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棒球和孤独和命中注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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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午休，结城哲也和你在闲置的空教室里下将棋。
数十张桌椅被杂乱地堆放在教室后方，拉开厚重的窗帘就会扬起大片的灰尘，即便捂住口鼻也无法逃离咳嗽的下场，唯一干净整洁的桌椅还是你们前阵日子从中精挑细选的。
坐在对面的结城不被周遭所扰，双手抱胸沉思默想，就算没有跪正这种正式礼节，他正襟危坐的模样也足够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这仿佛是一场严肃的将棋比赛。
是的，仿佛。
作为对手的你已经百无聊赖地想着结束后去自动贩卖机里买些什么，余光中瞥见结城终于慎重地下了一手后，就在棋盘上进行预想的王手。
诶，挪错地方了。
你也不计较这次失误，重新巡视一圈棋局，估摸着要被逆王手了，就双手捧着脸摇晃着脑袋，静待结城终结这盘又臭又长的破棋局。
等会儿是喝葡萄味的Fanta，还是橘子味的Fanta好呢？
却不想他从沉思默想中憋了个大的，又下一手，让你原本深陷死局的棋子焕发生机、死灰复燃。
你沉默半响。这什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这位同学，您不觉得您往旁边多移一些您就赢了吗。
你不敢置信还有这种好事，又假意失误，却瞧见对面沉吟片刻，继而恍然大悟，对你点了点头。
你不禁莞尔，这下总该输……
“啪——”
棋子与棋盘触碰的清脆声响久久回荡。
擦，你又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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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第98次战胜结城哲也。
说出来可能不信，你的将棋是结城哲也教的。而且从结城教会你将棋基本规则到你融会贯通乃至“恩将仇报“只用了短短一天。
当你第一次战胜结城时，你惊讶了。
当你第二次战胜结城时，你喜悦了。
当你第三次战胜结城时，你自信了。
当你第N次战胜结城时，你膨胀了。
莫非……你其实是什么天才将棋少女人设！？将来还会成为最年轻的女职业将棋手？
怀揣着野望的你满腔热血，义无反顾地走出“哲门”的舒适圈，挑战“门”外世界中最为强大的boss将棋社社长，但不幸遭遇校园“毒打”。
将棋之神遗忘你！
于是，你终于察觉到了残酷的真相——“哲门”很菜啊！
你独自对着窗外伤春悲秋，眼瞧着一片叶子悄悄脱落枝头化作尘埃，都不需要风吹就散了。就好像你的野望一样，还没绽放就已经凋零了。
今后该何去何从呢？想不明白。遂跑回去虐杀结城，以弥补受伤的心灵。
虐菜很快乐，但这种快乐既短暂又空虚。天天和这种“臭棋篓子”下棋真的很痛苦啊！信女愿用身上十斤脂肪换结城觅得新棋友！别再只逮着你薅了！
但你内心的祈祷并没有被神明听见。刚收拾好棋局，坐在对面的结城哲也没有任何自知之明，又伸出中指和食指作了个下棋的动作，示意进行下一局。
你敷衍地笑了笑，拉开门果断跑了。
再见了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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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最近，你开始带着家里的狗出门散步。
或许称呼为“狗”不太严谨，毕竟这只萨摩耶在隔壁邻居豪放的投喂下，正式更改学名为“猪”。
从真兽亚纲食肉目裂脚亚目犬科动物到偶蹄目猪科猪属猪种只需要短短三个月，达尔文看了都直呼内行。
你牵着萨摩耶经过学校，有时候会和晚上结束棒球部自训的结城撞上。
掌心立马感受到牵引绳的有力晃动，你只能无奈脱手成全，家里的“大白煤气罐”如脱缰野马似的向结城哲飞扑过去，圆滚滚的体型一点也不影响它矫健的身姿，留给你一个逆子的潇洒背影。
“煤气罐”扒拉着结城的校服拱来拱去、嗅来嗅去，饿死鬼投胎一样的表现让你深深地怀疑今晚狗粮是不是忘记喂了。它见结城没有向往常一样投喂，心生不满地“汪汪”两声。
你闻声望去，背对着狗子眼神凌厉，微微仰着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向养猪计划元凶的结城展示了一下你干净利落抹脖子的手艺。
警告他不准投喂，否则暗鲨！
结城点点头表示收到，从包里掏出一个棒球颠了颠，无论棒球被抛得有多高，他都能稳稳接住。流畅的动作吸引住了“煤气罐”，它紧紧盯着跃动的棒球，吐着舌头，尾巴一甩一甩的。
结城见时机合适就把棒球往前用力一抛，没有手下留情的速度让棒球如流星般一下消失了踪影。家里的蠢狗刚兴奋地冲了几步，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在原地不满地转了个圈，和你一起无声地谴责他。
“抱歉，习惯了。”他沉声答道，脸上并没有多深的悔改之意，但瞧着不像是故意的。
莫非是天然黑吗？
在你的思索间，结城蹲下身伸手推搡着“煤气罐”去捡棒球，被推着的“煤气罐”有些无语，悲愤地冲他嚎了两声就去追球了。
这一刻，你仿佛能听懂“煤气罐”的骂声。
[我是真的狗，但你也不差。]
等“煤气罐”从草丛里灰头土脸地钻出后，一人一狗才结束闹剧，以正常的速度一扔一追地走了一路。你无事可干，也就拎着牵引绳意思意思，得亏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不然你也不会纵容“煤气罐”乱跑。
你家离青道很近，没一会儿你们就走到了附近，偶尔也会遇上出门练习挥棒的结城将司。将司刚没走出几步就瞧见你们仨缓缓走近，眨了下眼睛，从兜里掏出个棒球，熟练地往前一丢，于是煤气罐又反射性地追了过去……
完了，这傻狗迟早有一天会丢！
你太阳穴突突的疼，捂住眼简直没眼看。
身侧的结城哲也瞥见你的脸色，伸手握住牵引绳的一端示意你松手。
“交给我吧。”
你望着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的傻狗，无奈将牵引绳递给结城哲也。
“之后就拜托你了，我先回家了。”
“嗯，放心。”
每次听到哲也的承诺，你总是能很快就安心下来了，毕竟他从来没有让你失望过。
自觉事不关己的将司面无表情地略过堵在门口的你们打算离开，而你一把逮住了他的后衣领，冷声道。
“还有你，不准跑，乖乖跟着你哥。”
你的力气并没有多大，对于同样常年打棒球的将司来说几乎忽略不计，他正打算无视你的提议去练习挥棒，却感受到一旁哥哥警告的眼神，金黄色眼眸中闪过的冷芒让他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啊，他怎么忘记了。
哥哥最宠她了。
你没察觉到这瞬息间的争斗，还觉得将司是个听话的弟弟，向一同离去的两人挥挥手。
“记得早点回来。”
嘱咐完就浑身轻松地往隔壁房子走去，毕竟你对幼驯染的靠谱程度一向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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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从高岛老师办公室出来后，你抱着她给你的额外作业，深深叹了口气。
礼酱她真很爱你，你哭死。但这无法改变英语是你一生之敌的事实，说到底日语中的外来语是什么学习英语的绊脚石啊！口语考试你真的能行吗······
你走向教室的脚步愈发沉重，手中轻飘飘的纸张恍若千斤。
“结……结城同学！”
局促却坚定的女声划破静谧的空气。
熟悉的名字让你停下脚步，你不自觉捏紧了纸张，抬眼望去。
橡树浓密的树冠遮挡住强烈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而结城哲也就安静地站在其中，垂眸敛目，冷淡从容。
他的对面站着一位少女，脸蛋羞红，左手紧张地握紧在胸前，一张一合的粉嫩红唇似乎在诉说些什么。
除了最初因少女鼓起勇气而骤然响起的呼唤声以外，你并不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但这种场景意味着什么估计谁也不陌生，尤其是刚结束的春季大赛上结城的表现依旧不愧于“青道不动的四棒”之称，惹得新生春心萌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也明白此时快些离开才是最为妥当的选择，可你感觉脚下似有无形的重物束缚着拖行着往地底深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平日里深藏的情感在此刻汹涌，因着眼前的光景愈演愈烈。
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可你总不自觉地害怕，害怕他的嘴里说出你不愿听见的话语。
你沉默地站着，直着眼睛看他们。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究会殒落，你总期盼着慢一些，再慢一些。
忽然，无名的轻风吹拂树梢，阳光安然地穿越叶隙间，落在他的身上形成轻轻摇曳的淡淡光晕。结城哲也若有所感，抬眼看到你的瞬间，不自觉柔和了眉眼，似有笑意。
奇妙地，这一瞬间你清晰地听见树梢上的悦耳鸟鸣，草丛中野猫窸窸窣窣的穿行声，和不远处操场轻松愉悦的嬉闹声。
你发冷的指尖渐暖。
察觉到结城细微变化的少女顺着他的目光，疑惑地向后转去，和猝不及防的你对视上了。她怔愣了瞬间，匆匆别过眼。
结城平静地说着什么，最终少女向结城慢慢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有些青春的故事会在无声中落下漆黑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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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你比寻常人接受得更早些罢了。
初中毕业时，你便不慎听见结城拒绝别人告白时的理由，刚“doki doki”的少女心随着那声冷酷的回答迅速撞死。
【专注棒球，不会恋爱。】
短短八个字，直接葬送了你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
从此以后，在荷尔蒙肆意横行的校园里，你心如止水，老僧入定，直到这次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你再度回忆起被棒球支配的恐惧。
结城和你一起坐在附近的长椅上，他面容依旧平静，表现得不像是刚刚经历告白的人该有的样子。
见他没开口的意思，你没忍住问出声。
“是……告白吗？”
“嗯。”
“你拒绝了？”
“嗯。”他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心思，稀疏平常地答道。
你犹豫了下，压下心中奇怪的情绪缓缓说道。
“我怎么觉得……她误会了？”那个女生和你对视瞬间流露的情感你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脆弱的，易碎的真心。
“有什么关系吗？”结城有些疑惑。
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让你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误会这种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你很困扰吗？”他再度发问，转头确认你的神色。
说实话不仅不困扰，甚至还有点高兴，因为这样巧妙的误会除了能阻挡狂蜂浪蝶外，还能看出他对你毫无保留的信任。但会拥有这样窃喜的卑劣心情的你，无论是面对当初孤注一掷的女孩，还是现在勇敢果断的女孩，你都自惭形愧。
原来初中毕业以后，再也不敢踏前一步的胆小鬼是你自己……
长久的沉默让结城有些猜不透你的心思，只能对着你神色变动时的细微末节暗加思考。你多眨一次眼睛的变化，就让他立马打起精神等待你的回复。
而靠在椅背上的你即便在思考也能感受身旁不容忽视的视线，但你并没有回答他的打算，反而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不重要。高中还是只打算打棒球吗？”
偶尔鼓起勇气的试探，就跟刚破土而出的新芽一样脆弱渺茫。
很快就被结城不假思索的点头利落斩断。
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单手扶住额头喃喃自语。
“啊，明知故问，我可真是个笨蛋……”
“什么？”他没听清，疑惑地凑近你，全然没意识自己芳心纵火犯的本质。
对着这张放大的无辜俊脸，你只感受到一拳打在棉花般的无力，次数多了总会让你的怨念慢慢积聚，最终化为实际行动。只见你刷得一下站起来，叉着腰愤愤诅咒道。
“高中三年就抱着球棒孤独地过去吧！”
然后跑远。
见他没反应又折返回来，站定，大声道。
“再见！”
等了几秒，结城还是一脸懵逼，但乖巧地回答了你的最后一句话。
“嗯，再见……”
你被气死了。
完。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棒球和孤独和命中注定（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