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第 32 章 ...
-
隔天俩人都歇工了,江小年在家养他那受伤的老腰,江蓠在家伺候伤员,端茶送水扶进扶出,简直跟伺候月子似的。
江妈发来视频的时候,江小年在床上趴着,视频一接通,他那张放大的娃娃脸就投在了屏幕上。
江妈问:“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江小年说:“锻炼身体把腰扭了,不要紧,歇两天就好了。”
江妈嘘寒问暖了一番,确认儿子真没大事儿,数落就过来了:“你就是一纸皮灯笼,一戳就漏,想锻炼跑跑步得了,用什么器械?净没事儿找事儿。”
江小年又没法说是你孙子生怕我给他找继父,小题大做,才惹出这么一宗事来,只能承认自己是纸皮灯笼,自不量力,没事儿找事儿,感谢妈妈挂怀,灯笼已经在修补了,您老就放心吧。
江蓠那边催的紧,不能歇工歇太久,隔天就去上工了,说中午给他叫外卖。临走前把水杯水壶都放在了床边,还想把尿盆搁床边,江小年说对着尿盆就不用吃饭了,体贴的大孝子才作罢。
陈未年提着海参水果来探病的时候,江小年扶着腰给他开的门,还当是江蓠给他叫的外卖到了,一看门外是他,忍不住说了一句:“陈哥,你放过我吧。”
陈未年既不尴尬也不着恼,还觉得他皱着张娃娃脸的倒霉相挺可爱的,笑着伸手扶他:“放过你哥上哪找这么合心意的人去?”
江小年哪敢给他扶?忙扶着腰退开了,看着陈未年四平八稳的迈步进来,娃娃脸上沟壑更深了,看上去更倒霉了:“我哪合您心意,您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陈未年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扶着他坐下来,笑着说:“话说太透伤人,心知肚明就好,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江小年噎了下,叹了口气:“陈哥,你算把人性吃透了。”
陈未年已近不惑之年,身为一名不被世人理解的同性恋者,该经历的他基本都经历过了。现在让他全凭冲动热情去谈一场恋爱,显然不现实,他非常实际,所谓的合心意说穿了就是对应且满足他的需求。例如,踏实,勤恳,对待生活、感情认真,对待伴侣负责,即便没有婚姻做约束也可以长久作伴,相互扶持。
因为是同志,要找到一个这样的人便更不容易,错过了这个,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和运气才能找到第二个,所以体面如陈未年才会这般不依不饶。
陈未年若把这番心思说出来,或许不至于伤人,但惹人不快不平衡是大有可能的,所以心知即可,不必说出来徒增不快。
陈未年在旁边坐下来,递给他一支烟,笑说:“你也不遑多让。”
江小年失笑:“当不起,比起您可差的远了。”
我家大狗子说我是小黄鸡,又傻又菜,没他守着,早晚被你这只老狐狸叼走。
陈未年也怕追的太紧把人逼的撂了挑子,跟他江湖不见,分寸还得拿捏住,临走前为之前“绑架”江小年去他家见他母亲女儿的事道了歉,让江小年不要有负担,两人的事慢慢来,又开玩笑说,追求年轻人总要经受些考验才有诚意。
江蓠下工回来一进门就提着鼻子嗅,一路来到茶几前,发现了陈未年带来的海参和水果。
江小年任由东西摆在那,就没打算欺瞒,老老实实的交代说:“老陈来过,东西是他带来的。他就是来探个病,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江蓠不高兴,但江小年已经坦白从宽了,而且还是个伤员,他没法发作,就闷声不吭的把海参收了起来,然后拆开一盒草莓拿去洗了,端给江小年吃。
江小年一手拿着装草莓的小盆子,一手朝他招了招:“来摸摸。”
江蓠白他一眼:“少得了便宜卖乖。”
江小年呵呵的笑,感觉自家熊孩子越来越有大人样了,虽然熊起来依然很熊。
这事过后,江蓠更加挣钱心切了,恨不能马上攒够能让江小年提前退休的钱,把他圈在家里当小黄鸡养。
殊不知他越辛苦,江小年越狠不下心辞职,就像蒋乐乐说的,现在工作难找,她不想试有多难找,江小年也怕辞了职找不到待遇更好的工作,到时候压力就给到江蓠这边了,他家大狗子这么挣钱心切,还不把自己当大牲口使啊?
再等等吧,手里多存点余钱,再换工作心里不慌。
自从出去做事后,江蓠多少体会到了人类所言的时间过的真快,原来为了生计奔波劳碌起来,时间就会快起来,一天晃眼就过去了,再不似留在家里数着时间等待江小年下班回家那般,等上许久时针才动弹一下。
辗转到了七月酷暑,学生快放暑假了,拼缝儿给江蓠介绍个大活,跟队去一个区间镇加建校舍。刨去拼缝儿的佣金,瓦工日薪还有三百七,包食宿,就是不能常回来,把江小年自己留在家里放心不下。
江小年更不放心他独自出门务工,怕他和工友相处不来闹矛盾,怕他在外面吃睡不好,怕没人给他洗衣刷鞋他连干净的衣服鞋袜都穿不上,简直是一个大写的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他还是揣着张花钱办的假~身份证打-黑工,不签劳务合同,不上保险,一点保障都没有。
江小年没能劝住,江蓠犹豫再三后还是应了这活。出发前,江小年一边给他收拾行李一边千叮咛万嘱咐,他则像条大尾巴似的粘在江小年身后,叮嘱江小年:别给老陈搭车!别去老陈家!别引狼入室!老陈来家里找你,就叫他滚蛋,甭怕得罪他,大不了不干了,我养你。
爷俩各说各的,各自叮嘱了一大通,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江蓠把站在柜橱前看有没有落下什么的江小年一抱,热烘烘的把江小年裹在怀里,摇着无形的大尾巴撒娇:“年年,你休班一定要去看我,炖了骨头给我带过去。”
“连汤带水的怎么带?”江小年摸摸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我过去带你去骨头馆吃吧。”
“不,我要吃你炖的,你连锅带过去,高压锅又不会洒。”
“那要多带点才行,总不能让你工友看着你吃。”
“就让他们看着,我的骨头,凭什么分给他们吃?不给!”
“你这护食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江小年失笑,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去拿推子,我给你剃头。”
江小年的头发是在便宜的小理发馆剪的,江蓠更省钱,一套电推剪套装再加一个非职业理发师就搞定了。
家里换了新的蓄电池,储电充电都给力了不少,江蓠把充满电的电推子拔下来,凳子摆在屋中央,光着个膀子端正的一坐,连围布都省了,剃完头直接冲凉,连热汗带头发渣子一并冲走。
江小年的手艺也练出来了,三几分钟就秃噜完了,换上剃刀给他刮前额、两鬓、后颈,最后照例在左耳上面一寸的位置剪出个酷似皮卡丘尾巴的小造型。
江小年跟着视频学这个小造型的初衷是,把他家大儿子拾掇的俏皮一点,别像个劳改犯似的,出现在火车站那种地方都容易被随机抽查身份证,奈何江蓠的五官太过立体,眉目深浓,眼珠是近黑的墨蓝色,帅是挺帅,但有点像古书上描述的蛮族,他留什么发型都和活泼俏皮搭不上边,加上这个他还挺喜欢的小造型只是从帅气劳改犯变成了帅气活土匪,脸一沉就能叫人退避三舍。
剃完头江蓠也不照镜子,就微仰着脸问江小年帅不帅,江小年煞有其事的说帅炸了,他就自己把推子剪刀收拾好,凳子放回去,美滋滋的洗澡去了。
江小年一边扫头发茬一边笑,傻小子,真好哄,不过确实挺帅,他们家团子无论是原型还是人型都帅的可以做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