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橙子》大千繁华

23、翘课

　　…………
　　“洛允霜，性别女，16岁。八岁开始参加各项竞赛，从没掉下过前三。又曾多次代表帝都附中参加国际IMO，连续两年荣获金冠，从无惯例，接到过无数名校抛来的橄榄枝。附中人人敬仰的榜样，得以冠有洛神之称。”
　　“当她做到这些的时候，你在哪里？张口闭口就是靠关系，她的奖杯堆起来都不知道比你高多少倍！”
　　曲依依一句一字的说出来，她但凡吐出一句，李溪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受不了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的眼光，直接拔腿就跑了出去。
　　………
　　这边，
　　洛允霜盯着白辰看了好一会儿没出声，白辰朝他扬扬下巴，声音温和:“听话。”
　　他里面只穿了件薄衬衫，白色的，看着他又垂下眸子，抬手把袖子往上挽了几节，露出富有肌肉的冷白色的两条手臂。
　　洛允霜轻啧一声，勾着肩上宽大的校服外套三两下套好。
　　衣服太大了，套在洛允霜身上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她穿的薄，衣服又大，里面空落落的，风一灌进来，凉嗖嗖一片。
　　洛允霜吸了吸被吹的没知觉的鼻子，裹紧了衣服，才可有可无的问他:“你对谁都这样？”
　　两人默契的谁都闭口不提刚才的事。
　　“怎样？”
　　洛允霜顿了顿，组织好语言:“好？照顾吧。”
　　“没有。”
　　他没有对别人有过多的照顾，最多就是礼貌性询问而已。而且衣服是随身的东西，那又是说借就能借的。
　　可惜有个笨蛋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辰看她的黑眸里沉寂寂的，回答的格外认真:“因为你是我同桌，要是你生病了我还得给你抄笔记，我懒。”
　　“笑话。”洛允霜蓦然一笑，像只高傲的花孔雀挺直腰杆瞅他，“本小姐身体好着呢，你可别诅咒我啊！”
　　她抬眸睨他，慢悠悠的损他道:“倒是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又把外套给了我，要是你感冒发烧了可别怪我，我可不给你报销。”
　　说着，她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深刻的表示自己说的好。
　　白辰一言难尽的看着洛允霜慢吞吞的往旁边挪着她的小屁股，颇有一种躲他躲瘟疫的样子。
　　眼看着他还想往继续，他给气笑了，一把拽住她手腕，“够了啊你。”
　　“奥，还行吧。”
　　“真怕我感冒传染给你？”
　　“那你现在恐怕也晚了，要传染早就传染了。”
　　“哦，那你能给我报销医药费不？”
　　“你缺钱？”
　　“那倒不是，但我就是喜欢看银行卡里进账的数字。”
　　白辰一哽，彻底没话了。
　　这TM？
　　她这就是活脱脱的当他是散财童子吧。
　　……………
　　开学一个月，没想到洛允霜第一次逃课是被白辰带着的。
　　两人直接翘了一个晚自习在天台打游戏。
　　连打几局下来，洛允霜本来烦躁的心情非但没有缓解，反倒还越来越有趋向于爆发的样子。
　　直到第二节晚自习开始，白辰才提出点外卖吃夜宵。
　　洛允霜听到他说不打了的时候，都打算自己一个人独自美丽了，刚打算开一局匹配，就被白辰的话吸引住了。
　　“点夜宵不？吃完应该也快下自习了。”
　　听到有吃的，洛允霜顿时眼睛都亮了，忙应:“吃吃吃！”
　　白辰把手机递给她，让她自己点。
　　洛允霜毫不客气的点了几样，烤串、章鱼小丸子、小龙虾各点了份，正要点螺蛳粉的时候顿了下。
　　“想吃就点。”旁边白辰像是有读心术一样，明明在给她游戏上分，却还能头也不抬的说。
　　“哇！你是有读心术吗？”洛允霜还是没点下去，把手机还给他，叹气:“算了吧，味道太重了。”
　　两人迅速调换手机，换洛允霜打游戏，白辰点宵夜，动作行云流水，配合度百分百。
　　白辰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随便点了些东西，再把她刚才没点的螺蛳粉点了两份。
　　有些东西无关于自己喜欢不喜欢，只是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喜欢。
　　白辰在旁边看着洛允霜玩游戏，她葛劲儿冲，一路上但凡遇到挡路的人，考虑都不需要考虑，几乎是一秒都没犹豫，直接冲上去跟人硬刚，终于，在硬刚到第七个人的时候把自己给作死了。
　　一局游戏到她手里持续下来才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白辰看完她一局游戏，再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跟洛允霜说了句去拿外卖就悠哉悠哉的下楼了。
　　两分钟没到，“嘭”一声，铁门又开关合上。
　　洛允霜手里操作没停，以为白辰那么快就回来了，头也没抬的说，语气漫不经心的:
　　“哟，那么快就回来啦，够效率的啊！”
　　结果半晌没听到回答，她下意识的抬眸往过去。
　　下一秒，看清人了，手里操作直接停了，手机屏幕上显示她操作的人物掉进海里淹死了，她也没管。
　　“怎么是你？”两人视线猝不及防的相撞，洛允霜浅色的眸子一冷，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嘲讽:“大晚上的见着你可真是晦气！”
　　她声音很大，就像是故意说给苏渝听的一样，苏渝倒是想不听见都难。
　　苏渝今天刚好是被尘易涵冷落，虽然这不是第一天，但他心里就是不舒坦。
　　这会儿听见洛允霜的话更是烦躁，他眼底早就一片汪洋，嗤笑一声，冷冷的道:“洛允霜，我对你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要不是因为涵儿，你以为你现在还在这儿。”
　　洛允霜看也没看，直接把手机按灭丢进兜里。
　　还“啪啪啪”的一脸真诚的给他鼓掌，嘴巴却不肯放过他，一个劲儿的怼回去:“是是是，苏大少爷是谁啊！你不是一直都是好学生吗？怎么还逃课啊，这好像不符合你好学生的风格吧。”
　　“别跟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苏渝自始至终抄着兜，淡漠地站着那里动都没动过半分，只是看她的眼神不偏不倚，让洛允霜觉得苏渝这是在藐视她，气的噌的一下站起来。
　　“怎么，苏大少爷不就这样，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嗤，好学生苏大少爷，你现在不应该在教室认真学习吗？是不是走错了路。”
　　“要是走错路了呢，我可以给你指条路，从这里出门左拐下楼。”
　　“你家住海边？”
　　意思是，你管我，我爱在哪就在哪，管你屁事。
　　洛允霜一噎，瞪着他。
　　“那就麻烦你离尘易涵远点。”
　　“凭什么？”
　　“就凭现在，苏大少爷不是尘易涵喜欢的人了。”
　　“苏大少爷家怕不是才真正是住海边的吧，那么喜欢沾花惹草，不喜欢别人又要去招惹？”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涵儿了？”
　　“别随随便便就乱叫她小名，还有，你说的这句话可不可笑你自己不知道？”
　　“什么？”
　　“现在倒是口口声声都是说喜欢她，那之前呢？她喜欢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拒绝她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理！是不是以为她喜欢，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洛允霜气红了眼，她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疼的紧。
　　“别说什么你不是故意拒绝她的，要我说，你就是觉得她是喜欢你，所以你就认为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苏渝愣了一瞬，“我什么时候拒绝过她？”
　　“嗤——”洛允霜觉得他这句问话问的实在是讽刺极了，“苏大少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初二暑假第三天的时候你没见过她？没拒绝过她？”
　　“我们那时候，暑假开始就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了，她也根本没有向我告过白。那个暑假我一直在家，见都没见过她一面。”
　　洛允霜只觉得他在撒谎，觉得他这个人都假极了。
　　都到现在了，还在一个劲的否认，恨意更是陡然一升:“你到现在都还要否认？果然是我高看你了！”
　　她捏着拳头的手都在发抖，她真的为尘易涵感到不值。
　　小涵涵，你看啊，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他真的不值得你那么喜欢，他到现在了都还在否认，怎么配的上你呢。
　　想到这里，洛允霜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她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开开心心的跟我说过，她那天下午她约了你，是要跟你告白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假，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你拒绝了她，她又怎么可能自杀！”
　　“你到现在还在否认，我真替她不值！”
　　“若不是你，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当时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我面前跳下去，我却无能为力，而那个她喜欢的你你又在哪里！当时送到医院，医生还说要是再晚几分钟，她就死了！那时候你又在哪里！”
　　洛允霜现在情绪有些过激了，脑子根本不听使唤。
　　苏渝听见洛允霜说尘易涵自杀的时候，瞳孔一缩，脑子里轰的一声当机了。
　　“自杀。”好一会儿，他才愣愣的开口:“不管你信不信，那时候她真的没约过我，我也没拒绝过她。考完试我们就一直没联系过，我发信息给她她也从来没回过。再见面的时候是快中考的时候，她休学回来。”
　　洛允霜蓦然抬头，试图从苏渝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可惜没有，苏渝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她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沉默片刻，突然推开门，跑了出去。
　　……
　　白辰在楼道上看到洛允霜跑出来，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眼，他顿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她，洛允霜就先一步跑下去了。
　　他看着她奔跑的背影，脸色一沉，大步跑上楼。
　　洛允霜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是刚才他分明清楚看见她红肿的眼眶和脸上挂着的泪痕。
　　他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苏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两人保持着一推一拉的动作，两两相望。
　　白辰下意识的顿了下，惊讶片刻:“老苏？”
　　苏渝把手里的书丢给白辰，白辰利落的接住，垂眸一看，是洛允霜的，应该是刚才跑的太急忘了的。
　　“喝酒去。”苏渝抬脚从旁边出去，薄唇吐出几个字，声音像是吃了沙子一样哑的不成样。
　　白辰还是有些担心洛允霜，苏渝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说:“她应该是去找涵儿了。”
　　“行。”听到这话，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至少知道她不会乱跑就好。
　　……
　　洛允霜先是去了一班，没看见尘易涵，问了同学才知道她下课没多久就走了，洛允霜实在没想到她会去哪里，便猜到她是回家了。
　　她坐上车，便给洛老爷子打了电话。
　　一般的时候，这么晚了她是不会打扰他老人家休息的，只是她今天必须得弄清楚事实。
　　电话刚响就被接起了，“你好，请问你是？”
　　洛允霜闭了闭眼，声音微哑:“是我，爷爷休息了吗？”
　　“哎哎，是小小姐啊，老爷子还没睡。”那边佣人激动的说，听闻又安静了半分钟，听筒里才传来洛老爷子的声音:“阿洛啊，怎么了？”
　　洛允霜没废话，开门见山地问:“爷爷，您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两边都安静了，可以清晰的听见呼吸声，“我能瞒你什么事？”
　　“涵涵那件事您也没瞒着我？”
　　“小涵的事啊，没有，我还能瞒着你什么？”
　　“爷爷，我都知道了，您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洛允霜朝电话那头吼出声。
　　“您为什么要骗我？”
　　老爷子叹了口气，声音沉重，“我就是不想看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那您还是骗我！”
　　“你现在是在质问我？我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咳咳咳……”老爷子厉声道。
　　那边隐隐还有佣人劝他别动怒的声音。
　　“那您为什么要摆布我的人生，我哥是这样，现在连我也是！我不想活成一个机器人。”
　　洛允霜眼底氤氲着水雾，朦胧了视线:“爷爷，我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晌，老爷子才叹了口气，“具体的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帮她瞒下那件事的人不是我，具体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没有去查过，她们一家后来也不是去江城，去了哪里我也没查到，有人在帮他们隐藏，我也就只知道这些。至于骗了你的事，你不能有软肋你知不知道，一个阿离还不够还要一个尘易涵。你要让洛家怎么办？”
　　“你们张口闭口就是洛家，我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洛家利益为上，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不想被你们束缚，我听了我哥的话认认真真的接受你们给我的教育，认认真真的为洛家而活，但你们就是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有我哥一个前科还不够？还再多添一个我你们才能醒悟吗？”
　　“我不是洛家的傀儡，我有心，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您没必要干涉我的社交。”
　　洛允霜顿了顿，道:“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说完，也不给对方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外公。”门口的男孩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电话挂断，他才开口。
　　“小御啊，”老爷子满是皱纹苍老的手把电话交给旁边的佣人，他看着顾御略带稚嫩的脸上藏不住的满是星星的眼睛，跟他说他期待的话，“是你表姐。”
　　男孩掩下心中惊喜，低下头，又小心翼翼地问:“外公又骂表姐了吗？”
　　老爷子苦笑，“你表姐长大了，哪还能再骂啊。”
　　他拍了拍顾御的肩膀，“快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又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真的是我错了吗？”
　　声音太小，顾御没听清，隐隐约约只听见了什么错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洛允霜挂断电话后，挺直的脊背无力的瘫在靠椅上。又怕待会儿尘易涵看出些什么，干脆用冰凉的手背按了按眼睛。
　　缓了好一会儿，刚放下手车就进了小区。没多久就停到尘易涵家楼下了。
　　洛允霜直接按了尘易涵家楼层的电梯。
　　尘易涵一早就收到父母发的信息，说他们今晚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让她早点休息。
　　所以尘易涵回到家的时候，不仅黑溜溜的还空荡荡的。
　　尘易涵前脚刚到家，书包都才放下，洛云霜后脚就冲进来了。
　　尘易涵惊讶一瞬，而后又恢复自然。显然是对洛允霜风风火火的风格见怪不怪了。
　　她边脱外套边说:“你也不跟我说你要过来，要不然我就等等你了。”
　　她说完有一会儿没听见洛允霜的声音，挑眉看她，“你怎么了？”
　　洛允霜吸了吸泛酸的鼻尖，盯着她，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去哪了？”
　　“什么？”尘易涵看她像看智障一样，语气里略带嫌弃，“傻了？不是说回家。”
　　洛允霜没说话，就是眼睛一直在尘易涵身上游动，一秒都不离。
　　尘易涵以为她又看什么小说受什么刺激了，安慰她:“少看点小说，又脑洞大开了吧。”
　　“我说你初二暑假去哪了？”洛允霜突然问。
　　空气突然寂静下来。
　　尘易涵正在整理书桌上的东西，听到她的话呼吸一窒，指尖缩了缩，眼睛在洛允霜看不见地方闪过一丝晦暗，
　　随即又神色如常的说，“不是说了吗，在我外婆家。”
　　洛允霜因为她这句话，刚憋回去的情绪又上来了，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身子还抽抽搭搭的，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让人好不心疼。
　　尘易涵看见洛允霜毫无征兆的掉眼泪，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举足无措的慌忙地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洛允霜赌气般的偏过脸，躲开她的手。
　　“我有去找过你的，但是他们说你根本不在，你又在骗我！”
　　尘易涵睫毛颤了颤，本来还举着的手臂缓缓垂了下来，身子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无力的软了下去，直直地瘫进后面的软椅上。
　　尘易涵早该猜到了，洛允霜这么聪明，她怎么可能瞒的了她。
　　“你别哭了。”她苦笑，眸子里没有焦距地望向窗外的夜空，哑着嗓子说:“阿洛那么聪明，我早知道瞒不了你多久的，我全部告诉你，你先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