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不忘》含之

30、第 30 章

　　徐年在甜品店享受美食的时候，后脑勺被人弹了一下，她扭过头，就看到连昇那不爽的脸。

　　“你怎么来了？”徐年转过头来，继续享受甜品，粉色的冰激凌蛋糕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关键是味道很好，甜而不腻。

　　她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你不是在陪刘老师么？”

　　“什么陪不陪的，”连昇又忍不住弹了她脑门一下，徐年捂住额头，故作凶狠地瞪着他。

　　“那是工作需要，”他说。

　　徐年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切”了一下：“谁谈工作穿那么……花里胡哨的，我刚走出酒店的时候还在替刘老师担心她会不会冻着呢！”

　　这酸味有点超标，连昇总算是咂摸出了点这个意思了，他往徐年旁边挪近了点，笑着问道：“这块冰激凌蛋糕，别吃了，都酸了。”

　　徐年闻言，一愣，而后把甜品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扭过头去，拿后脑勺对着他。

　　“蒋文那家伙呢？”连昇一脸不爽地问道，“怎么没看到他。”

　　“要你管。”

　　其实，连昇是根本不会在这里碰到蒋文的，就连徐年发那条朋友圈，也是充满了心机，因为那条朋友圈，只对连昇可见。

　　一个小时前，连昇和刘艺婕前脚刚走，蒋文就又催促徐年跟他一起出去逛逛，徐年以很累需要休息拒绝得干干脆脆，并带方如和万小雅上了楼。

　　可三个姑娘还没回到房间，在电梯里的时候，就突然达成了一致：
　　难得出来一趟，还是在这么美好的春天，不出去吃吃逛逛简直辜负了这美好春天。

　　于是，三个人决定回房间换一套漂亮的适合拍照的衣服，然后即刻出门转悠去。虽然是春天，可气温并没有很高，三人刚出门，就被春风给吹得猝不及防，于是三人又折回去各自拿了小披风或者丝巾御寒。

　　“真佩服刘老师啊，”万小雅半开玩笑地说道，“穿那么少出来，也不怕冻死。”
　　“是啊，她身体也太好了吧，”方如感叹道，“她就穿了件裙子，光着腿，脖子那里也是漏风的。”

　　徐年哼哼道：“可能，人家今天一天心情特好，都感受不到冷风呢。”

　　三个姑娘结伴而行，一路吃吃喝喝，看到粉色甜品店的时候，就忍不住哇塞了。

　　徐年买的点心都是现成的，所以很快就端上了桌，方如和万小雅都看中了网红爆款，排队的人多而且制作过程比较慢，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之际，突发奇想发了条朋友圈，还仅对某人可见。

　　没曾想，某人不到十分钟便抵达了现场。

　　这倒是让她有点意外，她以为对方在跟刘艺婕聊工作，却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跟住在了她的朋友圈似的。

　　几分钟后，方如和万小雅端着网红爆款过来了，看到连昇的时候，双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连昇看到她俩的时候也震惊了。

　　“你怎么在这？”/“你俩怎么也在这里？”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不过，看到了万小雅和方如，连昇的心登时放宽了不少，虽然徐年跟蒋文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但至少说明不是他俩单独来这充满了恋爱酸臭味的甜品店的，不然他心里肯定会不爽。
　　“我看到了你们徐总监的朋友圈，就过来了。”他说。

　　方如和万小雅一脸懵逼地掏出手机。

　　方如：“诶，徐总监发圈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万小雅：“我也没刷到。”她又刷了几下，确定了并不是自己的网络不好。

　　眼看事情就要败露，徐年打着哈哈：“哎呀，我感觉不太好，B市的同事们还在工作呢，我发吃吃喝喝的朋友圈怕刺激到他们，所以发出来没多久我就删掉了。”

　　这理由合情合理，三人也不疑有他。万小雅对徐年说道：“删了也好，不然蒋老师看到了不太好，他前脚刚被你拒绝了一起出来玩的邀请，后脚咱仨出来嗨，好像有点不地道。”

　　连昇懵了会儿，反问：“什么？蒋文没来？！”

　　万小雅和方如不知为何大设计师如此震惊，一脸懵逼地对视了一眼，而后齐刷刷点头。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连昇回过神来，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他没来最好了，这样，今天你们尽管吃吃喝喝，我买单。”

　　万小雅和方如闻言，脸上笑嘻嘻：“真的吗？谢谢大设计师！”

　　“不谢不谢，”连昇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心里已经乐得开始在放烟花了，这简直可喜可贺，就该普天同庆。

　　徐年看着这人笑得一脸憨憨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幼稚，她心说。

　　连昇就真的当了三个女生的一下午的钱包，又在外面请她们吃了顿当地特色的晚餐，等晚上回到了W大，连昇对徐年说道：“晚上我约了珠宝设计系大三的辅导员蔡老师，你要不要一起？”

　　徐年就觉得很奇怪：“怎么又联系了大三的辅导员了？”

　　连昇就把今天上午跟刘艺婕在咖啡厅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包括这位刘老师一问三不知以及大四下学期好苗子已经差不多挖不到了的情况说了一下。

　　然而，徐年的点好像有点歪了。她看着连昇，觉得不可思议：“你们约在咖啡厅？”

　　连昇却不以为然：“不然呢？谈论工作而已，怎么方便怎么来吧，再说了学校的咖啡厅也挺好的，WiFi也有。”

　　徐年默默地心疼了刘艺婕一秒钟，学校的咖啡厅什么环境她不是不清楚，就刘艺婕今天一身的心机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愿意在这个咖啡厅谈事情的样子，肯定是想跟连昇在一个很安静的、很有情调的环境里，借着工作的名义，打情骂俏一番。

　　可惜，连昇有时候，是个不解风情的臭直男。徐年又问：“所以，你今天跟刘艺婕，其实就待了一小时，就把人落在了学校的咖啡厅？”

　　连昇点头。

　　闻言，徐年更加心疼这位刘艺婕老师了。
　　但是心里也怪爽的，哈哈哈。

　　“晚上我跟你一起去见大三珠宝设计系的辅导员，”她心情大好地说道。

　　**

　　蔡老师与刘艺婕的画风完全不同，他也是刚研究生毕业没两年就来W大当辅导员了，但不论是对系里学生的熟悉程度，还是在谈吐和为人处世方面，都让人觉得业务能力很强。

　　徐年和连昇对这位蔡老师很满意，甚至还打听到了几个设计专业不错的苗子，打算明天招聘的时候，重点关注一下。

　　两人心满意足地回了酒店，到了徐年房间门口，她刚想刷卡进去，就发现连昇就站在那里，不走了。徐年看着他，一脸冷漠：“你的房间在对面，谢谢。”

　　连昇假装没听到，耍赖：“我就要去你房间。”

　　“……”徐年明知故问，“来我房间干嘛？”

　　连昇就着徐年的手去刷卡，“滴”的一声，门开了，他非常不要脸地要挤着徐年进房间。

　　“诶，你……”徐年一脸抵抗，“你这个人，耍流氓是吗？”

　　“嘘，别叫，”连昇轻声哄着，没脸没皮地说道，“让万小雅她们听见就不好了。”

　　徐年：“……”
　　投鼠忌器，她真的是好气啊，可是又不能大声喊“抓流氓啊”。

　　“我例假还没走！”
　　“不可能，明明已经走了，别想骗我。”

　　徐年：“……”
　　这个人为什么会对她的生理期这么了解啊！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徐年就恨不得把旁边这个人从九搂扔下去，摔成肉饼最好了，算是为民除害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旁边的“杀气”，连昇突然就醒了，他笑嘻嘻地看着徐年：“你昨天晚上表现得真棒。”

　　徐年的杀气被流氓气给彻底震碎，她整个人都愣了会儿，而后开始踹他：“你给我滚！”

　　可早晨刚醒的女孩子，力气能有多大呢，脚都软绵绵似的几乎没什么力气，反而更像是一种撒娇，连昇最后是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徐年像个泥鳅一样不安分地扭动着，突然，她说道：“等会儿吃完了早饭，咱们去杏花园逛逛吧？”

　　连昇明显身体一僵，徐年感受到了对方的抗拒，一脸冷漠地从连昇怀里钻了出来，声音毫无感情，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你不去拉倒，我找人陪我去。”

　　连昇一听，心说你还能找谁，招聘会虽然是在下午，但方如和万小雅要上午先去学活提前布置好现场，除了个蒋文，你还认识谁？
　　“去，”他连忙改口，“当然要去了，九年前就该去了的。”

　　徐年脸色稍霁。
　　他们的杏花之约，从九年前开始说的，今天终于是要实现了。

　　W大的杏花果然是名不虚传，与他们A大的桃花不相上下，徐年一到杏花园，看到满园的杏花，白的、红的、粉的，一簇簇、一串串，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在杏树的枝蔓上争奇斗艳，煞是好看，还有很多姑娘们身穿汉服来拍照的。

　　徐年一看到漂亮的汉服小姐姐，就忍不住要凑过去看，指着不远处的她们，一脸兴奋地冲着连昇说道：“我们去看汉服小姐姐吧！她们好好看啊！”

　　“……”连昇再一次怀疑徐年的取向了。

　　看完了汉服小姐姐，徐年又拉着连昇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些杏花真的很漂亮啊，”徐年穿梭在杏花间，感叹道，“而且还有三种颜色，据说杏花有‘娇容三变’的美誉，它一生会有三种颜色，而其他的花，一辈子只有一种颜色。”

　　“最开始是红色，慢慢地变成粉色，等最后快凋零的时候又是白色，”她转过身来，一脸笑意地看着连昇，“是不是很神奇？”

　　连昇看着满眼的杏花，这么多种颜色只让他觉得眼睛疼。

　　然而，徐年还沉浸在喜悦中，她指了指这里的杏花，问道：“看，三种颜色，你最喜欢哪一种？我就最喜欢红色的了，鲜艳的红色，让我想起了那句‘红杏枝头春意闹’，一听就很有春天的感觉，那种热热闹闹的、生机勃勃的feel。”

　　连昇一听到“红杏”二字，脑仁都开始疼了，眼角直抽抽，他下意识地接过话茬，一脸冷漠的开口：“很有感觉？哦，还有‘一枝红杏出墙来’。”

　　“……”徐年很无语地看着连昇，“你们男的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是什么？”

　　她承认在很多人眼里，杏花尤其是红杏，总是代表着风尘和水性杨花，与一些低俗的意象联系在一起，比如薛能的那首“活色生香第一流，手中移得进青楼”，还有宋徽宗也写过杏花，在他们的笔下，杏花都不是什么“正经”的花儿。

　　可徐年觉得这就是一种偏见，这么漂亮的话，凭什么要被世人误解和诋毁？

　　突然，九年前的回忆和这会儿发生的事情重叠在了一起，不论什么时候，连昇都很抗拒来杏花园，她忽然就明白点什么了。

　　她盯着连昇的眼睛，问道：“你之所以拒绝来看杏花，就是因为你觉得杏花不是什么正经的花，觉得它代表着朝三暮四、代表着红杏出墙，总之就是很低俗，对吧？”

　　连昇沉默以对，徐年就当他是默认了。

　　这时，她在地上看到了一枝红色的杏花，不知道是被风给刮的还是被其他旅客给折下来的，就这么躺在了地上，可能最后的命运就是被其他游客给随意地踩着，直到花瓣碎了跟泥土混在一起，摆脱不了“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宿命。

　　徐年却当块宝一样捡了起来，兴冲冲地递给连昇：“来，送你。”
　　“……”

　　徐年看着一脸凝重的连昇，故意反问：“怎么？送你花，你还不高兴啊？”

　　连昇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哪个男人收到一枝红杏会开心啊？这跟收到一地的青青草原有什么区别？何况送这花的，还是自己心爱的姑娘，这谁能接受得了。

　　“你就是故意的，”连昇突然朝徐年跑去，伸手就要去挠她。徐年肯定得躲着，两人在杏花园间追逐着打打闹闹。

　　最后，徐年体力不支，还是被连昇给抓住了，徐年脸上还是在笑，依旧不放弃推销自己的红杏：“我不管，你必须收着，好好保管，不然以后我都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

　　连昇：“……”

作者有话说

　　连昇：就感觉，头顶上会有一片青青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