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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坠落 ...

  •   沐白亦觉得吕盛骄和孟云眠有些相似。
      同样的自信、同样的直率。
      只不过孟云眠像是自由自在的风,吕盛骄更像是灼烧得通红的火。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京政的?”
      “你长了张京政的脸。”
      沐白亦不懂。
      贺珧也是京政的,不知道吕盛骄会不会同样如此形容他。
      “在想什么?”
      沐白亦很招架不住阿骄的突然发问:“啊……贺珧……”
      “他啊……他还是单身吗?”阿骄突然凑近沐白亦,“还是说,你就是他女朋友?”
      沐白亦沉默片刻,最终没能否认。
      虽然她觉得他们并非现实意义上的恋人,但毕竟贺珧认可了这个身份。
      阿骄从她纠结的表情里读出了一切:“原来如此。”
      沐白亦觉得她话里有话。
      “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你最好别深究。”
      沐白亦一个字也没说,表情里写满了探究。
      阿骄叹了口气:“你知道陆眉吗?”
      沐白亦闭上眼,点头。
      贺珧从未在清醒的时候跟她提过这个人,沐白亦不止一次在他的梦呓中听到。
      “我知道这个名字。”沐白亦慢慢吞吞地问,“她是谁?”
      “贺珧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我听说后来出国了。”
      沐白亦打了个寒颤。
      她实在想象不出贺珧的白月光还是什么模样。在她的认识里,贺珧崇尚理性,却又贪图女性的温柔。
      一个充满理性光辉的温柔女性?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物,成为他人的白月光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沐白亦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古怪。
      她记挂了这个名字许久,既不敢问也不想问,心里一直隐隐猜测,如今中了下怀,却平静得连半分嫉妒也没有。
      也没有格外的好奇,仿佛只是顺耳听来的八卦,还是不太感兴趣的那种。
      “都是过去的事了。”沐白亦将喝完的杯子推给阿骄,“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阿骄也不多留她:“明早见。”
      沐白亦想起她们刚刚约好明早要去个地方,她差点就忘了,脑袋晕晕的,明明没喝多少。
      要是不愉快的事她也能忘得如此之快就好了。

      这晚她睡得很沉,每次呼吸胸腔都会慢慢瘪下去,像是要将肺腑的气息都排空。
      脑袋里的空虚裹挟着沉重的倦意,她觉得自己该想些什么,结果醒着的时候什么也没想,睡着后的梦也一点都不记得。
      醒来后,沐白亦看到微信有好几条消息,都是昨晚的。她一回房间就睡了,没来得及查看。
      最上头的是贺珧的消息,那么多人唯独他置了顶,也最显眼。
      可惜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给她推了最高法最新的指导案例。这批案例和她手头的工作关系不大,沐白亦匆匆扫了眼,点了收藏后就划了出去。
      她有些想问问陆眉的事,但斟酌了几句都觉得不是很适合,干脆就算了。
      白月光这种东西谁没个几个呢。
      反正也成不了。
      毕竟,要能成还叫白月光?
      早煮成白米饭了。

      沐白亦感觉自己心大了不少,想想搁寻常女孩身上能闹个天翻地覆的事,她居然也就自我消化了。
      许是压力太大,对不少事都没力气烦了。
      又许是她并没真的将自己摆在那位置上,不在其位,自然不谋其政。
      她知道这事不正常,但也不很在意,她的注意力全在她的发丝上,最近脱发有所改善,却陡然生出几根银丝。
      前两天还感慨贺珧老了,这么一看,她也不年轻了。
      在她悲春伤秋的时候,阿骄将目的地发了过来。沐白亦喊了辆车,坐在车里继续读微信消息。
      余铭兴问了她些袁舒芹婚礼的事宜。
      沐白亦刚加入伴娘群,每天都能看到另外两位伴娘叽叽喳喳讨论接亲时的整蛊游戏,看着满屏的头脑风暴,沐白亦觉得离决策阶段还远,便回他:“我还在出差,回来后面商。”
      余铭兴没立即回,可能在上课。
      沐白亦松了口气,点开了阿眠的消息。
      阿眠分享了最近洹城一处画展的链接:“赠票给你哦。”
      沐白亦看了看,发现主题有点意思,是无脸人物像,地点离她的住处也不远,要是有空倒是不妨去看一看。
      最后是孟云矜的消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出差还习惯吗?”
      对律师而言出差是家常便饭,以往她跟着袁舒芹走南闯北,颇有些老练的架势,仔细算来,这次反倒是她第一次独立出差。
      “还好。”沐白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
      孟云矜回得很快:“那祝你善始善终。”
      沐白亦心下一暖:“彼此彼此。”
      孟云矜没再回复,沐白亦见目的地快到了,便没再玩手机。
      她在心里暗暗羡慕阿眠。
      这弟弟可真乖啊。

      阿骄在约定的地点等她:“离目的地还有一段,我们走过去。”
      沐白亦没问为什么,她们所在的位置看起来像是小区,却没有小区门禁,只有几堵镂空的矮围墙,绕过这边就能钻到空子往更深处走,就像是怎么也走不出去的迷宫。
      她们走到居民健身区,边上有几张背靠背的长椅,寥寥几位大妈正坐在健身器材上敲着腿唠嗑。
      “这是哪儿?”沐白亦问。
      阿骄没有说话,只让她在一张长靠背椅上坐下。
      沐白亦看着长椅上斑驳的痕迹,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下了。
      过了不多时,沐白亦感觉背后来了人。她瞥了眼阿骄,发现阿骄正刷微博刷得入神,似乎很不便打扰,于是只一副心不在焉看手机的模样等着。
      似乎有两人在她们身后坐下,沐白亦嗅到一股浓烈的老人味,想来来人应该岁数挺大了。
      “李奶奶又出来散步啊?”
      坐在沐白亦背后的那位阿姨先开了口。
      被称为李奶奶的老阿姨有些不好意思:“送完孙子,歇会儿再回去。”
      沐白亦感觉手上有异动,低头发现是阿骄在她掌心写字:
      丁淘的母亲。
      她这才回过味来。
      原来这里是丁淘住的地方。
      “李奶奶这么大年纪在家享享福不好吗?”沐白亦听到声音从背后传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依我看哪少操心才是正经事。”
      李奶奶叹了口气:“张嫂说的什么话,儿媳去京市打工去了。”
      “儿子在外头上班,儿媳也出去了?”张嫂有些吃惊,“还去京市这么远,别是给人骗了。”
      李奶奶的声音有些勉强:“倒也不至于,和老乡一起去的,以前在厂里打工也是她老乡介绍的。”
      “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这外地的媳妇心眼子多得很,你们老丁家世代老实人,别被人算计了。”张嫂突然压低了声音,“听说前一阵你儿媳把丁淘送进去了。”
      李奶奶立即慌张起来:“哪有的事,就是夫妻俩闹点小矛盾。”
      “李奶奶你做人心善,可人家不这么想。我看兰霞平日里文文静静的,也不像是能出那种鬼点子的。可老实媳妇不就这点不好?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都信……李奶奶你是长辈,还得多教教她。”
      “算了算了,下一辈的事我管不着,我活了这么些年纪,也到头了……”
      她们俩窸窸窣窣地站起身,往各自的住所走去。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沐白亦才敢出声:“张嫂的话什么意思?黄兰霞和她老乡有问题?”
      阿骄做了个“嘘”的手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们找了个僻静的小店,躲在户外的遮阳伞下才开始闲聊。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刚刚那段对话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李奶奶和……张嫂?”沐白亦不是很确定,毕竟同样的话和同一个人讲似乎也没什么太大意思。
      “李奶奶和各式各样的人。”阿骄解答了沐白亦心中的困惑,“当然大多都是别人揣测黄兰霞的事,李奶奶只负责否认,但越否认越让人觉得其中有文章可做,毕竟有个词叫越描越黑。”
      沐白亦点头,光是凭刚刚的一席话,她已经知道如果听八卦的人是她,她会往什么方向去想。
      “你了解丁淘的律师吗?”阿骄冷不丁问。
      沐白亦皱了皱眉:“诉状是我交的,已经这么快就找好律师了吗?”
      “丁淘的准备可比你想象的要早,不然你觉得他的母亲刚刚是在做什么。”
      煽动舆论。
      沐白亦很快明白过来。
      根据民诉管辖“原告就被告”的原则,丁淘作为被告,户籍地和居住地都在洹城,自然管辖法院也是当地法院。
      黄兰霞不止一次萌生出离婚的意图,而丁淘先是拖延,后是使用暴力,如今图穷匕见,自己又是主场,自然要先营造舆论的优势。
      恐怕这一点也是丁淘的律师教的。
      “他们长时间分居,丁淘又有家暴前科,判感情破裂是没有问题的。”阿骄解释道,“我当初劝她不要调解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拘留丁淘没多久后,我本人就离职了,黄兰霞曾拜托我做她的律师,但考虑到回避问题,我拒绝了她,只帮她打听了丁淘委托的律师,意外发现竟然是洹城相当有经验的离婚律师,显然他们已经先行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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