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大作战》人间芳菲

4、潇洒江湖十过秋

　　西江月临水而建，由皇城大厨掌勺，背后的靠山是皇商薛氏，里面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靠窗可以将整个侠客街街景尽收眼底，因此靠窗的桌子价格最金贵，必须提前预约，出够足足的钱才可以订到。

　　若是原来的萧珂，恐怕连西江月的门都摸不到，可是而现在的萧科，却能随随便便定上一桌“一红二白”。

　　趁着菜还未上的档口，萧科与顾疏影叫了壶茶，对饮片刻。

　　“师兄，你这次真打算接受朝廷的诰命？”顾疏影先开口问。

　　明明以前的师兄是不愿意辗转案牍的，忽然愿意接受官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何况还是那位大人的邀请……

　　萧科看着顾疏影，女人的眼睛太过明亮，像是要刺穿他似的。

　　他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嗯，我也不能一直这么混下去。”

　　“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觉得你混过，你不愿意当官有你的道理，你……”

　　萧科想起原来的那个萧珂，看来他的师妹还挺温柔的，那么垃圾的一个人，居然还有人为他说话。

　　嘲讽一笑：“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以前的那个人，你们应该都挺讨厌的吧，抠门又懒惰，还不思进取，我现在想上进难道不好吗？”

　　顾疏影听到这番话，只觉得眼前人十分陌生：“以前的你很好，没有人看不起你，真的。”

　　说话间，一碟红白鱼端了上来。

　　这是西江月的特色，一鱼两做，左半片的水煮鱼肉色雪白，口味腥辣，右半片鱼经过油炸和酱汁调味，为鲜红的颜色，口味清甜。

　　好菜的价格自然也很好，一年到头，顾疏影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能狠心买来打打牙祭，至于萧珂，恐怕还得来和自己蹭一点过年。

　　这点在现在的男主角萧科眼里简直上不了台面，男主角没钱能叫男主角吗，还要人家姑娘接济，成什么了？

　　然而对顾疏影来说，确实有些变扭，习惯了的事情忽然变了任谁都会不习惯。

　　她下意识的把筷子伸向白色的那边，萧珂喜欢吃甜的，所以每年过春节，买红白鱼分吃，顾疏影都会把红鱼留给对方，虽然不够，但是心里是满足的。

　　“不用给我留，我点了两份，我们俩一人一条鱼。”萧科笑了，带着他独有的英俊，像极了话本子里风流倜傥，兰枝玉树的公子哥儿。

　　一般女孩见了肯定沦陷。

　　然而顾疏影心中越发觉得不安，可是看着对面人无可挑剔的脸庞，质问的话语又实在讲不出来。

　　她觉得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熟悉的青梅竹马的师兄。

　　这个想法一浮出脑海，就迅速被否决了，最终他只能低头啃鱼，讪讪答谢。

　　“谢谢师兄。”

　　*

　　“我的机缘？”萧珂不解，想再去问，但是脖子上的玉石已经一动不动，连色泽都黯淡不少，仿佛之前自称亲妈作者的一切都是臆想。

　　那脚步声渐渐走近。

　　抬头一看，是个麻布粗衣，乌发不簪的男人。

　　细长眉眼，削薄唇瓣，长得很有气质，看不出年龄的那种。

　　萧珂警惕地站起身，像只受惊的野兽狠狠瞪着眼前人，殊不知用孩子的脸瞪人，是多怪异的样子。

　　战后的沙场还带着肃杀之气，空气都像是被血洗了一轮，鼻腔里都是血液独有的腥甜的味道。

　　一个孩子出现在这里，眼神像一匹孤狼，不可名状的可怖之感。

　　男人来了兴趣，踏过凌乱横陈的尸块血水，透过泛着薄红的空气朝他走来：

　　“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萧珂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沉默着接受男人的审视。

　　男人看似也不指望问题能够得到回应，只自顾自地朝萧珂伸出手：

　　“我见顾无涯，你可以随便给我起外号，起别称，你愿意和我走吗？”

　　顾无涯并非什么世外高人，他只是在乱世之中偏安一隅的教书先生，能保护家人就足够了。

　　身为一个父亲，看到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总会心生不忍，而且带回去，给女儿当个玩伴也好，同龄人之间有话可讲，对女儿也有好处。

　　萧珂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了，顾无涯不就是师妹顾疏影的父亲吗？

　　亲妈说的机缘难道就是指《江湖外传》正文里没有说明的师兄妹的故事？

　　正文里，只说了萧珂和顾疏影是师兄妹，其他的，比如如何相遇，如何结伴，如何来到侠客街只字未提，原来全都放在了草稿的人物设计里。

　　顾无涯以为眼前的孩子害怕，他的表情越发柔和起来：“别怕，你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不好，跟我走吧，如果你想离开去别的地方，我不拦你。”

　　萧珂点点头，把幼小的手合进男人的大手中。

　　男人摸着孩子稚嫩的手，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他是个教书先生，喝过几滴墨水，又不似刻板映像里的老先生那样酸腐。

　　他上下打量着年幼的萧珂，忽然看见他脖颈上悬挂的玉石：“鸣珂锵玉，你就叫阿珂吧，如何？”

　　最初名字里嵌着的“珂”字，难道就是来源于顾无涯？

　　萧珂心中泛起涟漪，下意识点头同意。

　　“萧珂”也是顾无涯起的喽？

　　只听顾无涯的话语继续，声如碎玉：“不过姓氏不可乱来，我不是你的父母，等你以后寻到归宿，你姓什么，由你自己决定吧。”

　　萧珂仰头看着男人，一时五味杂陈。

　　不知不觉中走出了那片沙场，空气的滞塞感逐渐消失，顾无涯回首，遥遥看着那片惨状：“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受人所托，倘若他战死沙场，替他收尸。”顾无涯感慨着，带着惆怅，“后来他果真死在战场，我却没有及时赶到。”

　　所以愧疚使您开始掩埋每一具横死的枯骨。

　　阿珂没有接话，而男人则摸着他的发顶：“这次却发现了你这个意外之喜，你说你是不是他的转世？”

　　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阿珂翻了个白眼：我是穿越过来的，不是什么转世。

　　阿珂心中暗暗记下：

　　《江湖外传》之所以称之为外传，是因为正文没有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大义，讲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阿珂也曾想过“江湖”到底指的是什么。

　　总不能一群会武功的人聚在一条街上，天天吃瓜吵架就叫江湖了吧？

　　或者还有种说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斗争的地方就叫江湖。

　　可是侠客街也没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啊，远远比不过书架上的武侠小说。

　　现在穿越到故事背景种，阿珂觉得有点理解了。

　　侠客街以外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江湖，作者大大把江湖写在了背景中，而侠客街远离江湖，里面发生的故事，被称之为外传。

　　不愧是中二病，这都能埋彩蛋。

　　听男人不多的话语，大概就能猜出《江湖外传》的故事背景了。

　　战争，沙场，死亡，埋葬，收尸……

　　一个恶搞小说居然选择了这个背景……阿珂不得不怀疑碎玉投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您都能构建出战争的故事框架了，为什么忽然就写了恶搞小说呢？

　　阿珂整理思路，决定先听男人把话说完：

　　“我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嗯！”那个妹妹大概就是顾疏影了，毕竟在一起五十多章了，阿珂自认为还是了解对方的。

　　他这么想着，只见郁郁葱葱的灌木从中，窜出一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是个白胖的小姑娘。

　　这必不是师妹，师妹瘦削清秀，怎么会是这白白胖胖的模样！

　　阿珂心里这么想着，就被顾无涯推了出来，头顶的男声隆隆作响：“这是顾疏影，我的女儿，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阿珂：“……”

　　人间四月，你滚出来，我们谈谈，你怎么把小时候的师妹写成了一个胖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