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高岭之花》飞飛

2、第 2 章

　　这是原著中拂灵与秋明澶的第一次交锋。

　　之前拂灵虽然对秋明澶一见钟情，但是并没有与对方说过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想想记忆里拂灵对秋明澶的所谓一见钟情，分明的是典型的见色起意罢了。

　　只不过□□爱恨纠缠，逐渐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巧取豪夺的人自己心动了，被巧取豪夺的那个反倒没有动心。

　　李别芝对上秋明澶睁开的双眸，那眸子如一泓秋水，眼若含情，因为正处在低烧的状况，烧得眼尾绯红，竟然有丝楚楚可怜的味道。

　　李别芝想，倒是生了双与她冷淡气质十分不相称的眼睛。

　　两人面无表情互相对视，良久没有说话。秋明澶默默打量李别芝，突然开口。

　　“你是魔族圣女，拂灵。”

　　秋明澶虽然听说过拂灵这号人物，今日却还是第一次见她。

　　外貌打扮都和传言相符，唯有一点，她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煞气和杀意。甚至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比她见过的所有修士都要更干净一点。

　　无论怎么看，对方都不过是个娇俏的妙龄少女,瞧着甚至有几分天真，跟传言中那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一点都不一样。

　　但秋明澶也见过许多表里不一的人，这少女也许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也说不定。

　　“你知道本尊？”李别芝开口道。

　　魔族圣女拂灵的大名如雷贯耳，秋明澶能猜到她的身份，她并不觉得意外。

　　原剧之中，拂灵进牢房就威胁秋明澶，放几句狠话，倒是没做多余的事。李别芝打算效仿原主，走个过场就走。

　　她偏了偏头，大脑高速运转，边思索边沉吟道：“你既然清楚本尊的身份，那你知不知道本尊为什么要抓你？”

　　李别芝故意压低嗓音，挑起眉梢，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一点。

　　她对着镜子练习过，斜眼看人时，根本不用特意做表情，就有种嘲讽轻蔑的味道。更何况现在故意用鼻孔看人，那欠揍的程度恐怕几何倍数增长。

　　李别芝自以为稳了，却不知道杀没杀过人，气质是不一样的。秋明澶江湖经验丰富，不仅没感受到李别芝的凶恶，反倒觉得对方此刻的模样像只炸了毛的小猫。

　　张牙舞爪，却没多少威胁力，反而有丝异样的可爱。

　　秋明澶右边的琵琶骨被钉在墙壁上，使她不得不倚墙支撑病体，盯着李别芝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正邪不两立，如果面前这个少女真是拂灵，抓她这个正道修士，难道还需要其他理由？

　　从李别芝走进地牢与秋明澶对视开始，双方的对话都太正常，太平和了，李别芝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让她不好发挥。

　　这会儿听到秋明澶充满讽刺的一声冷笑，她才算找到了一点感觉，赶紧趁热打铁道：“本尊听闻长灵大陆第一美人秋明澶来了魔域，所以便想见识一番。”

　　说着，她故意向前走了两步，靠近秋明澶，想想又往后退了一步，和秋明澶保持安全距离，以防对方暴起杀人。

　　幽幽冷香在鼻尖萦绕不去，混同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李别芝差点打了个喷嚏。

　　李别芝觉得差不多了，这才伸手，轻轻挑起秋明澶的下巴，暧昧地打量两眼，轻佻道：“如今一见，果真名副其实，是个漂亮的美人。”

　　温润的指尖碰触到光滑细腻的肌肤，两人同时都怔了一下。

　　李别芝顿了顿，强行抑制自己收回手的冲动，维持戏谑的笑容注视秋明澶。

　　秋明澶细心观察李别芝的一举一动，眸光如水，嗓音温润道：“所以，这就是你抓我的目的？故意羞辱九嶷山。”

　　秋明澶语气笃定，但态度依然很平和。

　　李别芝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面前这个人，好像无论遇到多大的事都能面不改色，心理素质强的不得了。

　　李别芝虽然佩服，但还是得继续扮演拂灵。

　　她咳嗽一声，将手重新负在身后，凝视着秋明澶白玉一般的面颊，冷酷道:“现在你人在魔域，在本尊手中，若识时务，就该认清自己的位置。”

　　“从前种种，就不要再想了，好好做本尊的女人，本尊高兴，自然会给你好处。”

　　李别芝一边说着脚趾扣地的台词，一边悄悄关注秋明澶，暗想这回对方该有其他反应了吧。

　　毕竟这些话在她看来是尴尬，但是在秋明澶这个原住民看来，也许侮辱性极强。

　　然而让李别芝失望了，秋明澶依然没有动怒，只平静看着她。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效果，李别芝竟然觉得有点遗憾。她虽然话多，但不是个喜欢跟人吵架的性子，现在要吵架的人还不配合，李别芝这戏就更唱不下去了。

　　算了，不吵就不吵。今天也差不多了，再吵一句就下班。

　　李别芝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想着对方来魔域的目的，随口道:“毕竟，为了你的师尊，你也不想还魂草被毁吧?”

　　天溯道人寿元将近，需要制作转魂丹重塑金身。制作转魂丹的其中一味药材就是还魂草。

　　还魂草千年一遇，只生在魔域虞渊，而天溯道人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再等了。

　　所以秋明澶才会孤身出现在魔域，被拂灵抓个正着。

　　没想到因为这句话，秋明澶却突然变了脸色。

　　天溯道人是正道魁首，是抗衡魔域第一人。她的生死，不仅关乎九嶷山，更关乎整个长灵大陆的生死存亡。

　　所以天溯道人转魂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秋明澶这个亲传弟子，以及几个九嶷山的长老。

　　知道秘密的知情人都严格保守秘密，拂灵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别芝看到秋明澶脸色不对，细想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提前暴露了天溯道人转魂的秘密，背后不由渗出一点冷汗。

　　可系统都没预警，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毕竟再过一段时间拂灵确实调查清楚了天溯道人的事，她不过是将这个剧情提前了而已。

　　没关系，她能稳住。

　　李别芝深吸一口气，故作高深莫测道:“你一定在想，九嶷山是不是出了叛徒。”

　　秋明澶现在一定是惊疑不定，怀疑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是因为叛徒还是奸细?还是某个环节出了纰漏?

　　在不断的自我怀疑之下产生自我折磨的效果。

　　那么她便可以轻而易举以言语攻击让秋明澶痛苦，根本不需要她真枪实弹地对秋明澶做什么。

　　“你是说，九嶷山有叛徒?”秋明澶看着李别芝的脸，疑问的话语逐渐变得肯定。

　　李别芝:“……”

　　不，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秋明澶是怎么回事?正常人会认为那是一句陈述句吗?就算她说的是陈述句，可她们势不两立诶!她为什么觉得她说的话会是真的?

　　不，等等，秋明澶也许在诈她，故意如此说辞，她不能表现惊慌，也不能太过冷静。

　　李别芝呵了一声，冷笑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说完这句话，李别芝利落转身，一如进来时那般面无表情，风风火火，转身离去。

　　她不能再留下来了，担心自己多说多错，得先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以后该如何面对秋明澶。

　　李别芝脚步匆匆，思索时眉头紧锁，黑色长裙摆翻滚，瞧着就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沿途的魔卫遇见她，都慌忙行礼，头也不敢抬一下，生怕触了圣女的霉头。

　　李别芝就这样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自己拂灵宫。憋了好久的系统这才冒头。无机质的嗓音直接在李别芝的脑海里响起。

　　“宿主，你提前了两条剧情线。”

　　李别芝没有慌张，回到寝屋之内，随手挥退室内的侍女等人，然后便在前厅找了张美人榻，悠闲地躺了下去。

　　系统不知道李别芝的依仗在哪里，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拂灵这个时候并不知道秋明澶来魔域的目的，同时，秋明澶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知道九嶷山有叛徒的事。”

　　偏偏一场对话，宿主两件事都暴露了。

　　李别芝淡定地拿起美人榻旁小几上的一碟芙蓉糕，面不改色地品尝起来。

　　她哪里是有什么依仗，只是习惯性面瘫而已，再加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现代人习惯摆烂，系统不懂。

　　李别芝将芙蓉糕吃得干干净净，连指尖上的糕点屑都没放过，擦完嘴，这才靠坐在美人榻上，双手环胸，振振有词道:“我早说了，别急别急，等七天之后再去。你偏偏不信。”

　　“现在被我说中了吧？事情搞砸了吧？”

　　系统语塞，没想到李别芝竟然会倒打一耙。但事情明明是她搞砸的，为什么能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你没听劝，没让我做好充足的准备再面对秋明澶。所以才导致这种后果，也是事实。你说对不对？”

　　系统：“……你在强词夺理。”

　　李别芝微微一笑，淡定得不得了。

　　“系统，你先别急，听我说。”

　　“你的目的，是帮助秋明澶成仙，是不是?”

　　系统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李别芝端起茶盏簌口，接着道:“正所谓条条大道通罗马，只要能达到目的，何必管我有没有剧透?”

　　“拂灵提前知道天溯道人转魂，抑或是秋明澶提前知道九嶷山出现叛徒，请问这对最终结果有影响吗?”

　　李别芝摊手，下了结论:“没有影响。

　　“……可是，这与原剧就是不符。”系统忍不住道。

　　“系统，我知道按照程序执行任务是你们的天性，不容许出现一点差错。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别芝据理力争，喋喋不休:“我是活人，不是程序，难免出现纰漏。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的任务就是磨刀石，帮助秋明澶坚定道心。我只要保证她最终成功飞升就好了。”

　　“至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我觉得都不要紧。系统，你觉得我这话说得对不对?”

　　系统沉默，这个宿主不仅话多，而且还歪理一堆，瞧着很不靠谱的样子。然而宿主却是唯一能够修补这个世界的人物，它不能换人，只能努力和对方理论。

　　系统正准备和宿主讨价还价的时候，突然有魔卫通报的声音传来，系统登时闭嘴了。

　　李别芝头也没抬，懒洋洋道：“进来。”

　　“圣女……”

　　李别芝听到这耳熟的声音，抬头，发现还是个熟面孔。这不苟言笑的单马尾劲装女子，可不就是一开始通知她去见秋明澶的那个魔卫么？

　　难道秋明澶出事了？

　　“什么事？”

　　“……秋明澶突然走火入魔，好像快撑不住了。”

　　什么？

　　李别芝豁然直起身子，差点变色。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秋明澶怎么可能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