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本犬》泠萸

21、第 21 章

　　陈未年对江小年那点心思说破了，陈琼再吵着认识江小年，不再担心女儿说漏嘴的陈未年就不再阻拦了，直接把视频通话的手机推给了江小年。
　　女儿大多随父亲，陈琼也不例外，不仅长相随，性格也随，小小年纪就精怪的不得了，嘴甜的像了抹了蜜一样，对能做她叔叔的江小年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哥哥你真帅，哥哥你皮肤好白呀，哥哥你的小酒窝太萌了，哥哥你上学的时候是校草吧？一定很多人追，有男生吗？
　　江小年尴尬的就剩回以微笑了。
　　陈未年在旁边咳了一声，示意她注意分寸。
　　陈琼歪了歪头：“哪里来的画外音？屏蔽屏蔽，哥哥咱们加微信单聊吧。”
　　江小年没法拒绝一个热情的小姑娘，两人就加了微信好友，然后小姑娘就变身小王婆了，在微信里转着圈夸她爸，说她爸脾气好，品行好，虽然是白手起家，但绝对不是那种有几个臭钱就吆五喝六的暴发户，说她爷爷奶奶都是教书的，陈家算是书香门第，她爸还是985毕业的高材生呢云云。
　　江小年还得给小王婆捧哏，一边捧一边羡慕陈未年，瞧瞧人家这孩子养的，妥妥的一个小棉袄，还是加棉加厚的，再看看他家那逆子，又倔又横又较真，还反过来嫌爸爸不老实，要不是怕你沾上老陈就应激，爸爸至于说瞎话吗？你爸一小就是诚实的好孩子，你奶奶一瞪眼，你爸就乖的不要不要的，怎么没把你养成这样呢？就是打你打少了吧？再作妖回去高低补你一顿鞋底子！
　　江小年在对比了受完伤害，不在嗯、啊、是、对的捧哏，开始对付这只把传承写在DNA里的小狐狸。
　　江小年：你爸爸真的很优秀，我们才认识不久，我就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能结实这样的良师益友是我的荣幸，也很荣幸认识你。
　　不待小狐狸回复，江小年又迅速敲了一条发了过去：对了，你住哪一区？学校开学没受疫情影响吧？新学期要努力呀，向重点冲刺，加油！(^○^)
　　陈琼沉寂半晌才发来回复：嗯呢，会努力的，谢谢哥哥的鼓励。
　　江小年又回了个笑脸，就这么把天儿聊死了。
　　陈琼把聊天截图发给父亲，跟着发了一张小黄人扁着嘴emo的表情图。
　　陈未年瞥了眼若无其事坐在对面吃面的江小年，忍着笑回复：出师未捷啊，不用挫败，你们的差距是小朋友和叔叔的差距，和智商无关。
　　陈琼：（愤怒脸）（愤怒脸）我还不是为了你，还笑话我，过分！我去跟美妈说，人家没看上你，嫌你老，嫌你老奸巨猾，嫌你闷骚，看美妈怎么损你！
　　陈未年给气急败坏的小丫头发了个红包过去，倒不是堵她的嘴，而是安慰她那受挫的小心灵。
　　陈琼秒收，而后发来了字字戳心的鼓励：爸爸也要加油呀，努力跨过代沟，成就绝美的忘年恋！（微笑脸）
　　陈未年哭笑不得，臭丫头，好的不学，学她小妈儿刻薄人，学的还挺到位。
　　江小年吃完自己那碗面，把碗拿去洗了，出来听到门铃作响，回头看了眼还没吃完的陈未年，就出去应门了。
　　是穿上志愿者红马甲的保安来送陈未年订购的物资了，用小拖车拖过来的，
　　肉蛋鱼虾一大袋，瓜果蔬菜一大袋，可乐、啤酒各一箱。
　　江小年昨天刷视频还看到同城的志愿者呼吁业主不要订购酒水饮料之类的非必需品，因为人们隔离在家，没钱赚，物价还高，评论区戾气非一般的重，一条“能干就干，干不了回家蹲着”的评论被赞成了热评，另一条热评是“人家是志愿者，不是给你们呼来喝去当碎催的，没人家觉悟高，好歹提高下素质吧？”。两层的楼中楼都掐的如火如荼，如非系统限制，含妈量绝对不低。
　　江小年把两个袋子提进来，陈未年就拿着手机出去了，大苏舍不得散了，直接用茶水钱道辛苦。疫情期间，保安不便进门，不然非帮忙把两箱死沉的啤酒饮料搬进去不可。就老陈这种既不自觉又自觉的业主，被骂也是批判上山坐滑竿的那群网络菩萨和柠檬精“有钱就是好，瞧瞧多会办事儿呀”这格式的阴阳怪气。
　　两人把剩余的东西搬进来放好，江小年就回房间了。话没说破的时候，不好意思白吃白喝的江小年还能帮着浇浇花喂喂鱼，得知陈未年想让他搬过来长期帮忙浇花喂鱼，他就不得不避嫌了。
　　陈未年洗了一盒提子，叫江小年出来吃。江小年说吃太饱了，得消化消化。
　　陈未年又提了一袋冻得硬邦邦的黑梨来敲门，问江小年怎么吃。江小年接过冻梨去了厨房，拿了个沙拉碗，接水泡上一个，把剩下的放进冷冻室继续冻着，端着沙拉碗出来，跟陈未年说：“泡软了就能吃了。”
　　陈未年问：“你不吃？”
　　江小年摇了摇头，他虽然是东北人，但不到七岁就跟爸妈从老家迁出来了，口味早就入乡随俗了，像是冻梨、酸菜、血肠这类东西，他都没什么偏好。
　　陈未年笑说：“连这么点投其所好的示好都拒不接受了？”
　　江小年觉得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就坐了下来：“陈哥，聊聊？”
　　陈未年从善如流的倒了杯茶给他：“聊聊。”
　　回避不掉，江小年就开诚布公了。他承认，陈未年条件挺好的，就像小陈说的那样，人家老陈要学历有学历，要阅历有阅历，还有靠自己打拼下来的这些家底，模样也满说的过去，可谓要啥有啥。而他除了比人家年轻几岁，对自己有点清晰的认知，就是要啥没啥了。真要论起高攀低就来，绝对是他高攀了，没有人家上赶着他还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人家的份。
　　但这不是男女谈婚论嫁，他们是两个男人，不被世人理解遭受非议的同性恋。
　　陈未年是没有家庭方面的压力了，无法容忍他和男人在一起的父亲过世了，结束了那段被逼结合的婚姻，换来一个理解他支持他的女儿，母亲也接受了他的选择。
　　江小年却连出柜都没想过，他从小就本分，身边的同学忙着情窦初开，扯喜欢的小女生辫子，往喜欢的小男生桌斗里塞情书的时候，他在注意听讲死啃书本，虽然成绩平平，却是令老师家长都省心的那种孩子。爸妈都觉得他懂事，是投胎来报恩的。少不更事尚且如此，他怎么能在真正懂得了为人父母的不易之后，沦为父母的业障，让他们操心失望？
　　说句老实话，要不是赶上疫情，店黄了，砸手里一套烂尾房，他会更作难。他没打算出柜，也没打算成家，同性恋不是错，隐瞒自己是个同与女人成家，让一个无辜的姑娘做了同妻，那就太作孽了。
　　这些事江小年没跟任何人说过，没有合适的人能听他说这些，他只能让它们烂在肚子里。今天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人都是需要倾诉的，尤其是生活已经窘迫不已，还要额外背负着这些东西，说出来，若还能被理解，即使什么也解决不了，也会觉得轻松些。
　　“陈哥，你看，不是弟弟不识抬举，考虑都不考虑就把您给回了，我是没得考虑。”江小年拿起面前那杯茶，笑着说，“您条件这么好，想找个合心意的人搭伙过日子还不容易？弟弟以茶代酒，预祝您顺心顺意，和和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