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意义》爱大笑的小薄荷

9、今晚我想住你家

　　进了房门，陈玉便一头扎进了厨房。把刚买来的啤酒一瓶瓶放进饮料区，又开了一瓶红酒倒入醒酒壶，将打包的泰国菜塞进冰箱食品区，又从冰箱里拿出下酒小菜——酒糟凤爪……8月的夜晚，燥热不堪。不一会儿，陈玉的T恤已沁出微微的汗水。同样出汗的还有正坐在沙发上搜索电影的李寒风。陈玉家的空调是老式壁挂式2匹，出风也要等个好几分钟，以前奶奶在世的时候怕她身体受冷吃不消，奶奶走了后，陈玉见空调也还好用，便没有再置换。
　　5分钟后，陈玉从厨房走了出来，左手拿着一碟花生瓜子，右手托着酒糟凤爪，指缝间还夹着2个红酒高脚杯，看着李寒风一手拿着本杂志当扇子拼命扇，另一手抓着遥控板不停切换电视的画面。陈玉觉得李寒风平时虽然装，私底下还是带有一些孩子般的稚气。李寒风见陈玉出来，立马放下杂志起身接过下酒菜放到茶几。
　　“你先看会电视，我冲个澡就出来。”陈玉有个习惯，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必须要去冲个澡，不管春夏秋冬。只有洗去外面的灰尘，在家才是真正的自在和舒适。
　　“小玉哥，我也要洗。身上黏糊糊的一点都不舒服，一会喝酒都没有心情了。”李寒风跟着嚷嚷，“还有，我刚刚做了个决定，今晚就住你这儿了。”
　　“住我这？你堂堂李家二少爷，放着高档别墅不住，住我这老破小不合适吧。”陈玉这屋子，除了徐依依，也没怎么留宿过别人。朋友来家里做客，不管多晚也都是各自回家。
　　“现在都10点多了，一喝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更何况，喝了酒开车，你不怕我酒驾被抓吗？”
　　“我可以帮你叫代驾。”
　　“我不喜欢别人开我的车。今晚就让我住这里吧，就一晚，我可以睡客卧嘛，客卧没有床，那我睡沙发，再不济，地上也行，小玉哥~”
　　陈玉真是拿他没办法，转而想想李寒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点了点头。“客卧有一张1米5的床，一会帮你换上新的床单被套，今晚你就委屈下吧。”无奈地说完回房间拿了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色床上四件套走进客卧。李寒风小鸡子似的跟在陈玉身后，寸步不离，铺床单的时候还上手帮忙，“没看出来，李少爷还会干这活？”
　　“以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偶尔也自己动手做些家务。何况，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小玉哥，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哼。”
　　不一会儿，李寒风今晚的睡觉之地有着落了，陈玉又拿了件宽松的T恤和一条四角短裤，“家里也没有新的睡衣裤，你要不嫌弃，就先穿我的吧。”
　　“不嫌弃不嫌弃，小玉哥的我怎么会嫌弃呢。”李寒风嘴贫一下钻进卫生间，“那我先洗澡咯。”
　　随着空调的启动，房间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看李寒风的架势，今晚肯定要大喝一场，陈玉倒好红酒，又拿了些薯片、牛肉干、辣条、话梅，一下子茶几就被吃的堆得满满当当。
　　不一会儿，李寒风从卫生间出来走向陈玉，黑色的头发乖巧地耷拉在俊俏的脸庞，棕色的双眸闪着灵动的光，陈玉穿着略显宽大的衣服，他穿着倒是将将好。
　　陈玉起身，把电视遥控器扔给了李寒风，“你挑个想看的。”说完，走进水汽氤氲的卫生间。
　　等陈玉出来时，发现客厅只亮着沙发边的落地灯。李寒风望向他，眉毛微微一挑，心脏跳得像是按了1.5倍速。眼前这个男人，纯色略有些洗旧的T恤穿在他身上竟然有种贫穷贵公子的感觉，藏蓝色竖条纹大裤衩下是细长白嫩又不失肌肉感的双腿。李寒风直愣愣地盯着，眼里掩藏不住呼之欲出的男性欲望。
　　“看什么呢？”陈玉发觉有些不对劲，问。
　　“没什么，这不正等着你出来，我才能喝酒嘛。”李寒风拿起一杯红酒，沿着沙发边，一溜坐在了地毯上。茶几下铺着一块白色地毯，陈玉一周换一次，打理得很干净。
　　陈玉跟着坐在地毯上，发现电视正播着美食纪录片《街头美食斗士》，他看一眼就知道，视频里的国家是泰国，而地点是在唐人街。
　　“椰子的清香很明显，是混了椰奶的酱汁，如果不喜欢异国风的味道，直接吃就完事了。”“萝卜干捎带的辣爽口味，加上黄瓜，我可以吃100串。”……主持人白钟元一边吃着沙爹烤肉串，一边专业地讲解着。
　　“在考山路边上有个烧烤摊，只有晚上才营业，生意特别地好，排队排得老长，而且不给你开口点单的机会，老板的烤串按照人头分，还送青番茄、小辣椒、糯米饭。可惜泰国烤串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舍得放糖了……”陈玉和李寒风碰了碰红酒杯，小酌了一口，“可惜了我不爱吃甜的，不然一定会很有乐趣。”
　　“那小玉哥去泰国吃得最多的是哪道菜？”
　　“我呀，我喜欢吃青木瓜沙拉，曼谷街头很多小摊都有，每一家的味道都不一样。有一回我一天吃了5份青木瓜沙拉，到了晚上嘴巴实在是不想再碰这个东西，可是很神奇，第二天起来，那种抵触感消失了，我的味蕾对青木瓜沙拉充满了期待。”
　　“你为什么喜欢吃青木瓜沙拉？”
　　“泰国不是很热嘛，青木瓜沙拉口感就很清爽，而且我是个酸辣胃，对酸辣的东西本能地无法拒绝。”
　　“在街头的小摊吃东西，会感觉不干净吧。”
　　“可是，当你穿着拖鞋短裤走在曼谷的街头，711来瓶tiger啤酒，街边点份吃的，享受热辣酸爽和冰凉啤酒划过喉咙的快感，不是很酷有很生活吗？”陈玉看了眼李寒风，钱堆里成长起来的他，什么都是最好最优秀的，自然是没有吃过这么平凡不干净的街头无证摊，估计他连穿人字拖出门都没有过吧。
　　“嗯，那除了青木瓜沙拉，你还喜欢什么菜呢？”
　　“我喜欢……”
　　两人，一问一答，你来我往间，一瓶红酒已消灭。陈玉起身拿酒，猛一站起，脑袋晕眩了5秒，大概是喝得太猛，又没怎么吃下酒菜光顾着喝酒了吧。他停了停顿后，走向厨房，又开了一瓶奔富。
　　别看陈玉晚上写稿子喜欢来点啤酒，但其实酒量不太行，平时也没什么应酬，今晚倒是聊得有些兴致，他发现李寒风是一个蛮有耐心的人，李寒风没有去过泰国，却愿意陪着他回忆那些在泰国的日子，回忆那些快乐的时光。他开始有些接受把李寒风作为朋友的设定，他的心里慢慢接受了他。
　　陈玉从厨房拿出醒酒壶的时候，李寒风正拿着酒糟凤爪狂啃。“小玉哥，这个凤爪真好吃，而且腌制地特别入味，怎么做的呀。改天让张嫂也学习学习。”
　　“很简单，先把鸡爪煮熟，冷水静置半小时后，直接放进菜市场买来的酒糟里就可以了。”
　　“听不懂，好复杂的感觉，我们小玉哥真厉害，能做这么好吃的菜~”
　　就3个步骤能叫复杂吗？功劳也是买来的酒糟，他只是将鸡爪扔进去而已，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对下厨一无所知。陈玉也不和他解释，就让他觉得自己厉害吧。
　　“小玉哥，这么下酒的凤爪是谁教你的呀？”李寒风像是个好奇宝宝，对陈玉的一切都很有兴趣。
　　“是我妈妈……”陈玉的妈妈，人美心善还有一手好厨艺。以前家里还有钱的时候，妈妈总是隔三差五会做这个酒糟凤爪备着，家里来客人吃饭，这是一道餐前凉菜。陈玉喜欢在厨房看着他妈妈做菜，久而久之，也就会了。
　　“阿姨，是怎么走的？”李寒风转身，望向陈玉，盯着他的眼睛。
　　陈玉以为，5年过去了，他可以坦然面对父母的过世。可是当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痛楚被人赤裸裸地提及时，他还是破防了。他抓起醒酒壶，一口气喝完了里面所有的红酒。他想用酒精麻痹自己神经，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在别人面前出洋相。
　　“5年前，催债的人上门，他们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可是家里已经把所有可以卖的都卖了，哪里还有值钱的，他们实在找不出，就威胁说用我的器官来偿还，他们还在家门口用红油漆喷了很多很难听的话，母亲本来就有心脏病和高血压，那个时候一下子就倒下了……”陈玉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嗒地串似地往下掉。
　　不知什么时候，李寒风已经把电视和落地灯关了。月光幽幽地洒进房间，酒精就像是魔鬼，可以让人快乐，也会让痛苦加倍，平时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思念和悲伤被释放了出来，陈玉再也绷不住了。
　　李寒风揉了揉陈玉的头发，一把将他拥入怀里，轻轻在他耳边说：“以后，有我在”。陈玉靠在坚实的胸前，感觉无比有安全感。提防的心思放下后，他哭得更厉害了，像似要把这5年的委屈都像大海般倒出来。李寒风身上的T恤，湿了一大片，坚实的胸肌和那一颗红棕色的葡萄若隐若现。陈玉的手不自觉抓住了李寒风的胸肌，“你小子，身材挺好啊，这肌肉邦邦的。”李寒风说了什么，他耳朵像是隔了层纱布，朦朦胧胧听不清。
　　“咦，为什么地板在旋转。”
　　“咦，为什么你也在旋转。”
　　陈玉感觉除了他，全世界都在画圈圈般转动，他刚要起身，手脚却不听使唤，一头扎在了李寒风的怀里。
　　李寒风喝完半杯红酒，一把抱起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陈玉，走向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