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不忘》含之

23、第 23 章

　　回到灼灼珠宝后，徐年的工作开始逐步走上正轨。

　　“四季连年”卖得火爆，不仅让手上有点余钱的中产和喜爱佩戴珠宝饰品的社会上流人物赞不绝口，经过一个假期的发酵，在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当中，都引起了一波的热度和追捧：

　　“过年的时候看到我姨妈戴了‘皑皑’的项链，衬得皮肤超级白，好好看！”

　　“我闺蜜的男朋友送了她一对‘夭夭’的耳环和脚链，羡慕死了，别人家的男朋友就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我手痒买了个雪花的耳钉，哦吼吼，好看哭了，过年的时候做客，我表姐堂妹都问我要链接嘻嘻嘻，感谢灼灼珠宝让我今年过年成了家里最靓滴崽。”

　　“真的好想买全套啊，但是太贵了，穷鬼不配，只忍痛买了套‘夭夭’，其实其他的系列也好好看，呜呜呜，留下了穷人的泪水。PS为了买‘夭夭’，我已经做好了开学前两个月吃糠咽菜的自觉了。”

　　“我刚刚拿我的压岁钱，再搭上我之前自己兼职赚的钱，在狗东上定了套‘皑皑’，期待ing。”

　　“居然没人Cue‘蝉意’的吗？姐妹们，我考研前买了个胸针，柜台小姐姐说代表金榜题名和一鸣惊人，现在我收到复试通知了！”

　　“我靠真的假的，今年我妹高考，已经打算买‘蝉意’的胸针给她了，希望她能考个985211。”

　　“呜呜呜，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买全套，主要是超级馋那个‘年连有鱼’，可惜太贵了QAQ”

　　“就想问灼灼珠宝还招人伐？如果去那里上班的话，是不是他们家的珠宝都会送一套给员工的？”

　　**

　　灼灼珠宝公司的例会上，“四季连年”的持续火爆成了此次会议的主题，公司领导强调要各部门高效协同，为产品持续生产和供应做好应急预案，做好预售和线下推广，推动“四季连年”的持续升温，确保这一套产品能给灼灼珠宝带来新一轮的名利双收。

　　市场部总监杨萍说道：“经过一个寒假，‘四季连年’在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当中引发了热议，”她随意截取了几张主流媒体上的评论，继续说道，“各位请看，很多大学生们都表示，珠宝很漂亮，每个都想买，但因为囊中羞涩，就算买单品都是咬牙买的。而他们也通过‘四季连年’，知道了咱们公司，甚至有毕业生表示想来我们公司。”

　　“这确实是一个事实，咱们的珠宝饰品都是真金白银做的，要么都是品质上乘的翡翠玉石，价格自然是不可能压低的，毕竟成本摆在那里，”财务部总监梁澜庭说，“年轻人都喜欢珠宝饰品，但在大学生这个群里里畅销的产品，材质基本上都是镀金、镀银，以及人造水晶等，成本低所以大学生也消费得起，不论是女孩子买来自己佩戴还是男生送给女朋友，亦或是女孩子们之间互相赠送礼物，都很有市场，单品一件才小几百块，贵也就是一千块出头，而咱们的产品单品一件都得几千甚至上万，否则咱们就肯定亏本。”

　　徐年说：“咱们公司虽然说是面向年轻人，但数据表明，其实基本上都是以手头上有点富余的工作党为主，尤其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真正大学生群体很少。我认为，‘四季连年’给了大学生认识我们公司的一个机会，也给了我们公司一个在大学生群体中占据一定市场的绝好机会。”

　　有同事就提出质疑：“但是就刚刚大家也说了，大学生的购买力普遍有限，我们把主要市场放在三十岁左右手上有点闲钱的年轻人身上，不是能获取更多的利益吗？”

　　徐年想了想，说道：“道理确实如此，但……”她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继续说道，“我说说我个人的想法，可能不太对，仅是一家之言，说出来让大家批评和指正一下。”

　　徐年向来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思维活跃、专业能力过硬，所以此话一出，大家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尤其是张树程，也是一脸期待。

　　徐年说：“如果我是一个大学生，在大学期间就很喜欢某个牌子的产品，那么我大概率以后工作了，手头上有点闲钱了，肯定还会大概率想继续买这个品牌的产品，但因为物质水平的提高，对饰品的要求也会高，所以买的产品会从这个牌子的低端产品，变成它的中高端产品，因为我信任这个牌子，也不愿意花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对比其他的牌子，信我，对比各种牌子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有年轻的女同事跟着应和：“是啊，我平时买护肤品都是习惯买自己熟悉的，或者朋友推荐的牌子，在小红.书上面看他们的测评真的很心累，很费时间。”

　　徐年就给了她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而后继续说道：“相信大家在读书的时候，也知道很多公司会无偿捐一些东西给学校。但大家都清楚，社会上的公司大多数不是慈善家，而是资本家。资本家前期看似是在无偿捐赠，其实是在潜移默化影响当代大学生对他们公司产品的依赖和信赖，这样他们走向社会、走向工作岗位后，因为信赖也好、用得顺手变成了习惯也罢，反正就是懒得再换其他牌子的产品了。这其实是变相地在占领市场份额了。”

　　“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抓牢了大学生市场，也就抓牢了未来中产阶级的市场。”

　　张树程对徐年发表的看法非常的赞同，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许之情：“不错，徐年说出了我想说的。所以，我有一个初步的设想，当然这个想法我之前跟杨总监以及其他市场部的同事也讨论过，我们都觉得是切实可行的，现在拿出来大家商量一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就是我们公司与Jason工作室再次合作，这次我们的产品主要使用镀金镀银人造水晶这类低成本的材料，一鼓作气，争取在大学生这个群体杀出一条血路来。”

　　在场的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案，张树程突然点名徐年，徐年就一个激灵看了过去，总感觉老板要说的事情会让自己挺为难的。

　　事实再一次证明，她的直觉非常的准。

　　“徐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去做了，”张树程说，“Jason那边，你跟他去说下，看下他是不是愿意继续跟我们公司合作。”

　　徐年与连昇之间的暧昧在公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说出来而已，有人打趣道：
　　“杨总监出马，这单生意还能出错吗？”
　　“哈哈，就是啊，张总英明，我敢说，这里除了徐总监，没人能说得动Jason。”

　　徐年就很为难，说道：“连昇那边，他们已经接了很多项目了，估计都没空跟我们公司签约了吧，之前那次完全是因为他刚回国，很多工作没有开展，所以才让我们钻了个空子，他们正好有这个档期。”

　　同事们就笑道：
　　“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所以才要徐总监出马啊！”
　　“而且，徐年你就不要谦虚了，什么钻空子，分明就是你徐年面子大，好不好？”

　　徐年：“……”
　　她顿了顿，问道：“咱们，不能换个工作室或者团队合作吗？一定得是连昇工作室吗？”

　　这话她刚问完，自己都后悔了。现在“四季连年”在大学生群体中热度这么高，要是换了合作方，就不能最大限度的蹭这个热度了，宣传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而一个产品能否在市场中受到欢迎，宣传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算了，找其他团队不合适，”她自己默默补充了一句，“张总，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张树程看了眼会议室的氛围，发话道：“徐年，你也不用有压力，你先去找Jason谈谈，行不行咱们再说，好吧？”

　　徐年松了口气，点头说好，心说这还差不多，这个事情她是真的心里没底。然而张树程接下来又说道：“不过，我们都很看好你啊，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徐年：“……”
　　这不还是给了她无形的压力嘛！

　　徐年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她看着桌上花瓶里插着的金色银杏叶玫瑰，愁得差点把花瓣都给揪秃了，银杏叶差不多铺了小半张桌子了。

　　她盯着桌上可怜兮兮的金色银杏叶，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当面找连昇说，电话里说不清，而且还挺难为情的，主要是过年连昇在她家的时候，经过两人的聊天她知道连昇新一年的档期是真的排满了，跟别的公司签的、跟机关单位签的，还有私人订制的，五花八门，应接不暇。

　　就这种情况下，她哪里好意思要人家抽空帮她做这个项目？

　　但老板已经指定要她去找Jason说这个事情，就算最后不成功，她也不能不去找连昇，这个步骤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省的。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徐年视死如归地站起来，给自己加油打气。

　　**

　　徐年很少来连昇的工作室，所以当她出现在那里的时候，Dean和Zoe都有点吃惊。

　　“连昇呢？”她问。

　　“你在楼下没看到他吗？可能你们刚刚正好错过了，”Zoe说，“老大刚送一个甲方下楼，这会儿差不多得回来了吧。”

　　说话间，连昇刚好回来了，他看到徐年的时候，脸上是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徐年并不好意思一来就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就把快秃了的金色玫瑰当做借口，往连昇面前一怼：“它秃了好多，你能帮我把它修好吗？”

　　连昇拿过玫瑰和一袋子银杏叶，笑得一脸内涵：“这么爱惜它呢？”

　　徐年碍于等会儿有求于人，所以此刻小嘴特甜：“那肯定的，你送的肯定得珍惜呀。”

　　Zoe就忍不住吐槽：“老大，你把徐总监往你自己办公室里带可以吗？”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屠狗刀追着杀。

　　连昇也不想跟就让徐年这么站在外面聊天，就把人往自己的领地里上带去，说道：“你随便坐坐，这个叶子补起来很快的，你等我一下。”

　　徐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心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要是请你吃饭了，等会儿再开口求你总要好意思得多吧，便说道：“等会儿一起吃个晚饭吧，我请你，你想吃什么？”

　　连昇也没多想，就点头：“可以啊，好久没吃泰国菜了，咱们今晚去吃泰国菜怎么样？”

　　现在连昇可是大爷，当然想吃啥都行，徐年舔狗似的点头：“好啊，就去万茂广场那家吧。”

　　万茂广场有一家特别有名的泰国菜，味道很正宗，食材都是从泰国空运过来的，从老板到服务员，都是地地道道的泰国人，所以并不便宜，人均消费少说得六百块往上。

　　连昇倒是很意外，问她：“徐总监是又加工资了吗？”

　　徐年心里在滴血，脸上却笑嘻嘻：“没有啊，就是请你吃个饭而已，别多想。”

　　晚上吃饭的时候，徐年更是犹如舔狗附体，比连昇过年时在她家伺候她妈那态度都要好，搞得连昇很不自在，连服务员看到了都大为吃惊。

　　她在一旁用泰国话叽里咕噜地问同事那个女的是不是被那个男的包.养的，不然姿态怎么放这么低，正常的男女关系哪里有这么舔的，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对男人这么舔，真的是少见，一看就是取悦金.主啊。

　　同事就说很可能啊，毕竟那个女的这么漂亮，被有钱男人看上然后包养也不奇怪，然后又感叹这个女的真的是不自爱，长这么好看一张脸，何愁找不到疼爱自己的男人。

　　那服务员就说，那男的也是奇怪，有钱有颜，干嘛不找正常关系的女朋友，非要找这种金钱关系的女人，没有真感情真是可悲，又顺便酸了一句：“所以，这么有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内涵对视一笑。

　　吃饭的时候，徐年有好几次想跟连昇说出自己来找他的真实用意，但就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让她开口求连昇，就是心里特别的纠结。

　　这么一拖再拖的，饭都吃完了，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晚饭过后，连昇提出送徐年回去，后者求之不得，毕竟她还没说出自己的意图呢，哪儿能这么容易就放人回去，所以等车子停在了她家楼下的时候，她主动请连昇去家里喝茶。

　　“过年同事从她老家带了几包茶叶给我，特别的香，你要不要上去试试？”
　　连昇欣然同意。

　　徐年刚关上门，连昇就把人挤在门上，问她：“说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徐年就装傻，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甚至还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什么？”

　　连昇就轻笑了一声，分析道：“你今天的种种表现太怪异了，首先你主动来我工作室找我就已经不正常了，其次跟伺候太上皇一样伺候我吃饭，甚至还‘引狼入室’地邀请我来家里，你说说看，难道你只是单纯想那什么了，而不是有求于我？”

　　这一串分析下来，徐年无力反驳，只能说连昇太聪明也太了解她了。她正愁不知道要咋开口呢，既然对方已经抛出这个话题了，也省得她去做这个心理建设了。

　　她抬头看着连昇，说道：“嗯，我确实是有件事情想找你商量。”

　　“嘘——”连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徐年一脸懵地看着他，但见这位大爷非常蹬鼻子上脸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往沙发上一躺：“求我是吧？现在是我想单纯那什么了，那什么完了咱们再谈事情，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