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橙子》大千繁华

16、遇见

　　那是一年盛夏，天气依旧干燥，似乎比往日的更甚，火辣辣的太阳高高挂起，金灿灿的光线像是要把每一处都射透，看到本质似的。
　　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叛逆期，是个爱玩的年纪，平日里就喜欢跟家长反着干，总要刷刷存在感，像是要以这种方式来反抗，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天也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但又好像不是那么普通。
　　在炎热的下午，照样顶着火红的星球去打球，惹得晚上频频失眠，午夜十二点，换了睡衣，拎着钥匙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雪糕。
　　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哼着歌窜过幽澜亭后的人工湖。
　　亭里，是红横木交织建成了，青瓦红木，是一种别样的风景。
　　幽红的长椅上，背对着他的方向上正坐着一个俏丽孤寂单薄的影子。
　　是个女孩子。
　　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十四五岁的年纪，清清瘦瘦的，好似风稍微大点就能被吹走一般。女孩看起来像是在家受了委屈偷跑出来的一样，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白炽灯灯光明明灭灭的的打照下，女孩软绵绵的身子侧俯着，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握着听酒，时不时小酌一口。
　　稍稍走进些，虽然看不见正脸，但不难看清女孩侧脸轮廓清秀，五官端正，一看就是个冰肌玉骨的小美人。
　　微卷的长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耳边垂着几缕墨发，一身火红吊带长裙露着两条白晃晃的藕臂，衬出雪白的肌肤。搭在椅背上细长的玉臂腕骨处卷着不长不短的一卷绷带，一看就知道是有伤的。
　　有伤还喝酒？
　　不要命了吧。
　　不过他们不认识，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他又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更不可能去劝人家。
　　男生摇头失笑，没再多看，耸耸肩便进了便利店。
　　等再出来时，再往亭子那边看，那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回家了。
　　他径直咬着雪糕往回走，没再多想。
　　可能是缘分使然，深夜他每每失眠时，往窗外瞧，频繁的看到那抹单薄孤寂的身影。
　　刚好他最近总是失眠，脑子里都有想下去跟人姑娘聊天的想法了，不过想法一出来就被他给否决了。
　　不说人姑娘不认识你，还是个小酒鬼，能听懂个屁。
　　直到有一天，那天很早大概九点吧。那个小姑娘又出现了，一改往日，今天倒是不喝酒了，只静静地在长椅上靠着，仰头看着黑黝黝的夜空里唯一的光。
　　愣神间，旁边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怎么，你认识那小姑娘？”
　　他默默敛了敛神色，“不认识，只是最近经常看到她在这喝酒吧。”
　　那人笑着打趣，“怎么，看上人小姑娘了？”
　　“肤浅！”少年嘁一声，目光却追随着人小姑娘。
　　两人就静静地坐在人工湖旁边的椅子上，旁边人再说什么，少年已经听不进了。
　　他望着昏昧的灯光下，女孩缓缓起身，往前走。
　　是一条和他家完全相反的路，而后看着她进了一栋复古别墅里。
　　自那以后，少年每每失眠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往外，正对着的那个亭子看，可惜他就再没见过那个背影单薄萧条的女孩了。
　　他也没想到，那个连脸都未曾露过的女孩就这么的扎进他心头，久久都无法忘记。
　　一袭红衣似火，燃尽万里星河。
　　……
　　翌日，
　　昨天下起大雨直至今天都没有停，反倒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洛允霜坐在餐厅，有些惆怅的望着外面的天气。
　　前几天她家司机老冯有事还提前请假了，而今天又恰逢她的老师让她去选曲子练，虽然不远，但也不近。
　　一般车程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关键是走路过去的话要多久还没底，而且又下着大雨，打车都难，确实够让人惆怅的。
　　洛允霜认命的拿好东西出门，徒步走到小区门口都用了十多分钟，她就没这么惨过。
　　她和徐锦约的时间是九点半，但是现在都马上九点了，如果走过去是肯定来不及的，所以她打了车，不过，她看着手机里的定位，眉头轻蹙。
　　洛允霜今天穿了件红色卫衣，黑色超短，露出又细又白的一双笔直的长腿，头上搭着个贝雷帽，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休闲又港风的气韵。她站在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白皙葱花细指正捏着黑色的伞柄。
　　没过多久，她就等到车了。车子驶出街道，碾过街道上金黄的片片落叶，发出沙沙声，雨珠啪啪敲打在车窗上，连绵的雨滴顺道而下，直至底部，窗子经过雨滴的洗礼灰尘褪去，变得更加明亮。
　　经过繁华的路道，路边耸立的高楼，街道无一不受大雨的洗礼，整个世界好似焕然一新。外面主道上车流你争我往，川流不息的。
　　洛允霜上车后报了地点，就埋头，仔仔细细的翻看手里的资料了。
　　昨天她接到徐锦的电话没有太多的意外，别说，老爷子是真的太了解她了，她还没说，老爷子就先替她把路开好了。
　　昨天晚上，她就差不多把曲子选好了。曲子叫《绿野》，这个名儿让人一听就会想到春天。
　　但是很少会有人选择这首曲子，难度尚且不说，它最注重的是细节吧，跳跃太广，限制太急。
　　速度转换怕是愚钝半秒，弹出来的音质就千差万别了，所以在考级的时候选择它的人几乎为零，至少在她知道的就近十年里是这样。
　　洛允霜白皙的手指垂在腿上陷入了沉思，指尖有节奏的敲点在细白的腿上。要是对于三年前的她来说这点难度还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的，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难度的。
　　说实话，她是一个喜欢挑战的性子，不然她就根本不会选择这首曲子。
　　……
　　车子缓缓停在金碧辉煌的大厦门口，洛云霜付费下车，一系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洛允霜拿着门卡，一路上畅通无阻的进了电梯，里面很空，只有一个人，是个男生，那人戴着黑色鸭舌帽，一身休闲装，戴着耳机垂在眸看手机，他长得很高，目测一米八五往上。
　　洛允霜没有关注别人的习惯，进了电梯正要按楼层，突然手指顿住了。秀气的眉梢扬起。
　　原来他们去的是同一层楼。
　　洛允霜收回手，她知道今天有很多人都是来报名的，所以她盲猜，旁边的这个人也是吧。
　　电梯关上，里面就只有两人，空间很大。两人又离得远，中间可以再站两三个人都行。
　　她歪着头枕着电梯壁，眼睛停留在男生那张毫无暇疵的脸上。
　　洛允霜心里一万个卧槽，怎么现在的男生都那么……精致？
　　她好像突然词穷了，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心里慢慢盘算，梧城是帅哥聚集地吗？还是她在帝都待多了厌烦了？
　　就比如现在的她，身边就有一堆数不清的帅哥，比如她的同桌白辰，后桌许扬，死对头苏渝，高子轩……他勉强也还够面吧？
　　啧啧啧，人呐，这运气啊！可真是一下子爆棚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这些男生可以生的这么好看，狭长的眼轮，密而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粉唇，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视力怎么可以好到这种地步。
　　不过，怎么感觉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感觉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熟悉呢？
　　可能是她那目光过于火热强烈，还没等她深思，那人就转过脸。
　　四目相对，空气里的气味都变得尴尬无比。下一秒，对视的两人双双顿住了。
　　“是你啊。”
　　“是你。”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低沉一道清凉，里面双双包含着诧异。
　　白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洛允霜，而且还是在电梯里。洛允霜心里亦是如此。
　　开始白辰确实是因为那道目光过于火辣了，才忍不住望过来的，没想到这么一看还真愣住了。
　　洛允霜看清人的那一刻，心里反倒是舒了口气一般，她就说嘛，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原来就是她同桌。
　　她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有事没事就望着同桌发呆的，现在居然没发现面前这人就是她同桌，说出来都丢人。
　　不仅路痴还脸盲！
　　不过嘛，她走的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路子。
　　所以她十分淡定的挥着狐狸小爪子，清清嗓子：“好巧啊，大白。”
　　女生脸上一如往日的挂着淡淡的笑，温温柔柔的。
　　白辰眉梢微微一扬，显然见到洛允霜也很意外。
　　他唇角翘起个好看的弧度，惜字如金般，“巧。”
　　他的笑容如同冬日暖阳般温暖，不禁让洛允霜有些失神，心里一万个感叹：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生！
　　现在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如沐暖阳。
　　这个词用在白辰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话就像脱了缰绳的骏马，没过脑袋思考就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那不听话的舌头。
　　空气静默半晌，白辰狭长的黑眸下意识眯起，没说话，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洛允霜急于补救“我是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
　　她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
　　洛允霜就没这么丢脸过，忍不住想扶脑。
　　电梯里突然响起一声愉悦的笑声，“你这个样子也很……可爱？”
　　可爱？
　　洛允霜愣了会儿神，没两秒，反应过来刚刚自己都干了什么后，羞赧的脸都热了。
　　不过还好，电梯到达十二层的时候停了，有两个人上来。
　　里面不止两人，刚热起的脸就慢慢降了温度。
　　洛允霜没再往旁边瞧，白辰调戏了下洛允霜，心情大好，唇角的弧度都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