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本犬》泠萸

27、第 27 章

　　客房没有独立的洗手间，江小年在客厅的洗手间给江蓠洗了个澡。江蓠像个大爷似的一趴，任由江小年吭哧吭哧的忙活，洗完再吹干，累的他直捶腰。
　　江蓠还用那种“谁叫你不许我变成人的？洗狗吧。”的眼神气他，哪怕江小年没法通过那对狗眼解读出这些内容，只看它懒洋洋的趴在那，舒服的直哼哼，也想赏它两脚。
　　更可气的是，江蓠回房间就抖着那身散发着馨香的狗毛恢复了人型，长手长脚的把江小年一搂，咕哝着“可算能睡个踏实觉了”眼一闭打起了小呼噜。
　　江小年推他：“别装死，说，你怎么找过来的？”
　　江蓠就装死，呼噜成串，任由江小年拧耳朵捏鼻子，就是不睁眼。
　　江小年从下午折腾到现在，也实在乏了，就这么给他当伴睡公仔搂在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两人睡的都很踏实，终于不用惦念着对方了，这样依偎在一起，梦都不来扰。
　　陈未年明显感觉到江小年放松了不少，不再整日抱着手机打电话发消息了，精神好气色就好，整个人白到发光。没觉得自己老的老陈情不自禁的暗叹，年轻真好。
　　江蓠也发着光，一身长毛乌黑油亮，时时跟在江小年身边，就像条大尾巴，粘人又乖顺。
　　陈未年一靠近，它马上变脸，伏低身子，龇牙威吓，不允许他靠近江小年。
　　陈未年笑说：“这狗是江蓠的吧？”
　　江小年干笑：“怎么看出来的？”
　　老陈大概想证明自己还年轻，不说物似主人型，学年轻人说：“一毛一样。”
　　江小年拍了下江蓠搭在他腿上的脑袋，示意它收敛点：“说你呢，跟你主子一个熊样。”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给骂进去了，又在它的狗头上拍了一下，“起开，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赖叽，去院子里找大鹅玩吧。”
　　陈未年微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院子里的天鹅雕塑，起身去抽屉里拿了个网球，啧啧的唤了江蓠两声，去玄关把门开了，想哄它去院子里玩球。
　　江蓠都不稀得看他，拉着个狗脸腹诽：啧个屁，你叫狗呢？
　　陈未年晃着手里的球说：“江米团，过来玩球。”
　　江蓠终于支起头赏了他个正眼，或者说恶犬凝视，心里啐道：省省吧你，我不会给你机会骚扰年年的！
　　陈未年笑着说：“是我看错了吗？它好像在瞪我。”
　　江小年把狗头拢回来，嘴上开着玩笑，心说：你认便宜吧，要不是戴着止咬器，你早想办法出去打狂犬疫苗了。
　　因为江蓠防老陈跟防贼似的，看老陈跟看仇人似的，江小年只是从惦记江蓠变成了防备江蓠攻击老陈，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陈未年哪里知道这条和江蓠一毛一样的狗它就是江蓠？还为自己这般长袖善舞居然连一条狗都驯服不了挫败好笑呢，他把特地为它炖的排骨交给江小年，道：“你来喂吧，我喂它它不吃。”
　　江小年：“它不饿，不用管……”
　　刚才还别着头不食嗟来之食模样的大黑狗张口叼走一块排骨，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江小年：“……”
　　陈未年：“好狗。”
　　江蓠张口就把排骨吐地上了。
　　陈未年笑说：“果然是针对我。”
　　江小年哐地把碗一放，揪住它一只耳朵：“你成心是不是？再犯狗怂把你栓院子里给大鹅作伴去！”
　　大黑狗使劲拨楞脑袋，想把耳朵扯出来，嘴里哼哼唧唧的，好像在犟嘴。
　　陈未年又录下来发给了女儿，陈琼看完咯咯的笑，发来语音说：“太萌了，好像哈士奇。”
　　江蓠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说谁像哈士奇呢？老子哪点像那个二货了？！
　　原本只是针对老陈的江蓠这下连小陈都不待见了，说小陈是老陈教出来的熊孩子，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江小年白他一眼：“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是熊孩子？谁家孩子熊的过你啊？”
　　想当然，直至解封，长袖善舞的老陈也没能和小江家的狗“和解”，没掐起来小江就挺知足的。
　　陈未年送他们回家的时候，江小年说下去买点东西，半道下了车，回来拎着两箱牛奶，再下车的时候只提走了一箱。
　　两人走后陈未年也下了车，把江小年留在后排脚下的牛奶拎上来，不意外的发现奶箱侧面夹着一摞现金，拿在手里一捏就知道不止手机钱。陈未年掐着那叠现金苦笑，就这么急着还钱走人？
　　回到自家，江蓠终于不用遮遮掩掩了，进门就恢复了人型，先把止咬器扯下来用塑料袋装上，穿上衣服就提着那个塑料袋出去了。
　　江小年在后面喊：“你给我拿回来，埋丢了我打死你！”
　　江蓠没有假装听不见，他听见了，于是跑的更快了，一阵风似的下了楼，又跑出去很远，一头扎进了随风摇曳的枯草丛里。
　　陈未年寻思着顺路送了他这么多次，也该上来坐坐了，就从江小年每次下车的公交站找了过来。
　　埋头挖坑的江蓠听到车声腾地站了起来，只见老陈的车沿着他和江小年清理出来的“车道”直奔他家楼下，当即坑也不挖了，撒腿就追。
　　陈未年一下车就被拦住了去路，脸上挂起个友善的笑：“江蓠，好久不见。”
　　久个屁！老子忍了你八天，刚看不见你这张讨厌的老脸了，你又冒出来了，阴魂不散！
　　江蓠连个冷笑都吝于给，黑着一张本就够黑的脸问他：“你来干什么？”
　　陈未年不以为忤，仍然笑微微的：“还钱。”
　　江蓠瞥了眼他羊绒大衣的口袋，道：“那是手机钱和伙食费，你收着就是。”
　　陈未年从善如流：“那发工资，小江上个月的工资还没结。”
　　江蓠犹豫了下，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陈未年摇了摇头，和气的说：“工资没有转交的，多了少了说不清楚。”
　　如果说江蓠是只恶犬，那陈未年就是只狐狸，一只远比大狗子要精明狡猾的老狐狸，而且江蓠有顾忌，那就是江小年穷的把每毛钱都看得很重，如果害的江小年少拿了工资，他没法交代。
　　江蓠老大不乐意的把陈未年带上了楼，江小年正在打扫卫生，门口放着刚从屋里拎出来的垃圾桶，已经堆的冒尖了，他拿着扫把从屋里往外扫，嘴里嘀嘀咕咕的骂江蓠：“狗崽子，把家里造的跟狗窝一样，跟你更配是么？”一抬头看到了被江蓠拦在门外的陈未年，“陈哥，你怎么来了？”
　　陈未年笑着说：“来认个门。”
　　江蓠顿时有点炸毛：“你不是来发工资的吗？”
　　陈未年道：“不耽误。”
　　人都来了，江小年总不能把他扫出去，就哄憋着把他咬出去的江蓠去扔垃圾。江蓠哪里肯被支走？江小年把他推出屋子，低声说了两句话，又摸了摸他的耳朵，他才老大不情愿的拎上垃圾下楼去。
　　江小年转身回来，看衣冠楚楚的陈未年站在自家又暗又乱的毛坯房里，都不知道怎么招待他。
　　陈未年倒是不在意，在江小年七手八脚收拾出来的旧沙发上坐了下来，江小年去厨房烧水，他就坐在客厅里打量江小年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