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NARCISSUS殿下

4、花未眠(三)

　　花未眠(三)

　　把小季哄到床上去后，花崎又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照看那些花花草草。

　　还是花好，失眠的时候陪伴自己的总是花，人会沉睡，心会沉睡，花却永远不会睡着。

　　花街新主人的禁衣令已经下达，男妓们抱怨连天。花崎默默看过，不出一言，温顺地照做不误。

　　不穿长裳，不出门，没关系，花崎本来就不喜欢花天酒地的生活，现在总算安静了。

　　没有客人，也没关系的，花魁的名号总能为他带来好处，出几个饭局就能赚回来了，省着点用，他和小季都饿不着。

　　至于那些保养品，还够用。花崎年龄不小了，终有一天会有新人代替他的位置，再过几年，他可能跟那些三等娼妓差不了多少。花崎的大好年华都浪费在昭阳苑，青春在酒里泡得久了，就容易腐朽，很快就没了。

　　可是花崎不像秦卿，青春都快消逝了，能相伴一生那个人还没出现。在花街，谁不想像秦卿一样，能有个多金又英俊的情人，不计较过去和自己携手天涯？

　　花崎不奢求自己的真命天子英俊有钱，只要不计较过去就好了。毕竟他都到了这么一个尴尬的年龄，需要有人做伴了。

　　真是，太矫情了，连清那样的人都没得到的东西，他一个肮脏的男妓居然妄想得到。

　　心竟然还没完全睡去。

　　————————————

　　樱花树已经长得跟人一样高了，年初的时候还开了两小簇粉色花团，虽然远远还没有那种花云飘雪的华丽，但也让花崎和小季高兴了很久。

　　花崎正细心地观看它，现在的它很普通，毫不起眼，可是只要精心照顾，总有一天，它会绽放出奇迹的。就跟小季一样，当时他那么瘦小，那么迟钝，可现在却是昭阳苑最可爱的侍童。

　　想到小季，花崎就想起了自己曾许诺过小季养几条后院的锦鲤，现在小池子已经挖好放了水了，后院那里也准备了鲤鱼，现在是不是应该过去领？

　　花崎无聊，起身走出后院拿鲤鱼。亭子里放着一只小木桶，桶里的几条小鱼活蹦乱跳，可爱得很。

　　花崎提着小木桶往回走到一半时，后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声音很小，但足以让花崎听清楚。

　　月光下，一个高大健壮的少年撞撞跌跌地进来，随即立刻把门掩上。

　　他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很难受，花崎这才看到，他身上好象受了伤，血都把衣服染透了。

　　没等花崎走过去扶他，少年就抬起头，挑衅地笑，命令花崎：“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本少爷扶进去！”

　　花崎没想到这个受伤的人居然是楼展堂。

　　——————————————————

　　“你不许跟任何人说，不然饶不了你！”楼展堂换下血衣，穿上干净的衣服，恶狠狠地威胁花崎。

　　花崎不出声，淡定地把鱼苗倒进小池子里。

　　“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哼！”

　　“你为什么会受伤？”

　　“本少爷高兴，不给啊？！”楼展堂别扭地扭过头。

　　花崎叹了口气，还真是，没长大多少啊！

　　————————————————

　　楼展堂受了伤，又在晚上着了凉，第二天就很大爷地发起烧来。

　　多亏了他的新规定，花崎如今很有空照顾他。

　　“别跟别人说……”病到迷糊状态的楼展堂还死要面子，念念不忘这件事。

　　花崎向药房要了点药，借口说小季病了，结果拿到的感冒药都是儿童专用的，把楼展堂气得不行，病也拖得久一点。

　　“我才不吃……苦的……不吃!”楼展堂意识混沌，看到了药，下意识地撅起嘴扭开头。“我不要吃药！”

　　还退化回小孩状态了，花崎哭笑不得：“乖，吃了药病才会好，展堂乖，来吃一口。”

　　“我不要！我不是乖宝宝……呜……苦的，不要……我要崎崎……我要崎崎……你们都是坏人，呜……”楼展堂含糊不清地说，还真的卷到被子里哭了起来。

　　听着久违的称呼，花崎心里酸涩。

　　花崎轻轻放下药碗，把楼展堂连着被子翻过来，温柔地帮他擦掉眼泪鼻涕，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崎崎在，展堂乖……”

　　等到楼展堂安静下来，花崎想再说服他喝药，却发现楼展堂睡着了。

　　花崎用柔和的目光端详楼展堂的睡容，在睡梦里的英俊少年依然委屈地扁着嘴。花崎的手不自觉地抚摩上他的头发，动作十分温柔。

　　这些年，这个貌似任性倔强的孩子，似乎也过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