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冬至》暗夜行路

45、第 45 章

　　多日的病痛让齐东至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还是会持续不断地发烧，每天伤口积液的清理让他难受不已，呼吸都会伴随的痛苦，让他神色萎靡。每天都有人来看他，这又给他造成了另一种压力，他不愿意接受这种状态下的关注和关心，他更愿意自己消化这些。因为不能正常进食，他也快速消瘦着，整个人看上去苍白而清俊。
　　也许是神经的虚弱，他做了一个额外真实而恐怖的梦，他看到齐邙中拿着刀，一脸狰狞，他发狂的笑着，前面还有两个人，竟然是刘览和齐衡，他们都转向自己露出了几乎如出一辙的狞笑，而前面是惊恐而尖叫的刘涟，她一直在喊叫着“东至，救救我，东至…….东至……..”
　　齐东至想伸手去抓住她，却怎么也触及不到，他似乎在拼命地往前奔跑，刘涟似乎在眼前了，猛然伸手要抓住的的手时，一阵剧痛刺激了他的神经，他痛苦的声音脱口而出，整个人猛地佝偻了一下，又缩回床上，他的胳膊还在空中舞动了一下。显然，是梦里的动作在现实中实现着，
　　“东至！”这声音也从梦境慢慢进入现实，额外焦急。
　　他慢慢恢复着神智，眼睛张开，看清了眼前蓄满泪水和痛楚的眼睛。
　　刘涟。
　　那个梦境太真实了，她在那里的恐惧和求助的眼神似乎还在眼前，和现实中的她交织在一起，齐东至愣愣地看着她，像是要确认她是好好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做了……噩梦……”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喘着气，同时压制着疼痛。
　　平常的齐东至总是尽量自己消化，很少表现出他有多难受，而刚刚梦里挥手的一个动作造成的痛苦嘶哑的叫声是他最无意识而直接的反应。刘涟猛地哭出了声，她把头埋在齐东至身侧的被子上，不可抑止地哭着，身体也在颤抖。齐东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显然她在压抑着什么，这几天她特别安静，他能感觉她无时不在的关注眼神，他的每个反应，都好像牵动在她的神经上，她的眼神里带着很多东西，他记得她说，我想替你疼。
　　齐东至慢慢抬起手，轻轻放在她后背，似是安抚地轻轻拍了两下
　　“怎么……要当…..刘哭涟啊……“
　　刘涟抬起头，一脸泪水，她无比难受地说“都怪我！你会这样，都怪我！”她带着满脸的歉疚和心痛“前几天，齐邙中发了一个短信给我，他说让我不要与你结婚。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上次他找我，我敲他脑袋那一次，我也赌气说过我会跟你假戏真做……所以他这次……”
　　齐东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说什么，突然一个发颤的声音传来
　　“怪不得…….”宋美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又是因为你！他肺炎还没有好几天，这次差点送了命，每天这么难过，就是因为你！”
　　刘涟直起身，慢慢站起来，宋美绢的心情和反应她完全可以理解和接受，这几天她每天都在自责，每天都在煎熬，那是她真的喜欢上的男孩，却因为她的关系，受着这样的折磨。
　　“对不起。”刘涟低声说着，但这对不起，对她自己，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东至要受这种无妄之灾，当初为什么要去跟你假结婚？我本来就什么也不求，就希望他健康安稳顺利平安，怎么就惹上了你们？”宋美绢悲恸不忿“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了！”
　　刘涟低着头，她没有什么立场，她是那个最没有底气的‘妻子’。
　　看刘涟没动，宋美绢怨气上升 “你可以不用来的，本来也是假的，你要假戏真做，害我儿子，我只想你离他远点……我回去跟老齐说，这个婚不结了，他想去跟谁做生意就跟谁去做，我不想我儿子陪上命！”
　　“妈……\"齐东至忽然说 ”不要这样…….这个事……大家都有份儿。不是她一个人……“
　　“但是她跟齐邙中说什么假戏真做，惹怒他！”宋美绢难以压制自己的心情。
　　刘涟看着齐东至“对不起…….东至”
　　她又转向宋美绢“阿姨，是我的错，我一生气，口不择言，我害了东至。”她对着宋美绢深深鞠了躬，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齐东至想叫住她，手抬了一下，又放下了。
　　他估计她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了。

　　谁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手握着，又是在他感觉到疼痛的时候。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刘涟正默默看着他。
　　“刘涟……\"他迷迷糊糊地叫她
　　“嗯……” 刘涟应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不睡觉吗……”
　　“睡不着”刘涟说。“看着你，还舒服一点，困了，我就睡旁边，你护工一点也不合格，睡得这么熟。我比他强。到时候结工资给我。”她小声说。
　　齐东至咧了下嘴“请不起。”
　　“给你打折。”刘涟站起身，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脖子的冷汗，毛巾向下给他擦到肩膀处，他攥着她的手腕，刘涟说“你发烧，需要物理降温，我现在是护工。”说着自然地拉出他的胳膊，用毛巾轻轻擦拭着。
　　齐东至看着她，脸上红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

　　刘涟每晚都会悄悄的进入病房，像个真的护工那样。慢慢的，齐东至能睡整觉了，尤其是，已经习惯刘涟在旁边，尤其握着他的手的时候，好像是在给他输入疗伤的真气。俩人像是有个默契，白天宋美绢在，或者其他朋友过来，刘涟是不出现的。

　　林特倒是先发现了这点，问齐东至“怎么一直没有见到刘涟？”
　　宋美绢在旁边哼了一声，又当做没事地转向一边。
　　齐东至说“你俩时间对不上。她公司也有很多事。”
　　林特又说“我晚上有空，要不我晚上也可以过来。”
　　“不必，我要睡觉。”齐东至赶紧拒绝“而且，护工护士都在。”

　　齐东至找到个机会跟宋美绢说“妈，刚刚看的那个新闻，你有啥想法啊？“
　　宋美绢说“你看看这个男的，自己爱而不得，就伤害女孩，自己不能控制吗？“
　　“那女孩不是刺激他吗，说什么自己移情别恋，怪女孩啊。”
　　“那也不能伤害别人，还是这个男的错！”宋美绢愤愤不平。
　　“您这不是很明白嘛。”齐东至调皮地瞟着宋美绢。
　　宋美绢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对着齐东至说“你替那丫头说话啊？”
　　“我没有啊。”齐东至笑。
　　宋美绢嗔怪地看着他“你呀。伤成这样，还不怪她。”她又想了想“妈妈知道，这还是齐邙中走极端，可是你要是不参与这个假婚姻，就什么事没有。”
　　齐东至又笑“找你家老齐。”
　　宋美绢看着齐东至笑容多了，应该是比之前身体好了不少了，心情也好了，之前那紧绷烦躁愤懑的感觉也慢慢缓解了些。对刘涟的迁怒，也慢慢减少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