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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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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 「兄·弟」

      悉心守护的陶瓷娃娃,终于有一天崩开了一个裂缝,难道我要忍着将你融化的剧痛,将你修复的不成原型么… ——龍。

      我厌恶着越来越像你绊脚石的自己,所以我宁愿将自己撕裂。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力量,所以请你忘了我,放手天下。 ——狂。

      狂一直很奇怪当初建造[蜂巢]的人究竟是什么品位,[蜂巢]里几乎所有的装饰建筑都是纯白色的,狂还清楚的记得上次出完任务回到蜂巢就看到四个画着精致的烟熏装,穿着白色性感的短裙,拎着白色PRADA包包上班的[主管]用无比神圣冷静的神情把纯白色的锅子放在纯白色的电磁炉上煮泡面吃的情形。狂当时就有了想要自我了断的冲动。再然后他就看到龍穿着一身七彩的怪异无比的邋遢衣服跳跃着向他奔来…奔来…

      狂觉得自己到极限了。

      嘭——

      “靠!他妈的我是你亲生哥哥啊你居然对我开枪!!”

      嘭嘭嘭嘭嘭——

      突然的晕眩袭来,狂突然觉得胃里一阵难受。

      他冲到厕所里,弯下腰冲着马桶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腥臭的,黏糊的,半凝固的血液混杂在马桶的底部。

      狂只是淡然的瞥了一眼,伸出手按了冲水。

      他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喂,张医生么,我狂。你不是叫我发生吐血症状就给你打电话么。”顿了顿,说:“所以我现在打了。”

      拿过一张纸巾擦擦嘴角的血,在电话里苦笑了几声。

      挂掉电话,转头看到一边气急败坏的喊着[狂我要挑断你手筋脚筋]一边冲过来的龍,向他一头栽了过去。

      黑暗总是比什么来的都快,沉默的,悄无声息的将你侵蚀干净。于是梦境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冲进谁的脑子里,霸道的不容拒绝。

      在离地面一米的地方,浮动着粘稠而浓厚的白色雾气,像是有生命般的流动着。草地泛出一种让人感觉阴森的湿漉漉的墨绿。庞大的寂静里,只有一种类似水滴的声音,把气氛衬托的毛骨悚然。当狂再次睁开眼睛时,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周围没有路,没有方向,一时间狂甚至觉得自己就会一直这么站着,站到死,站到成为一堆没有价值的无机物。

      其实还是想逃出去的,可是双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于是只能低着头,看着流淌在脚边,类似水藻一类的生物蠕动的苍白雾气。

      龍把窗帘拉开到两边,巨大的玻璃窗外一个巨大的湖面,纹丝不动,像一面黑蓝色的镜子。高大的树木倒映在里面,像到插着的刺。

      狂尝试着睁动双眼,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直到回过头来看到头顶悬挂的点滴瓶,意识才算勉强回到□□。

      自己应该是在[蜂巢]旗下最顶级的医院里,这个医院以昂贵的医疗费用和奢侈的环境而闻名整个医药界。特别是那一圈坐落在湖边的独立病房,说白了,那是十几栋湖景别墅,有钱人用烧纸币的速度享受着医疗甚至仅仅是疗养。有些穿金戴银的老女人是[蜂巢]的客户VIP住进来仅仅是为了打肉毒杆菌或者做面部拉皮手术,顺便包下蜂巢的或妖媚入骨或冷漠如冰的男公关。并不是不常见,尽管自己一直觉得那些假人一样的男人只能用怪兽来形容。

      真不知道是那群女人脑子有病还是自己脑子有病。

      转过头,看见坐在边上的龍,和平时不一样的冷漠的眼神一脸苍白的色泽,死气沉沉的盯着自己,他的嘴唇薄的像一条锋利的线,一动不动。

      狂稍微把身体抬了起来,靠在床头清了清粘稠的喉咙,有点沙哑地说:“如果别人路过我的窗口,看见你这张惨白的脸,会觉得生病的人是你吧。”龍并没有做出反应,依旧只是看着,看着那个毫无血色的[病人]。

      许久,龍面无表情的扬了扬手中的医生诊断书,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狂无所谓的撇撇嘴:“不知道,反正差不多快死了吧,我想。”

      龍站起来走出了病房,看也不再看他一眼:“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死啊。”把门关上,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来。

      狂扭头看了看他留在茶几上剥好的橘子,抿了下嘴唇,不带感情的嗤笑,低声说:“滚你妈的。”

      他拿起橘子吃了两瓣之后,抬起手用力的砸到了墙上,雪白的墙上一滩黄色的汁液。

      走出了病房之后龍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Dark,电话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了起来——每一次都是这样,龍想起从前狂不止一次对自己说怀疑[蜂巢]所有人无论是睡觉吃饭还是洗澡甚至是和人做|爱的时候都应该把手机抓在手里,以便可以随时的在电话响起一声之后像一台答录机一样的说出[你好,这里是蜂巢XX部门XX为您服务]。

      事实上,[蜂巢]的确所有的人都锻炼出了水火不惊的生猛。那次被[草鞋]的爆炸突袭龍也只是接到电话里面主管的声音四平八稳的优雅声音优雅的说[龍先生,爆炸了,请现在离开办公室]。

      而不是[快跑阿!爆炸啦!]

      龍穿过几个抱着病历夹偷偷瞄她的护士之后,转身走出医院的大门。迎面是巨大而冰冷的湖面。他站在夜晚空旷的湖边上,对电话说:“Dark,去处理掉那个张医生,我不要再见到他出现在任何有狂的地方。”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只剩下缓慢的呼吸声。

      挂掉电话之前,龍补了一句:“在死之前,他可以见任何他要见的人。”

      放下电话,他转过身朝湖对岸的大门走去。

      戴白手套的司机一直等在白色轿车边上,龍径直走过轿车没有停下来,他挥挥手:“你先回去,我走路就行。”

      当轿车消失在路的尽头的时候,龍停了下来。

      他慢慢弯下腰,过了会儿,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头顶巨大的黄色月亮,把流动着的光芒,均匀的涂抹在黑暗的茂密树林里。

      心里的感觉翻搅着,像一场刚刚登陆不久的台风从头顶卷过,掀起一阵海浪,向更远的天边轰鸣而去。巨大的声嘲,带走心脏跳动的杂音,留给黑夜下的世界一片光滑的寂静。

      病房里,狂安静的出奇。即使看上去,他一直都是安静的,沉默寡言的。狂幻想着无数种自己死去后的情景,他想Dark一定会哭天喊地的叫骂着要挖自己的坟,其他人依旧答录机一样的冷漠并且不以为然。而龍在众人面前一定不会哭,只是冷漠苍白的像一张纸,礼貌的听着所有的人说[节哀顺变]然后冷静而优雅的回答[谢谢]。他想到龍那样的脸就想要大声的嘲笑,可是笑着笑着就泛红了眼眶。

      他把头深深的埋进被子喃喃的说:“龍…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Dark头昏脑胀的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狂正在安静的睡着,沉静着的脸平和的像孩童般无害。Dark想全世界恐怕只有他知道这个“天使”醒过来以后会成为多少人的“噩梦”如果祈祷真的有用的话,Dark宁愿天天在家抱着圣母玛利亚的瓷像不计后果一天数遍的祈祷[拜托请别让狂醒过来,一直睡吧…一直睡吧…]

      于是在龍端着三人份的午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Dark正瞬间变身为一只无比衷心的纯种哈巴狗,以万分之一的频率不断摇晃着他可能有的尾巴并且努力不发出声音的蹲在病床边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依旧睡的像死人一样“乖巧"的狂。龍突然觉得自己大发慈悲的帮这只大型犬类找回来一份跟自己一样的食物简直是对自己以及那份食物的侮辱。

      终于,在静默长达三秒龍发现Dark居然都没有察觉到站在门口的自己的时候,顶着满头十字路口的龍毫不犹豫的抬脚踩向了那个大型犬类的脸。听见他的脸发出清脆的吱吱声后才平静的说句:“啊,不好意思,没看见。”一边说,还一边用力的捻了两下。

      “我靠你他妈的骗鬼啊!”大型犬类立马跳起来,呲牙咧嘴的冲着那个恶劣的始作俑者破口大骂。

      “我骗你,怎样?”龍轻松的越过Dark面目全非的头,蜷缩起自己修长的腿优雅的蹲坐回椅子上。拿起勺子吃饭。

      “……”Dark无比愤恨的瞪着龍,考虑如果不是跟这个人动手胜算太渺茫的话,自己早他妈的把这个该死的人渣XXOO的天地人鬼畜无数次轮回了!最终还是不得已的压下了一肚子的怒火。Dark勉强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的问:“狂的情况怎么样了?”

      龍慢慢的喝口水咽下嘴里的东西。平静的说:“就像你看见的那样。还有,你那语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恶心。”

      Dark气急败坏的吼:“我只是看见他在睡觉!!”

      龍维持自己优雅的姿态不紧不慢的回复:“对,只是睡觉,没死。”

      “你!”Dark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塞的满嘴米饭的混蛋闷闷的开口:“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哥哥。”

      “……”龍听到后半句就停下了手里拔饭的动作,短暂的停顿后才说:“是,我只是他哥哥。”

      Dark听出龍语气的似乎有别的含义。于是问:“什么意思。”

      “我只是哥哥,不是医生。所以,对于他的病情怎样我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人…”

      “也已经被我杀了…”Dark抢了龍的话,他甚至有点恨当初会选择动手的自己。古人云因果报应不是没有道理。这是真理。

      “嗯,所以就是这么回事。”龍无谓的耸肩,继续低头吃他的午饭。时间猛然就沉默了下来。有些细微的尴尬。Dark似乎不能忍受这样的压抑,脱口道:“我能不能问为什么。”

      龍干脆的回答:“那不是你该管的,我才是你的上司。”

      Dark皱了皱眉不可置否的靠在一边的墙上,看着龍杂乱的头发遮住他的表情,看了许久后视线落到了龍手边的盒饭上突然喊:“喂,那份饭是我的吧!”

      “不是。”龍连想都没想就答道。

      “那里明明有三份饭,你敢说有一份不是我的?!”

      “我吃两份。”

      “混蛋,你吃的完么!”

      “不吃怎么知道。”

      “小子,我是看在你弟弟生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别太过分!”

      龍只是抬着头看着眼珠子几乎都要爆出眼眶的Dark,心平气和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随着一声清晰的吞咽声,龍当着Dark的面咽下食物后又继续低下头往嘴里塞着米饭。

      “妈的…”Dark此刻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如果现在给他十颗原子弹Dark觉得自己能毫不犹豫的拉弦就跟这个FUCK的混蛋还有这个FUCK的世界同归于尽!不能忍了,那句话怎么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喂。”在Dark的拳头即将碰到龍的头的时候,拳头下的人迅速地出声了:“给你两个选择。一,带着你的饭滚蛋;二,停止你的犬吠。”冰冷而低沉的声音瞬间让周围的一切迅速降温。这样的声音Dark不是没有听到过,只是每次听都太明白,绝对不会有好事情。

      Dark难得识相的快速安静稳准狠的退出病房,把这个被白色笼罩的憋闷房间还给了那对蹩脚的兄弟。

      Dark刚刚转身不过一分钟龍停顿了数秒就飞快的起身冲向内置洗手间,趴在水槽边上疯狂的呕吐着胃里所有的东西,直到舌尖感到苦涩的味道铺天盖地的冲进脑子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胆汁都被这阵猛烈的呕吐感给逼了出来。

      龍抬起手背擦去遗留在嘴边的污秽,背贴着墙壁慢慢的一点点滑坐到地上。耳边全是狂苦笑着 声音不断重复的说:

      [不知道,反正差不多快死了吧,我想。]

      狂…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你自己变成这样…

      龍抬起手狠狠攥住自己的领口,把头靠向墙壁。冰凉的感觉让自己几乎要爆炸的大脑得到短暂的缓解可是接下来依旧又是彻骨的疼痛。

      我不想你死啊…不想…

      龍眯起眼看着周围扭曲的苍白的墙壁,头顶苍白的天花板,苍白天花板上苍白的白炽灯。双眼被那白的近乎惨烈的光照的生疼。却流不出眼泪。

      龍坚定像是在对自己也是对狂发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所以你不要死,一定要,等到我可以支撑你的全部的…

      那一天。

      病房里的狂缓缓的睁开眼睛,最先看见的便是那一桌凌乱的饭菜。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勉强撑起上身,一手扶住不断胀痛的额头。

      果然还是自己太心急了么…不惜加速消耗着原本就没有什么基垫的身体,尝试攥了攥拳头,麻木的无力。

      到极限了吧,原本身体素质就远没有那么好,不像龍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的支配自己的身体,因为他天生就有那样的资格——优异卓越的运动神经。

      而自己,除了这个脑子以外,就再没有什么是值得炫耀的了。

      所以,自己才在[蜂巢]强要了[操作]这个位置,只为能够辅佐身为[刺客]的龍,能够成为龍更坚强的一份力量。他不希望自己永远只是靠着龍的肩膀勉强在这个世界里生存的懦夫,为了唯一的亲人,一定要变得更强…才可以…

      狂知道,龍是多么不想让自己冠上[操作]的头衔。

      [操作]跟[刺客]的不同在于,[刺客]直面生死,每次出任务就面临着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言简意赅的残忍。而[操作]需要做的只是坐坐办公室,写写计划书,保证每一个被派出去的[刺客]和[支援]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他们的作用,但是,不计生死。

      动动手指头就要背负不计其数的人命…么…

      是的,只要计划达成,那些人的死活,不会被计算在[行动经费]中。标准的[只要结果,过程都是赠品]的思维方式。当然,虽然可以不计,但还是死的越少越好,总部可不想在马路上贴[招工启事]。

      所以,当[操作]的压力,绝不亚于任何职位,狂知道,总有一天这些压力会联合起来,组团将自己的全部意志蚕食鲸吞,摧毁的一点原型不剩。

      出院手续办的异常迅速,狂甚至不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好干净了。这算是强势召回么,没想到[蜂巢]已经到了这么缺人的地步了。僵硬的扯扯嘴角,看着在一旁为自己收拾行李的龍。

      “喂。”抬腿踹了踹龍:“不论我变成什么样,我还是你弟弟,明白么。”

      龍的动作僵滞了一下,转身看着这个令人头痛的弟弟。许久,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才是当哥哥的那个。”

      狂看着龍的脸许久,终于漾开一抹实在不像是笑容的微笑:“啊,我知道。”

      龍点了点头,转回头去拎起地上的行李:“走吧。”

      Dark见到一前一后走进大门的两人便迅速迎了上去,要知道这两个人不在的日子才是他在[蜂巢]最难熬的时段。虽然这里只是走了两个人,整体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要知道这个像太平间一样只有进没有出的地方实在让人觉得压抑。Dark甚至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像这里的摆设,就快白的跟这里融为一体。

      “哇哇,你们总算舍得回来了,可等苦了我了。”Dark夸张的叫喊着,回音回荡在空荡的门厅里。

      “滚去收拾房间!你个不够格的菲佣。”龍一把把狂的行李甩向Dark。

      “啊啊!妈的冲哪打呢,我还指着我这张脸混饭吃呢!”Dark委屈的揉了揉被砸疼的鼻梁。

      “再废话让你连吃饭的嘴都丧失功能。”华丽而柔软的嗓音,让Dark有一瞬的错愕。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但是这声音的主人是万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转身看过去,狂挑着嘴角玩味的笑着。Dark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真的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狂。一向打理的干净利索的长发随意的散着,时不时横在鼻梁上的眼镜也不翼而飞。一向西装革履,现在却穿了身闲散的好似是从龍衣橱里随手抓出来的衣服,身上的扣子也只是随意的扣了两三个。

      Dark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觉得眼前的情况像极了八点时段的恶俗泡沫剧,荒诞的不值一信。

      “狂…”支支吾吾的开口,声线都是波浪形状的。

      “嗯。”后者点点头,随意的把背包挎在肩头:“辛苦你了,我们回来了。”

      Dark觉得自己爱极了狂的笑容,就像现在,温和而亲切。他使劲的蹂躏着自己的脸,仍是一脸不可置信,他扒到龍的身边:“你告诉我那个是狂,那个面瘫,那个死人脸,他真的是狂?你确定你没领个什么你的别的弟弟来?”

      “我哪有别的弟弟。”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Dark用双手画了个框,框向站在那里的狂。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我看到狂好像变了个人,你确定你没个他洗脑没给他催眠没让他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龍淡漠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伸手推开Dark挡着自己的身体:“他是狂,我弟弟。”

      “诶!?”

      “呵呵,就是这么回事。”狂依旧笑着,那种笑容突然让Dark觉得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狂跟着龍的脚步走上楼梯:“好戏,才刚刚准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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