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橙子》大千繁华

29、失恋

　　梧城的某个高档小区里，
　　窗帘紧闭，房子里没有一丝光亮，安静的可怕。
　　客厅沙发上，爬起来个年轻女孩，旁边手机叮叮叮的响个不停，她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可乐，捞过来，熟练的解锁。
　　屏幕上自动跳进了一个聊天框，她随意扫了一眼，顿住了。
　　朋友给她发了条视频，是校园贴吧网上的链接。
　　上面清清楚楚的可以看到里面的人物是洛允霜和庄辉一群人。
　　她握着手机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手指关节微微泛着白，眼睛死死的盯着视频里的女生。
　　那人正是洛允霜。
　　视频播放到一半，看到洛允霜把庄辉一脚踹跪下的时候，她抚在眼尾上，兀自笑了下。
　　果然还是那个人。
　　护短又凉薄。
　　她摇头笑了会儿，眼泪不知不觉间溢出了。
　　她知道。
　　她选的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
　　死路，
　　通往地狱，
　　没有一丝反悔的机会。
　　朋友的信息还在发，几乎全部都是在骂洛允霜的。
　　一开学跟洛允霜碰上，她们俩就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她身边的朋友自然是跟她站一队，她时不时会听见身边人吐槽洛允霜作。
　　她没什么情绪的随便敷衍了几句朋友。
　　刚要放下手机的时候，想到什么，给一个没有署名的电话发了一条信息。
　　……
　　饭馆里，
　　洛允霜和白辰挨着坐，顾御、苏渝和韩易景在对面。
　　顷刻之间，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还是韩易景先受不了这氛围，吆喝声打破了这局面。
　　“诶，这是老白老婆吧。嫂子好，我叫韩易景！你叫我名儿就行。”
　　洛允霜被吓回神，刚才都被他们看见了，她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跟韩易景打了个招呼。
　　她往白辰的方向看过去。
　　白辰头稍稍朝她的方向低了点，低声对她道:“我发小。”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用不好意思。”
　　洛允霜一眼扫过去，他乖乖的闭嘴了。
　　两人若无旁人的相处，惹得对面三人无言。韩易涵哈哈大笑，揶揄道:
　　“老白，咱们认识十多年了，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妻管严啊！”
　　“噢。”白辰眼都没抬一下，敷衍的嘲弄:“那我有老婆，你有什么？”
　　韩易景:“……”
　　怎么滴？
　　还歧视单身汪？
　　洛允霜听到他的话，刚喝进去的果汁，差点没喷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怎么就老婆了呢？
　　问过她了吗？？？
　　诶，好像是……问过了。
　　那她答应了？？？？
　　她明明都没说过一句话！
　　怎么就莫名奇妙多了个称呼呢？
　　白辰一边给她拍背顺着气，一边给她递纸，嘴里还不忘叮嘱:“怎么就给呛着了呢，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洛允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见那人坦坦荡荡的，清隽的脸上写满了无辜俩字。
　　韩易景还在一旁笑，就差拍着桌子大叫了，苏渝和顾御则是一脸无言的看着他们。
　　冷静了那么久，顾御也终于缓过来了。终于接受他姐有男朋友了。
　　就因为他拉着他姐去篮球场溜达了一圈，他就多了个姐夫，而且还是个熟人，真是造孽啊造孽。
　　顾御面无表情的对白辰说:“辰哥，你要是再一口一个老婆媳妇的叫我姐，我保证，你会很惨的。”
　　闻言，韩易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调侃道:“怎么？我们小御御这是要跟姐夫约架啊？”
　　“姐夫”两个字咬的特别重，神色里都透着点看戏。
　　白辰手里给洛允霜顺气的动作还没停，空余间看了他们俩一眼，没说话，眉梢微扬，明眼人看了都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
　　顾御道:“我接受这个现实了，不过，真的，你要是再这么喊，我姐可能会揍你。”
　　“哦？”尾音稍扬，白辰意味深长的盯着不知道是因为呛还是害羞，惹得脸红的洛允霜，欠揍的说:“我媳妇儿才没这么暴力。”
　　哪知，话一说完就打脸了。洛允霜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啪”的一声清脆极了，看着都肉疼。
　　“嘶～”顾御找准时机给他配音，嘚瑟的笑了下，乐的不行，“我都提醒你了辰哥。”
　　韩易涵:“果然，人一嘚瑟就容易飘。”
　　苏渝:“脸疼不？”
　　白辰:“……”
　　他是真没想到洛允霜真能上手，手劲还不小，被打的地方麻酥酥的，不是很痛就是麻。
　　“谋杀亲夫啊小狐狸。”白辰咧嘴笑了下，拉过她的手看到都红了一大块，心疼怜惜的给她揉了揉。
　　其他三人:“……”
　　到底是要吃饭还是吃狗粮？
　　狗粮都快吃饱了。
　　苏渝无语的说:“脱单的请客啊。”
　　白辰很大方的摆手应了。
　　韩易景道:“老白，你有钱了啊？”
　　白辰从侍者手里取过冰袋，塞进洛允霜手里，头也不抬的回:“说的什么话呢！我卡解冻了呗！”
　　洛允霜也好奇的看着白辰，似是在问他啥意思？
　　白辰无奈的给她解释:“暑假撞了辆车，被我爸冻了卡。”
　　洛允霜很不给面子的“噗嗤”笑了出声，“你好可怜啊！”
　　她似乎觉得不对，又添了句:“以后再被冻，我养你哈。”
　　韩易景听完，和顾御一样，没形象的趴在桌上笑得不行，万年绷着脸的苏渝也没忍住笑了声。
　　白辰眼尾微扬，含笑着开玩笑:“行呗，小姑娘还挺富。”
　　“那是。”洛允霜自豪的拍拍胸脯，道:“反正我又不止一张卡。”
　　她也被殷女士冻过卡，不过，她从来没有缺钱的烦恼。
　　她的父亲洛先生给她的都是附属卡，随便刷，老爷子钟意富养女孩一说，给她的都是没额度的，这么多年，她再不听话，老爷子也没断过她的卡。
　　所以，殷女士断卡行为后知后觉发现限制不了她了，也没再徒增烦恼了。
　　她也勉勉强强算个小富婆吧。
　　白辰听到她的话，笑着揉了把她微卷的黑发。
　　侍者递上来菜单，白辰接过来递给洛允霜，洛允霜也没客气，点了两个菜就递给他们了。
　　她边握住水杯，想起什么似的，才问白辰:“你是不是跟顾御认识啊？”
　　顾御手机没电了，正抱着她手机玩，随口答:“对呀，辰哥跟白爷爷这几年过年都有来拜访外公的。”
　　洛允霜一脸震惊:“什么玩意？我怎么不知道？”
　　顾御很淡定的哦了一声说:“你前前年在贺家，前年在被外公罚了在静室抄经，去年又在静室面壁思过，不知道也正常啊。”
　　洛允霜：“……”
　　怎么就这么巧呢？
　　还揭了她老底？
　　洛允霜在其他三人的目光下，起身一把夺回了他手上的手机，关上收回，动作驾轻就熟的。
　　微微一笑地警告顾御:
　　“好了，往事不必多提，下一个吧。”
　　白辰看着洛允霜咬牙切齿的表情，轻笑一声，起了逗她的心思:
　　“没想到小狐狸也这么调皮啊。”
　　声音压着，但是空间就只有这么点大，他们还是能听得见，然后看白辰的表情都变得麻木了。
　　洛允霜下意识捂住身边人的狗嘴，呲呲的磨着牙，“你该闭嘴了。”
　　“行。”白辰的声音从她手里闷闷的出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身体僵了一下，动作都顿了下来。
　　还是白辰感觉到她的情绪，拉着她的手把人按回座位洛允霜也顺着他的意，若无其事的坐回去了。
　　她开始不说话了，手里拿着勺子挖了一小口面前的红丝绒蛋糕，觉着口感很好，甜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小苦。
　　洛允霜眼睛扫过对面窝在椅子上跟人说话的苏渝，神色变得狡黠。
　　旁边白辰余光看到她笑，修长的指节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俯下身，低声询问:“小狐狸又在想些什么？”
　　洛允霜小幅度的扯了下他的衣摆，他低下头凑过来，洛允霜几乎是用气音回他:“你说我现在把小涵涵喊过来，怎么样？”
　　白辰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对面，随即点了下头，“可以。”
　　洛允霜有些苦恼，“那我要用什么借口啊？她不答应怎么办？”
　　“应该不会。”
　　“为什么？”
　　“尘易涵拒绝过你吗？”
　　“好像没有诶！”
　　洛允霜眼睛一亮，说干就干，快速的给尘易涵发了信息，没两分钟，尘易涵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
　　她满意了，连带着看白辰都比以前顺眼多了，得意的朝白辰眨眨眼。
　　她正犹豫着要给尘易涵发位置，想到什么，邪念一起，笑的很不正经。
　　“你俩干什么呢？这还有人呢！”韩易景突然看过来。
　　洛允霜无辜的转了转浅色的眼眸，清浅一笑。
　　“臭冰块。”
　　对面三人都齐齐的朝她看过来，洛允霜卖了个关子，道:“给你个机会。”
　　苏渝微拧着眉，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等着她下文。
　　洛允霜瞬间觉得没意思了，轻啧了声，摇了下手机:“去接小涵涵呀。”
　　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渝随手捞起面前的手机，问了地址就大步出去了，徒留还没反应过来的几人。
　　两人几乎同时是开口:
　　“操！”
　　韩易景气的爆粗口，嘀咕:“一个两个的要找对象，现在都流行先把狗骗进来再杀了吗？”
　　“怎么我的命这么苦，同一天接连失两次恋。”
　　顾御感同身受，小小个人儿，有样学样的叹了口气。
　　……
　　没过多久，苏渝和尘易涵就来了。
　　顾御变脸技术堪称一绝，上一秒还在快乐的跟白辰和韩易景分享篮球明星，看见尘易涵的下一秒，脸上的笑意顷刻之间就消失殆尽，换上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嚷嚷道:
　　“尘姐姐，我今天失恋了，还是两次，你得安慰我！”
　　捂着胸口，脸上表情楚楚可怜的。
　　尘易涵脚步一顿:“？”
　　苏渝:“？”
　　其他人齐唰唰地望向他:“……？”
　　他噔噔噔跑到尘易涵旁边，指着洛允霜和白辰控诉:“我姐谈恋爱了，现在你也谈恋爱了，我失恋了！！！”
　　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尘易涵把目光投到洛允霜身上，洛允霜一头黑线，“……？”
　　“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顾御指了指苏渝。意思很明显，尘易涵就像没看见似的，说没有。
　　洛允霜视线从尘易涵身上，缓缓移到旁边和她差不多高的人身上，无情的说:“我没有□□的癖好。”
　　“噗嗤”韩易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尘易涵继续打击他:“心里过不去，别爱了吧。”
　　接连被两人嫌弃，顾御难过极了，轻叹了口气，“你们都开始嫌弃我了，没爱了吗？”
　　洛允霜:“有过么？”
　　顾御:“行吧，我知道了，终究是我错付了。”
　　“滚。”洛允霜随时从桌上捞了包纸巾朝他扔过去。
　　“也别回家了，我怕你半夜觊觎我。”
　　顾御手忙脚乱的接到纸巾，慢吞吞的坐回去，支着下巴看向尘易涵求助。
　　洛允霜无情到底:“别看她，她也不要你。”
　　“曲依依曲一谷都不在家。”
　　意思就是，你睡大街吧。
　　其他几人憋着笑，冷眼旁观看着姐弟俩斗嘴，一副看戏，尘易涵和苏渝还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嘬着。
　　两人一模一样的动作，整整齐齐的轻嘬了口。
　　不知道的人，妥妥的会认为是情侣。
　　顾御乖乖闭嘴了，小声嘟囔:“我又不是顾凛，有必要这样对我么？”
　　洛允霜冷笑:“你要是他，早哭八百回了。”
　　顾御只能向白辰求助，白辰像没看到一样，给洛允霜添了杯茶。
　　“出去别说我是你姐，丢人。”
　　顾御彻底服了他姐，就他姐这张嘴，一天能怼哭八百个人，他也是脑残了才要跟她互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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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几人坐好，韩易景跟侍者说可以上菜了，没等几分钟，菜就上来了。
　　“两位，吵完了？”
　　等菜上完，尘易涵淡淡的出声，打破了安静的包间。
　　洛允霜尴尬的笑了下，接到尘易涵投过来的视线，身体慢吞吞的往离白辰另一个方向挪了一下，心虚的摸了把鼻子，白辰对于她的行为，轻嗤了声，也没说什么。
　　“吵完了。”
　　“过瘾了？”
　　洛允霜实话实说，“没有。”
　　尘易涵:“再吵会儿？”
　　洛允霜听到她冷淡的语气，一秒坐正，连连摇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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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允霜终于安安静静的吃了个饭，没再怼人。
　　她下午三四点钟才吃过，不太饿，随便吃了点就饱了，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的污渍。
　　白辰一直注意着她的方向，看见她放下筷子了，问了句:“吃好了？”
　　洛允霜一反常态，十分乖巧的点了下头。
　　他闻言，浓眉下意识的拧起，又问:“不合胃口？”
　　“不是，我下午吃了好多东西，不太饿。”
　　见她一副认真的样子，白辰这才点头，洛允霜刚抬起眼，就跟对面尘易涵的目光对上，她朝门努了下眼，见尘易涵放下手里的筷子，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
　　跟白辰说了句，边听见苏渝低声问尘易涵是不是不喜欢。
　　她没忍住，弯了弯唇角，怎么他们男生都是这句话呢？
　　直男！太直男了！
　　洛允霜挽着尘易涵出来门，韩易涵不用抬头看都知道，包厢里面有两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女生出去。
　　韩易景调侃:“你说说，说好的是兄弟就要一块儿单身的呢？单到最后只有我了。”
　　“说好的，好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的呢！”
　　顾御叹了口气，老大人似的语气:“韩哥，那你听没听过后一句？”
　　“什么？”
　　其他三个男生的视线也瞥像他，他慢吞吞的剥着手里的虾，语重心长道:“一直单身一直狗，单到最后一无所有。”
　　白辰瞥了一眼被顾御的话呛到自闭的韩易景，跟苏渝对视了眼，双双笑他。
　　白辰:“自讨苦吃。”
　　苏渝:“自取其辱。”
　　顾御很讲义气:“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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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他太好了，你配不上吗？”尘易涵边洗手边问旁边人。
　　洛允霜一哽，强行自救:“后面一句我没说！”
　　尘易涵:“差不多意思。”
　　“差的可大了。”洛允霜反驳，“我只说他好，又没说我不配。”
　　“行。”尘易涵懒得跟她计较，直奔主题:“前两天才说不知道，怎么今天就在一块了？”
　　洛允霜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不自在道:“这不是气氛到了嘛，反正这样也没人看出来。”
　　尘易涵恨铁不成钢，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怎么就气氛到了呢。
　　看着她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最终心软了，只留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没说什么了。
　　洛允霜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表情，不确定的问:“你生气了？”
　　尘易涵表情淡淡，道:“没有。”
　　“我不信。”她撇撇嘴。
　　两人毫无知觉的漫步到了外面小露台上，洛允霜扒着离自己不太远的银杏叶。
　　尘易涵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却认真:“那你喜欢他吗？”
　　洛允霜顿了顿，垂下的手无意识的收紧，“我不知道。”
　　喜欢么？
　　应当是有一点的吧？
　　她想。
　　“你看，你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让我放心？”
　　洛允霜半晌无话，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慢慢地失去了焦距，里面空洞洞的一片，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半分钟，一分钟还是三分钟，她才缓慢起唇:
　　“他们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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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边的人顿住了脚步，他是第一次从洛允霜的眸子里看出了厌恶的神色，像是厌恶一切，厌恶世俗，甚至厌恶世界。
　　那是一种失去了所有的厌恶感，可以说成厌世感。
　　洛允霜的声音还在继续，回到了往常的漫不经心。
　　“但我还是分得清的，我不会把白辰当成他。我很清醒的易涵。”
　　他抄在裤兜里的手松了松，没去打扰她们，悄无声息的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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