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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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长长了……”长发男孩对着镜子叹了口气，随即拿剪子咔嚓剪了个干净，恢复到了原本清爽利落的黑短发，剪掉的长发柔软飘逸，犹如一匹黑色的丝绸。男孩拿黑色发绳缠好，精心包装起来，扔进了行李箱。
丹书请好假之后坐飞机来到北京参加全国锦标赛，和他同行的还有总教练宋斌和主教练（中国籍俄罗斯裔）。秦恭枝和秦淮都没去，丹书理解也尊重姐姐们的选择，毕竟花滑这件事需要自己去坚持，她们帮不了他太多。
苏玉楼和左清秋看着机场门口那道鲜红的身影，对视一眼，同时听到了对方心底不知是悲是喜的哀叹。就全锦赛的男子单人滑阵容来说，最有可能夺冠的无疑是长公主丹书。可先前这个人应该是他或左清秋啊！张鹤羽和杨寄海相对于他们略逊一筹，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能和他们一争高下。还有就是云鹰，不过那孩子还在青年组，暂时对他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可惜自从丹书破格升组之后一切都变了。形象点说，国内男单宝座原本是苏玉楼和左清秋争得头破血流，忽然一只小狐狸从白苏花丛里探出脑袋，翘着尾巴上了位。他不但在升组的第二年为中国摘下了第一枚世锦赛银牌，还在芬兰杯破了人生第三次的世界纪录。连一向苛刻的宋斌总教练看着他落落大方地致谢时，都坚定地认为自己见到了新王登基。遇上这么个天降紫薇星，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丹书现在头疼，可能是晕机晕的。他发誓下次来北京绝对不坐飞机，两个小时的行程对他来说不亚于坐两个小时的过山车，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他一下飞机，来找他玩的苏玉楼和左清秋就被男孩苍白的脸色下了一大跳。
“ 宝贝儿你没事吧？你别吓我！”苏玉楼左清秋一左一右架着丹书往冰场走，那架势活像是来机场接个机捡了只野生大熊猫，生怕摔着哪儿碰着哪儿。一到体育场，杨寄海见了这阵势赶紧大喊：“ 有人不？长公主晕机了！拿水快快快！”
张鹤羽从左清秋手里接过柔弱得像片雪花的丹书，云鹰抱着暖壶跑过来，杨寄海赶紧拿纸杯倒了点温水，苏大少爷挽起袖子亲自伺候长公主喝了几口。隔壁双人滑和女单纷纷从门口探出脑袋感叹天降紫薇星就是受宠，晕机都有一帮人伺候。
“ 哥哥们，我就是晕机而已，又不是心脏病发作，你们至于吗？”丹书依旧脸色苍白，单手撑着额头无力地吐槽道。
“ 长公主，您这怎么每次比赛都得出点故障啊？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杨寄海嬉笑着踹开张鹤羽，顺手把纸杯塞到丹书手里。丹书晃着晕乎乎的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 好啦！快别逗长公主了，咱们去训练吧！今天据说要来好多大佬呢！”云鹰和丹书一样怕丢脸，何况他女神列文伊莎娃.伊万科夫（喀秋莎）也会来看单人滑的表演。
众所周知，云鹰最开始学的是双人滑，后来先是喀秋莎破纪录，然后丹书就拿了中国第一个青年组全满贯。接着这熊孩子就吵着学了男单，女伴唐果气得七窍生烟一跺脚去了女单，现在是顾妍的闺蜜兼师妹。
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
“ 呦！秦副队看什么呢？”秦淮正翻着平板电脑，法医虞莺莺忽然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两眼又称赞道，“ 这孩子长得挺漂亮啊！颅骨形状很圆润，身材比例也好。”
“ 你看人漂不漂亮是先看颅骨？”秦淮白了闺蜜一眼，“ 这是‘海棠’他弟弟，你嘴给我严实点。”
“ 这是比赛吗？短道速滑？不像啊？”虞莺莺歪着脑袋看，“ 他弟弟不是有哮喘吗？哮喘还能当运动员？能有成绩吗？”
“ 你爱看不看，不看闭嘴！这是冰上花滑，小书前年拿了中国第一个全满贯，今年又拿了中国第一枚世锦赛银牌。”秦淮冷冷道。
北京体育馆观众席。
“ 喀秋莎？”第一排座位上的斯拉夫女子被人轻拍一下，那人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
“ 雪莱前辈，您好。”喀秋莎很喜欢这位优秀且豪爽大气的英国美女前辈，微笑着向她欠了欠身。一边的贝蒂和科罗拉多也转过头礼貌地致意。
丹书是男子单人滑第二个上场的，第一个上场的是左清秋，好巧不巧，他选择的曲目也是柴可夫斯基的作品——《胡桃夹子》。虽说左清秋的技术和天赋可能不如苏玉楼，但是他胜在心态。苏玉楼心态比较脆弱，如果摔倒还要反应好几秒才能确定接下来该干什么。
“ 准备好了吗？我的孩子？”主教练轻轻拍拍丹书，男孩美丽且眼锋极长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杀气。
他说：“ 没问题，教练。”
接着，少年打开了挡板，蹲下身，一双漆黑的墨眸带着无限的痴迷，抚摸着寒凉洁白的冰面。冰面的温度透过薄薄一层防割手套的布料传到手心。不知为何，所有选手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是一阵没由来的惊恐——他的眼神太过疯狂了。
下场时，左清秋和丹书擦肩而过，随即被丹书望向冰场那杀气腾腾的目光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不知所谓的丹书赶紧扶他起来，眼神恢复了往常的温柔坚韧。
“ 祝我好运吧！”他这样对左清秋小声说。
“ 祝你能得到冠军。”左清秋也偏过头小声回应。
“ 谢谢，愿最强者获胜！”丹书温柔地笑起来，随即躬身屈腿，一个蹿跳跃然冰场中央，以一个优雅的姿势兜了一圈，随即两个旋转动作滑到冰场中央，一手微抬，借着这个动作轻轻用手拂去了上场时沾染在冰刃上的冰花浮雪。
短节目，《天鹅湖》，丹书最爱的节目，也是他目前为之付出最多的短节目。比如说，他对谁也没说过他腿疼。
“ 接下来登场的是青年组全满贯获得者，本届世锦赛银牌获得者，丹书。”
“ 刚才谁说我弟弟滑不出成绩的？”秦淮眼疾手快地揪住虞莺莺的耳朵，疼得女法医龇牙咧嘴。
冰面是白的，男孩又穿了一身漆黑的考斯滕，显得十分显眼。黑色考斯滕上缝制着成百上千的黑色翎羽，胸前一颗樱桃红的菱形水钻犹如黑天鹅的嘴喙，中央有一点雪白，似是噙着一粒冰雪。前胸同样是V字领假裸肤开口，还用白线绣了一朵白苏花。如果仔细观察，也可以在肩背出发现零星几朵金黑色的白苏花，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白苏花。这件考斯滕最惹眼的地方就是后腰处的黑色翎羽卷曲盛放，宛若一朵怒放的墨色菊花，卷曲蓬松，象征着黑天鹅身后独有的婚羽。那一簇婚羽格外墨黑，格外美丽，与男孩眸中坚韧的光彩遥相呼应。
今天少年刚剪好的一头黑短发向后梳成背头，用发胶固定好。眼尾还用顾妍友情赞助的黑紫色亮粉眼影涂了一层，现在那亮片弄得他眼睛很痒。要是能穿越回一个小时前，他绝对抄板砖呼死那狐狸崽子。
“ 他也滑《天鹅湖》？”雪莱在观众席上喃喃道。
“ 哦，其实是之前我没选好曲子，后来看小书选了《天鹅湖》就问他介不介意我也选这首曲子，后来我也选了一段。”一身白羽考斯滕的顾妍走过来，笑着向自己的前辈解释。
乐曲还没开始，丹书娇小的身影静默地立在冰场中央。趁着这一小段时间，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天鹅湖表演中奥吉莉娅女演员的三十二个挥鞭转。他当然不可能在冰面上做足尖点地做挥鞭转，所以那一段他是用多个旋转动作串联起来表现的。为了这一段，丹书练了很久的转速，还删了好几段本该做缓冲的滑行，终于在转速方面超过了因此称王的苏玉楼。
丹书倨傲地一甩头，眼神在刹那刹那间变得凌厉且富有攻击性，随着缓缓奏响的第一个音符抬起了右臂。
考斯滕的袖子紧贴着手臂的肌肤，他的手臂线条很美，柔软富有弹性，酷似黑天鹅柔嫩的脖颈。接着，少年手臂微垂，双目轻阖，自然地顺着垂下手的动作原地旋转起来。他选择开篇的是直立旋转，比较适合慢速旋转。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循序渐进的逐渐加快旋转速度和难度，这样训练了四五个月的结果就是一脱冰鞋就疼得喊出声。
接着，就是一段作为缓冲的滑行。这个动作丹书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加上，毕竟短节目只有三分多钟，每一秒都很珍贵。不过在训练时第四次旋转摔倒后他决定加上，大不了缓冲完了再接个跳跃。
你以为丹书会认认真真直立滑行吗？大错特错，只见冰场上的黑衣男孩叉开双腿，身体后仰，腰肢柔软地向下弯曲，双臂后探打开，看上去像是只振翅的天鹅。他心里默数到十，接着直起双腿来了个漂亮的3A。看来经过四五个月的转速训练，他的阿克塞尔跳转速也有了质的飞跃。
“ 这孩子的转速很棒啊，不亚于伊利瓦吧？” 科罗拉多转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还有刚刚的下腰步，观月的柔韧度也不过如此吧？”
“ 没错，亲爱的。”贝蒂嫣然一笑，“ 看来明年的世锦赛，伊利瓦选手和观月蔚欣选手要迎来一位劲敌了。”
3A落冰后，少年也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面向裁判的方向高傲地一扬下巴，随即两个缓冲旋转后开始了真正的重头戏。
他选择的是一组燕式旋转，他喜欢燕式旋转，尽管他因此抻了好几次腰。第一个动作是比较简单的提刀燕式，简单来说就是勾住冰刀快速旋转。大概飞速转了三四圈后肩部猛然一个扭转，手指下意识想放开，刚刚一松他就知道了不对，赶紧回握过去，险些握在冰刀刀刃上。一连串的救场不超过一秒钟，幸运地免于扣分。接着，少年肩线再次扭转，冰刀被压在脊背下，随即手指猝然放开，左腿微垂，再次加快了旋转速度，快得就像是冰上的陀螺。
铮——
交响乐的声音猛然一转，预告着美好舞会的结束，王子即将对黑天鹅奥吉莉娅许下那个永生永世只爱她一人的诺言，黑天鹅公主的阴谋即将得逞——这当然是建立在奥杰塔公主的痛苦之上。此时丹书美丽的墨眸里更富攻击性了，冰面上旋转速度愈发离谱的身影逐渐和娇小疯狂的奥吉莉娅重合，随着急转直下的交响乐猝然一凝，借势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 你觉不觉得长公主的滑行有点太丝滑了？” 杨寄海捅了捅身边的张鹤羽，看张鹤羽没搭理他有点着急，“ 喂！我问你话呢！”
“ 你给我哪凉快去哪！长公主的优秀还用得着你说？你当初参加世锦赛得着奖牌了？”张鹤羽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
第一人民医院里，手臂缠着绷带的丹青顺手打开了体育频道。此时丹书的表演正进行到高潮，男孩停止增肌后愈发细窄不乏弹性的腰肢向后弯曲成曼妙的水滴形，胸口樱红色的水钻被溅起的冰花点缀出美丽的冰雪颗粒。
“ 咳。”丹青忍俊不禁地轻声一咳，细长的眼尾一挑，露出了一个娇美的笑。
下了冰场的丹书脱下冰鞋，结果疼得嗷一声喊了出来。可把路过的林玉柳吓了一大跳，冲进来就看见小狐狸疼得直锤腿，随后解开了脖颈上的黑丝绳，拿着香水瓶在脚踝上喷了喷。
“ 还疼吗？”林玉柳心疼地跑过去，扶着丹书的肩膀。
“ 大林，你还有止痛药没？快给我点，我腿疼！”丹书咬着嘴唇问。
“ 啊？你腿还疼得厉害吗？能坚持不？用不用退赛？”林玉柳懵了。
“ 不行不行，这个金牌我必须得到手。”丹书急不可耐地接过林玉柳手里的止疼药，就着水咽下去，“ 我这次必须得赢。好了谢谢！”男孩随手拽了条毛巾，把眼影洗掉之后擦着被汗水浸透的俏脸。林玉柳感觉有点奇怪，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 道理我都懂，不过……”林玉柳咽下了后半句话，看着丹书跑出去找贝蒂和科罗拉多逐渐远去的身影才喃喃自语道，“ 这是你上场之前的擦冰刀的毛巾吧？”
下一个上场的是张鹤羽，此时的他摩拳擦掌，准备着接下来的表现。周围的苏玉楼等人包括丹书在内一同向他送上祝福，氛围很好。
“ 这一年丹书选手因为芬兰杯的伤病退了几场比赛，刚刚他在短节目的表现犹如一只涅槃的凤凰，再次一鸣惊人。”解说员江天华看着大屏幕上丹书的总分说道。
“ 他就像是一只折断翅膀的鸟儿，却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迎接风暴飞去的决心。”女解说员楚玉霖总结似的说道。
虞莺莺听了这句话感慨道：“ 还是咱央妈会夸。”
丹书没有等分，而是转身一猫腰上了观众席，寻到了秦恭枝买好空出的座位，那旁边是贝蒂和科罗拉多。少年紧握着翻译器落座，贝蒂温柔且伤感地冲他笑了笑，轻声用法语对他说：“ 玛丽娅昨天走了，医生给她打了很多止痛药，没什么痛苦，基本上是在睡眠中走的。她说，很谢谢你为她跳的那首《希望与遗赠》，很美也很浪漫，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段时间，她说不定会爱上你，她已经是你的冰迷了。”
“ 也好，她不会那么痛苦了。”丹书伤感一笑，“ 那么我送的假发也没派上什么用场了。”
“ 别这样说。”科罗拉多轻轻拍了拍丹书，“ 玛丽娅是个很爱漂亮的小姑娘，她的头发到最后也没有长出来，她戴着你送的那一顶假发离开的，她非常喜欢，还说你发质很好。”
“ 她喜欢就好，这几个月没白花心思留长。”丹书眼露苦涩。
说罢，少年眼底黯然，朝贝蒂夫妻俩礼貌地告别，转身离开了观众席。脱下考斯滕的他仅是穿了一身黑色紧身衣，特别薄，也不知道他为啥体脂那么低还那么抗冻。
“ 喏，你的雪顶咖啡。”秦恭枝一头青丝高高盘起，雪白的皮肤被冻得通红，“ 你也不怕冷，这零下你还喝雪顶咖啡？”
“ 嘿！谢谢秦姐！您瞧好吧，一会儿我就戴着金饼饼回来见您！”丹书眼睛发亮，拿起吸管就开始挖冰激凌。
秦恭枝向场上张望了一眼：“ 别自信过头了，张鹤羽和苏玉楼都不错，而且左清秋那孩子你不也说过他很厉害吗？”
“ 鹤羽哥这次发挥确实好，之前清秋哥的4lo和3A的轴心偏了，可能会扣一些分。玉楼哥4S的周数好像是不够，大概是3.5或3.7那样。也不知道寄海哥能不能表现好。”丹书根据自己的黑皮小本本宣布道。
“ 你一个人能行不？能行我就回去了。”秦恭枝表示看不懂，耸肩道。男孩“ 三叩九拜”地谢过秦姐送饮料之恩，恭恭敬敬地送走了他秦姐。
总得来说，丹书非常喜欢这一场表演和考斯滕。天鹅是那个高卢女孩最喜爱的禽鸟，雍容华贵、坚贞美好。下一场比赛的自由滑曲目也是以天鹅为原型的歌剧——巴甫洛夫的《天鹅之死》。
灵感来源于法兰西的秋日里那个陨落消逝而又无可挽回的新生命。
他也不知道这是他为那个名叫玛丽娅的高卢女孩做的第几件事情了，如果可以，他希望每一场和天鹅有关，和希望有关的乐曲她都能看见。当然，丹书很清楚，任何事情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中心发生改变或是扭转结局。
如果有人从门外探进脑袋，一定会看见这样一幕美丽的情景：
那个身材紧致的美少年抱着一杯饮料坐在地上，用犬齿叼着吸管。细看之下五官非常美，精致小巧，眉眼疏疏淡淡，具有相当明显的江南水乡韵味。
下一场比赛，希望你会在天上陪我一起观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