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之境》故里拾酒

2、自知之明

　　下午三点，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苏繁的办公桌上，不早了，她抱起整理好的合作项目资料，向万总办公室走去。和万腾的合作开始了，也就意味着接手这个项目要经常见到万腾的人。
　　须臾，她敲开万总办公室的门，老板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招手示意她在办公桌前坐下，笑道“苏繁啊，正好你来了，我刚要去找你，今天我邀请了墨池的曾总和万腾的叶总共进晚餐，你跟我一起去。”苏繁面色尴尬想要拒绝，万总好像看透了她，转头又继续说道“万腾的叶总可是再三要求说你是这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一定也要到场，你啊不去不去不合情理，再说这次合作成功谈下功不可没，必须得来！”万总一套不可违逆的说辞，让苏繁再不好回绝。

　　A市的初秋，夜色很快就降临了。
　　苏繁寻着万总给的地址开车向酒店赶去，城市的灯火耀眼，行人匆忙，也盖不过苏繁纷乱的心。可少年时悸动已经被漫长的岁月打磨殆尽，随之而来的也好像也只剩无奈和坦然。

　　苏繁去VIP包间找到万总时，曾总和叶总还没到。半小时后，他们才一同出现在苏繁眼前。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曾总的掌上明珠--曾锦。
　　苏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是曾总的女儿。
　　“苏繁，真的是你啊，刚听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曾锦一手挽着叶至境的臂弯，一手惊讶的捂着嘴。一旁的叶至境却默不作声。
　　“好久不见。”苏繁也只能尴尬一笑。
　　看到万总，曾总不明所以，曾锦才又大方介绍道。
　　“阿，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苏繁，我，至境哥哥高中时还是同学呢，真是好巧。这么多年没见，今天这次合作又碰上面了！”众人才恍然大悟，万总也顺势示意大家落座。

　　很快菜便上齐了，万总举起酒杯感谢着墨池和万腾的赏光。
　　“万总真是太客气了，贵公司在业内的风格也是独树一帜，我也是非常欣赏。”曾总举起酒杯回敬他。

　　“本来，这次的合作案我是不同意小叶接手的，可是我这个女儿啊，从小到大就喜欢这么个人，这又是小叶今年势在必得的主要项目之一，小女硬是要全力支持，当然啦，我也是非常相信贵公司的能力，万总，祝我们这次合作愉快！也得需万总多多提携小叶啊！”

　　“哪有的事，叶总经手的项目完成的都是十分优秀！能和叶总曾总合作，也是我公司的荣幸啊！”万总说完干了一杯酒以示敬意。
　　苏繁看着席上相互吹捧的人，默不作声。
　　原来不是自己修改方案到半夜的乘以打动了他，也不是自以为是的威胁唬住了他，...

　　“相信我们这次的合作，也可以再给A市创造出一个新的地标。”不多言语的叶至境也起身，先是给万总曾总敬了酒。随后他看向坐着闷不吭声的苏繁道，“苏总监，往后的日子里，也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苏繁没想到他会突然叫自己，应声站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合作愉快。”

　　是啊，A市首屈一指的建筑公司和设计公司强强联手的项目，这个香饽饽愣是落进谁的口袋都能吃上一年半载，更何况是精明的老万。
　　苏繁作为此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自然也少不了寒暄，万总胃又不好，她只能替老板挡了许多酒。“吃饭就吃饭，每次都要弄得喝的脑袋昏昏才结束，真是够了。”心里极不乐意的苏繁愣是笑眯眯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其实她不爱喝酒，她知道，酒精这个东西，会麻痹人的神经，所以她尽量不去碰这个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尽管这样，和万总出来谈项目也让她把自己的酒量给练了上来。
　　没办法，是生活啊--小苏心底欲哭无泪。

　　苏繁借着喝多了不舒服的由头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清了清脸。她双手撑着脸池台面，水滴从她额角落下，滴答滴答掉落在脸池里。耳边的世界很安静，静悄悄地什么也不用想，她很享受这样的状态，不用摆弄笑脸，不用阿谀奉承，直到高跟鞋的声音落入耳帘。

　　脸上带着不屑的女人走近苏繁，转身面向大理石台面，她边打开手包拿出气垫补妆边微笑着面向镜子的人问，“酒量不好？”

　　苏繁没有回答。

　　她静静地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不失优雅的人，那人红唇又动了动“酒量不好就少喝点，免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有些东西，以前不是你的，以后也不会是你的。”

　　苏繁虽没喝醉，但心底的傲气使然，打断了她的话“曾小姐多想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什么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别的我也从未想过。曾小姐不必这么紧张。”说完，利落地转身离开。

　　曾锦不甘示弱“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苏繁听闻脚下一顿，嗤笑一声，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苏繁心中抑郁，酒精又隐隐作祟，走至走廊弯道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叶至境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向无人的包间拉去。
　　苏繁挣扎着也没能逃脱男人有力的钳制。

　　房间很暗，灯没有开。她什么也看不清，黑暗中她看不清叶至境的表情，视觉消失了，听觉反而变得更加灵敏，她听到男人低沉的呼吸，隐约能感觉到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
　　“叶总这是做什么？”苏繁挣脱开了叶至境的手，微怒。

　　“苏总监，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个项目，那我就给你这次机会。”叶至境垂下被挣开的手。

　　“谢谢叶总！也替我谢谢曾小姐！”

　　“曾锦？”叶至境疑惑，“曾总说了，不是因为曾小姐对你的不懈支持，我们拾色才能重拾这次机会的吗，所以，我也不用感谢你，对吧。”苏繁弯了弯嘴角，抬眼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苏繁，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再遇见你，当初的事，是我…”
　　苏繁打断了他的话。

　　“叶总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记得，万总还在等我，失陪了。”她的语气坚定而又决绝。她转身打开暗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微弱的光从门缝中溢出，留下一道黯然的光影，照射到屋内男人的裤脚边，男人垂头，转身整个人无力地背靠着墙壁，他默不作声，散发出巨大的无力感。也只是片刻，他便理了理西装，然后重新回到了包间。

　　晚餐看似很和谐的结束了。
　　一行人走到酒店门前寒暄告别，曾锦牵着叶至境的臂弯，走进一辆车，在苏繁眼前离开了。他们俩好像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这样像对璧人，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告别了万总和曾总后，苏繁也在酒店门口十米处，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夜色朦胧，苏繁强压下的酒精也开始隐隐作祟。她发动汽车，却并没有开，而是打开了音乐。
　　苏繁听着歌，闭着眼睛，思绪仿佛回到了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