么说,这个皇帝,还有一年的生命,而关于他的死亡,是死于重病。但也有说,是由于贪色纵情而把身子掏空而死。那就是精尽人亡?想到这,她一愣,不会吧?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皇帝还真不是普通的“昏”。她摇摇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回过身,看着彩玉和小贵子还跪在那,眼睛直勾勾地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嘴巴张得开开的,足以塞得下一个鸭蛋。她皱了皱眉毛,不解地问道:
      “彩玉,小贵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对了,张护卫呢?有看到他吗?”
      “张……张护卫巡逻去了!娘……娘娘,”彩玉这才回过神来,站了起来,“你……刚刚敢那样和皇上说话,这……这是头一次,娘娘敢和皇上如此说话!”
      “是呀是呀!”小贵子也附和着点头。
      “哦?”她挑了挑眉,“那么,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呢?”
      “以前的娘娘从不敢多说话,更别说和皇上顶嘴了!”彩玉说。
      是吗?她沉思着,望向门外,这时,听见门外一声传唤:
      “太皇太后娘娘驾到!”
      刚走一个,又来一个,她笑了,看来,所有的人还真是乐不彼此啊!太皇太后娘娘在左右两个奴婢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坚野圣!这小子!穿了侍卫的衣服,腰别着配剑,还真不是普通的帅,她注意到宫女看见他脸都红了,但这小子,还浑然不觉,直挺挺地站着,目不斜视,表情酷得像杀手,这和昨晚的他,完全不一样。好在,现在是秋天,要不,她会觉得很冷。不过看来,经过她昨晚对他一番费尽口舌的说明了很多现在的状况后,他的适应力也算很强。她转过头,看向太皇太后,迎了上去,微微屈膝。虽说,皇上不喜欢她,但是,她知道,这个太后还是关心她,爱护她的,就如那日在大殿,太皇太后那句“如此,你要将皇后摆在什么位置?你打算不要皇后了吗?”这才让她明白,原来,在这冰冰冷冷的皇宫之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温情的。虽然,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掌握着宫中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但是,在访竹的眼里,她只是一个痛苦的女人,为生存而苦,为皇上而苦。皇上,就是她心中最大的痛。但,命运如此,她即使再大的权利,又能如何?她唯一深感愧疚的,只有皇后了。如果,不是当初她作主,将自已的侄女嫁给皇上,也不会让侄女的生活,如此凄苦。这是谁之过?谁之过?想到这,访竹的眼眶,竟微微的湿润了。或者,谁都没有错,唯一错的,就是生在深宫,长在深宫,是这深宫的无奈。
      “皇后不必多礼,” 太皇太后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说到底,你还是我的侄儿呢,”说到这,太皇太后竟长长一叹,眼中,多了一份往日不见的慈祥和关爱,“皇后身子刚刚痊愈,还要多加休息才是。”
      “谢谢娘娘关心!”访竹说,又微微屈膝,“臣妾的身子已痊愈,娘娘无需挂心!”
      “唉,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太皇太后道,“只可惜,我那孙儿不懂珍惜,苦了皇后,”说着,她抚了抚胸口,眉头皱了起来。
      “娘娘您不舒服吗?”看着太皇太后那紧皱的眉头,直觉地问,“哪里不舒服?胸口吗?”
      “这是老毛病了,”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御医说,好好调养,就无大碍。唉,这个皇上,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啊!”
      “恕臣妾冒昧,娘娘的心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多了吧!” 太皇太后道,望着皇后,“只是偶尔会发作,并无大碍!”
      “恕臣妾冒昧,能否让臣妾为您把把脉?”
      “把脉?”太皇太后一怔,“皇后,你会把脉?”
      “请让臣妾试试吧!”
      “无妨。”太皇太后伸出手,“你要试,就试试吧,只是皇后,哀家从不知道,你会医术,你父亲也从未跟哀家提过。”
      “臣妾只是略懂医术,在进宫前曾学过,此事,父亲也不得知!”她只能瞎掰。握上太皇太后娘娘手腕的脉门,好在,过去虽是西医,但对中医,她仍有研究,因为,在医学院时,一位教授曾经说过,西医,是科学的医术,但是,它太依赖先进的科学仪器,但中医不一样,中医是以人为本,如果,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就要学会中西贯通,两者相结合,才会有更大的成就。这句话她记住了,于是,在课余时间,她开始去研究中医的穴位、奇经八脉、针炙,还猛K过很多中医药书。
      “皇后,脉象如何?” 太皇太后问。
      “是心痛病。”访竹说,放开了手,沉思着,“所谓心痛病,可分为‘厥心痛’和‘真心痛’。前者,是由于五脏病变影响于心而导致,后者,是病邪直接侵犯于心而引起的。娘娘的病,是属于后者。”
      “哦?”太皇太后大大地惊讶,“我这个病,连御医都不是其原因,皇后竟然知道?”
      “臣妾只是略懂医术,不及御医。”访竹说,觉得有些语重心长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事实,“请娘娘不要再为皇上的事而劳心了,娘娘的身子重要啊。!”
      “皇后费心了,听您的就是!”
      访竹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送走了太皇太后,她整个人都觉得沉重了起来,因为,从刚刚的脉象看,太皇太后的病,不发则已,一发就有可能丢掉性命。唉,史书她是没看过,但她知道,太皇太后不会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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