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新世纪之旅》圆圆栗子言

4、初见

　　Shinji Ikari，中文是。。。碇真嗣，异界的灵魂不禁愣住了，因为他想起了在他刚刚清醒时看到的巨大造物，狰狞而怪异的东西。

　　三维与二维之间的巨大差距，一开始的语言不通，种种原因之下，他没有联想到自己来到了这里，而一旦有了方向，日常生活里的种种怪异之处一下子串联到了一起，长达一年的夏天，缩水的陆地，红色的南极。。。

　　。。。原来。。。我来到了这里吗？

　　这里似乎是一个空想的世界，来源是他年少的时候一部动画片。

　　他至今对一部动画片有印象的原因是，里面对于人类内心的描写和后来主流的进化心理学有非常相近的地方，他当时的老师拿这个举过例子。

　　他隐约记得，和一般的作品不同，这里没有合家欢聚的大团圆结局。

　　。。。有趣，难道执念虚构的幻境吗？异界的灵魂思索着，但又想到了那抹银光。

　　算了，反正暂时没事干，人生如梦，梦如人生，若真是心魔执念，那我先姑且感受一下。

　　打定主意，异界的灵魂大概的回忆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发现自己的印象很模糊，好像就记得故事背景和圣经有关。其他的具体人物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印象，但细想却是一个也想不起来，目前是看到男孩的名字才想起他是谁的。

　　唔。。。开挂失败，好吧，那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嘿，世事无常，这我可是深有体会。

　　。。。。。。

　　6个月后，小真嗣名副其实地五岁了，在面无表情的吹完蜡烛之后，真嗣按时回去乖乖睡觉。

　　实际上，这一年，他也慢慢的感受到了自己监护人不经意的伤感和对他的善意，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经历了一年的相处模式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改善关系，长期缺乏社交环境让他缺乏经验，同时也对这个想法感到害羞，只能遵循老一套的生活方式。

　　他也常常想到父亲，但更多想到的是母亲，母亲温暖的怀抱，明媚的笑容，他清醒的认识到母亲已经走了，也感觉到了父亲对自己的冷漠，年幼时的压力让他比同龄人少了欢乐，多了思考。*1*

　　正当他的眼角逐渐湿润起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ほんとうに，こんにちは”（真嗣，你好啊）。

　　小真嗣先是坐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没人后，又面无表情地躺下了。

　　又是幻听，小真嗣想着，前几个月耳边突然出现了一声巨大的蝉鸣，之后老是有各种声音出现，因为这个，叔叔阿姨带他去看了医生，得知是一种叫做幻听的精神疾病，后来吃了药慢慢就好了，没想到今天又发作了。

　　忍耐一下就好了。

　　而异界的灵魂有点纳闷，小真嗣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论男孩是惊讶还是好奇，都不让人意外，这么面色如常的躺下。。。这让他有点怀疑自己有没有正确地发出声音。

　　“真嗣，你可能觉得自己在做梦，也可能是我说的话你听不到，现在我要讲个故事给你听，来庆祝你的五岁生日。”

　　小真嗣瞳孔微微放大，但是依旧没有说话。

　　于是异界的灵魂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日语show：

　　“很久以前，遥远的东方有一片大陆，大陆分成四个大州，其中一处，唤做东胜神奈川，川中有一国，叫做傲来国，这个国家临近大海，而海中有一座神山，叫做花果山，山顶有一块神石，受日月的照耀，渐渐有了灵魂，一日雷雨交加，风嚎海啸，神石裂开，里面钻出个猴子来……”

　　魔改版西游记，异界的灵魂相信只要小真嗣能听见，一定无法抵抗它的魅力。

　　异界的灵魂前世为了了解人类心灵，表演技能那是点满的，一字一顿，都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没人给讲故事的小真嗣对此免疫力为零，随着异界的灵魂讲猴子过瀑布，称猴王，学道艺，伏众妖，闹龙宫，改生死的经过，小真嗣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两个小拳头紧紧抓住被单，两个毛乎乎的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的盯着外边灿烂的星空。

　　而当异界的灵魂讲到孙悟空喝酒闹瑶池，回山斗天兵的时候，房间里咚咚的心跳声简直要盖过蛐蛐叫了。

　　“。。。好个悟空，八卦炉中的神火不但没烧坏他，反而铸就了他的金刚不坏之体，趁着阴阳大神打开炉子，他一个纵身，刷地窜了出来。”讲到这里，异界的灵魂突然停住了。

　　“然后呢？”小真嗣不禁问道。

　　“哈哈，原来你能听见啊，故事可以慢慢讲，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互认识一下啊？”异界的灵魂戏谑道。

　　哼，不讲就不讲，小真嗣有点脸红，鼓起嘴巴，扭头躺在床上。

　　异界的灵魂见状也不恼，笑呵呵地接着讲故事。

　　没一会，小真嗣破功，又是一副脸红心跳的可爱模样。

　　“。。。那大阿修罗手掌一翻一按，把个大圣压在地上，五个手指化作山峰，唤做五指山，他怕大圣施展五行遁术，又贴了封印，之后嘱咐山神看守大圣，饿了只给他吃铁丸子，渴了只给他喝沸铜汁，就这样，不知路边的青草是第几回绿了，山脚的雪又是第几次消融，那个骄傲的身影上不知不觉间爬满了野草山藤，日出日落，已是五百年过去——”异界的灵魂又停下来，想看看小真嗣会不会妥协，却发现孩子的眼眶里泪水直打转，就是不流下来。

　　。。。还是很可爱的孩子啊，异界的灵魂想着。

　　第二天，小真嗣带着两个小桃子出来的时候，他的监护人吓了一跳，忙问他是不是想家了。男孩拼命摇头，眼眶却又湿润了起来。

　　于是叔叔阿姨决定给他的父亲打个电话，让他们聊两句，因为平时小真嗣表现的很平静，但这次眼睛都哭红了，说不定是一年多想家了。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真嗣，怎么了？”男人的声音很沙哑，语速也很快。

　　“。。。爸爸，可以接我回去吗？”男孩的声音同样沙哑。

　　“还有别的事情吗？”男人全当没听见。

　　“。。。没有了。”小真嗣似乎并不意外。

　　“我很忙，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男人不耐道。

　　嘟。。嘟。。嘟。。。

　　男孩面无表情的放下电话，转身走向餐桌。

　　。。。。。。

　　很快，男孩六岁了，不同的是，五岁这一年他过得很精彩，而他的监护人过的很惊悚。

　　异界的灵魂在这一年里给他讲了海量的故事，与第一次不同，接下来的讲故事时间他会对男孩提问，引导他思考，但从不给出标准的答案，只是进一步的提问，引导男孩自己发现思维的漏洞。同时还间歇性的让小真嗣预测故事的发展，并询问原因。

　　“。。。提问，李总督知道自己的儿子可以降服水中恶龙，为什么还要向恶龙低头，杀死自己的儿子？”异界的灵魂发问。

　　“那个。。。因为他怕龙躲起来不降雨？让平民受苦？”小真嗣不确定的回答道。

　　“那么为什么他的儿子不能抓龙来降雨呢？”异界的灵魂步步紧逼。

　　“因为。。因为。。因为他是正义的，不能强迫别人。”小真嗣破罐子破摔。

　　“有一定道理，嗯。。你可以想想齐天大圣比很多神厉害，为啥最后还是给压在山下了。”异界的灵魂说话拐弯抹角。

　　可还没等小真嗣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又来了：“那么接下来恶龙会这么做？”

　　男孩皱着小脸，不得不继续努力开动自己的小脑瓜。没办法，偷懒瞎说的话，这个可恶的家伙就会跳过故事中间的精彩部分，只讲一个平平无奇的结尾出来，真是太可恶了。

　　不仅如此，异界的灵魂还以故事为筹码，让小真嗣做一些本来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微笑着和监护人打招呼，突然站到桌子上做鬼脸，真嗣从最开始的默默忍受，到忍无可忍，再到讨价还价，也不过是八个月的事情。

　　这还不是监护人夫妇真正感到惊悚的原因，毕竟小孩子小时候奇奇怪怪的也很正常，他们以前也有个儿子，只不过在大灾难中去世了，真正惊悚的原因是小真嗣常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而且语气和表情还不时的切换。就好像周围好几个鬼魂陆续附体一样，虽然事后男孩说他这是在模仿电视节目。。。。。。但是，自家的电视里好像也没播过彼得番，赫拉克罗斯，毛伊什么啊。而且就算是表演，也太逼真了吧，五岁的孩子可能有这样的演技吗？

　　男人记得有一次上班回来，男孩正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那猛的一回头，眼神中的锋芒让他下意识后撤了一步。

　　虽然男孩在表演的时候让人惊诧，但是考虑到他离开镜子后就会恢复正常的，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愈像个正常开朗的小孩子了，所以监护人终究还是没采取什么过激的应对措施。小真嗣6岁生日那天，他们甚至为男孩表演的须佐之男斩八岐的独角戏鼓起掌来。

　　愚蠢的大人们。

　　这当然也是异界的灵魂的手笔，以打赌预测五十个故事的关键情节为赌注，换来了小真嗣答应在监护人在场或可能出现的时间段，专注对着镜子玩角色扮演。

　　虽然一开始不情不愿，但是很快真嗣就完全着迷了，在没有玩伴和玩具的情况下，这个游戏可以让他经历很多人生，故事里的角色有的昂扬，有的温和，有的善良，有的恶毒，就像是一群活在心中的朋友，尽管小真嗣知道这是假的，但是大量的故事的确缓和了他的孤独感。

　　而异界的灵魂则在一边指导他的技术细节，有时候还会亲自下场演示——在男孩意识不抗拒的情况下，异界的灵魂白天的可操纵身体的时间是一分钟，间隔是一个小时。

　　在一年的相处，也让同居一体的两个灵魂相互熟悉了对方，在异界的灵魂的眼中，小真嗣是一个有点害羞，有点可爱，有点灵性的孩子，只不过是特殊的环境让他压抑了自己的情感，实际上内心世界和普通孩子区别不大。

　　而在小真嗣心里，这个神秘的声音就好像他讲的故事里隐秘智者，知道那么多的有趣故事，还会扮演，而且对自己很友善，像一个温和的大哥哥，给了真嗣莫大的安全感，一定程度上填补了他父母情感的空白。

　　这一年里，真嗣的基本思辨能力，分析能力，质疑能力，推理能力都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提升，大量了的民族神话和传说中隐含着人类的普遍价值观以及古代人类对世界的感性认识，每一个象征性的符号都饱含着丰富的启示。*2*

　　不仅如此，在和异界的灵魂交流的过程中，真嗣的表达能力和谈判能力也在潜移默化的提升，已经不再是那个一交流就拿冷默当挡箭牌的小男孩了，虽然天性依旧害羞，但是在扮演角色的时候就可以通过想象自己是另一个人来大胆的彰显自我。

　　5～6岁的小孩子是天生的哲学家和扮演者，对他们感兴趣的事情全情投入，对模仿别人充满兴趣，当然，这也取决于老师的水平和与孩子的关系。*3*

　　我将培育出不同凡响的果实，异界的灵魂得意的想着。

　　生日当晚，小真嗣躺在床上，异界的灵魂正准备照例讲睡前故事，男孩突然开口了：

　　“お兄さん，あなたの名前を教えてくれませんか？”（大哥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个要求让异界的灵魂沉默了一会，记忆中闪过一个长发女孩的身影，以及她留下的录音。

　　“風の間に白い鳥，私は風の間に白い鳥と呼んでいます”（风间白鸟，叫我风间白鸟就好。）

　　从此异界的灵魂在这个世界有了新名字。

　　*1*戴维·威尔逊（David Wilson）的《生命视角：完成达尔文的革命》（This View of Life: Completing the Darwinian Revolution）中的观点，孩童幼年时期的生长环境压力不同，会导致孩子的基因选择性表达不同，进而影响性格。

　　*2*《千面英雄》约瑟夫?坎贝尔，介绍人类神话对人类个人和群体发展的影响。

　　*3*《园丁与木匠》中的观点，这个年龄段是小孩通过模仿别人行为互动获得共情能力的窗口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