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无忧》厌世夭夭

47、对镜已白发

　　鱼玄机十七岁。
　　那一年温庭无意间竟然发现自己有了白发。
　　就算不能飞升成仙，温庭也应该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寿命。
　　温庭却没有一点讶异，只是悄悄将白发藏起来，生怕鱼玄机发现。
　　“师父，吃饭啦！”外面传来鱼玄机的声音，温庭赶紧起身朝外面走去。
　　小院中摆了一张桌子，此刻已经放满了各色菜品，鱼玄机身上围着围裙，正在擦着手，看到温庭出门，赶紧将凳子摆了摆正。
　　温庭走到鱼玄机面前，拿过鱼玄机手中的手绢，亲自为她擦了起来，口中缓缓说道：
　　“早就说过不用这么费力的。”
　　“师父生辰，怎可不费力！”鱼玄机说着话，抢过温庭手中的手绢随手掖在了怀中，将温庭按在椅子上。
　　温庭看着眼前的鱼玄机，时光就像是一台放映机，过往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温庭的眼前放映。
　　“你再也不是那个六岁的小女孩了。”温庭说道。
　　“是啊，徒儿长大了，不好吗？”鱼玄机将一碗饭放到了温庭面前。
　　“好，好的很。”温庭笑笑说道。
　　“师父这话说的牵强，我怎么听着言不由衷呢？”鱼玄机说着话，就走到温庭身后。
　　温庭转身看着鱼玄机不知道这孩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鱼玄机眼睛笑的弯弯的，从后面抱住坐在椅子上的温庭撒娇道：
　　“往日不可追，现在的玄机就是最好的玄机，现在的师父也是最好的师父。”
　　温庭一愣，也难怪。
　　十七岁的鱼玄机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那高高隆起的酥*胸此刻就这么贴在温庭的背后，水葱似的玉手搂在脖子上，一边在耳边说着话。
　　温庭只觉得身体上的一个开关被触碰，浑身瘫软无力，□□难当。
　　鱼玄机并非不懂，朝夕相处十一年，她早就当自己是温庭的人了。这样有才情，有温情，有侠气，有义气又威武潇洒的师父谁能不爱呢。
　　鱼玄机将手又往下移了一寸，直接滑到了温庭的胸前，鱼玄机可以感受到来自温庭胸膛的燥热和灼烧。
　　温庭控制不住呼吸越来越粗，越来越快。
　　温庭闭上了眼睛。任由鱼玄机在自己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就在鱼玄机双手去解温庭腰带的时候，温庭突然将鱼玄机的手按住：
　　“玄机……”温庭冲着鱼玄机摇了摇头。
　　鱼玄机满面绯红，眼神迷离，根本听不进温庭的话，看着温庭一开一合的嘴唇，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吻了上去。
　　温庭也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到了，勉强保持的一丝冷静也瞬间土崩瓦解。
　　鱼玄机与温庭唇舌交缠，水乳交融，干柴烈火，可是最后温庭还是退缩了，只留下鱼玄机一人愣在原地，看着满桌子的菜和温庭落荒而逃的背影。
　　“胆小鬼……”鱼玄机看着温庭的背影说道。
　　温庭回到书房一日未出，鱼玄机中午端着饭菜在温庭的门前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没能敲开那扇门。
　　傍晚，鱼玄机正在房里发呆。
　　“玄机，睡了吗？”温庭在门外问道；
　　鱼玄机赶紧抻了抻衣角，起身去开门：
　　“师父。”
　　两人对视一眼，马上低下了头。
　　鱼玄机默默站在了门旁，为温庭让开了一条道。
　　温庭端着两碗面进了鱼玄机的房间：
　　“你也一日未进食了，咱们俩且吃一口吧，我也有话跟你说。”
　　鱼玄机看了一眼温庭带来的面，看起来寡淡的很，这些年一直是自己伺候两人饮食，想来温庭不会有什么高超的厨艺了。不过一日未进食倒是真的，此刻还真是有些饿了呢。
　　一阵风卷残云，两人就吃了个精光，鱼玄机一天的阴郁一扫而光，仿佛早上的一幕不曾发生一般，一边抹着嘴一边问道：
　　“师父说有话跟我说，现在说吧。”
　　温庭看着鱼玄机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菜汤，伸手将那菜汤擦了去，左右端详了一阵，开了口：
　　“玄机，今年十七岁了。”
　　“是啊，师父。”
　　“可是师父已经四十七了。”
　　“师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啊？”鱼玄机眨巴着眼睛问道。
　　“日前，你父亲来信，已经为你寻了一个好人家。”温庭看着鱼玄机说道。听不出情绪。
　　一直心不在焉的鱼玄机听到此处猛地站了起来：
　　“我才不要找什么好人家，明天我就回了爹爹去！”
　　“玄机，你听师父说。”温庭拉着鱼玄机的衣角示意她坐下来。
　　鱼玄机没有坐下，接着说道：
　　“师父就是要说这个吗？”
　　“那我有话正好也说给师父听听。”鱼玄机看着温庭，突然变得很严肃。
　　温庭没有说话，只见鱼玄机弯下腰来，与温庭离的很近：
　　“我心悦师父，此心已满，再也容不下旁人。”
　　温庭闻言，赶紧将目光移向他处，再也不敢看鱼玄机一眼。鱼玄机也不恼，接着说：
　　“我知道师父心里也有我，只是不愿意说来罢了，那就让我这样陪伴师父一辈子。”
　　“不要再说了！”温庭赶紧站起来，不愿意鱼玄机再说下去。
　　“你我之间没有可能，如今你已生妄念，你我师徒情分缘尽于此。”
　　“明日，你便回家去吧。”
　　“我今日已经去书了，明日自会有人来接你。”温庭说完背过身去。
　　两行泪已经应声而下，晚一秒钟，只怕鱼玄机都会看到。
　　鱼玄机看着温庭的背影，伸出的手又默默收回：
　　“师父说妄念，我想知道什么叫妄念。”
　　“达不到的，无法实现的，这是妄念。”
　　“可是人要自己成全自己，这件事对师父是妄念，但对我不是。”
　　“我已经无悔了，难道师父也敢说自己无悔吗？”鱼玄机一股脑的说了许多，字字诛心。
　　温庭知道鱼玄机说的都对，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弱女子，她敢爱，敢说，敢成全自己。竟然连这个师父都要自愧不如。
　　只是温庭没法成全自己，红尘这一世，温庭已经四十七岁，马上就是知天命之年了，温庭没有办法那么自私。藏起来的白发鱼玄机不知道，可是温庭知道，那是两人之间的时间距离。
　　对温庭来说，爱，不是厮守。
　　而是护她安好，让她来日方长，让她此生无虞，让她花开正好。而不是用自己的残生误了她的终身。
　　温庭只留下了一句：
　　“你还小，以后会明白的。”温庭离开了。
　　那是鱼玄机最后一次看到温庭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