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冬至》暗夜行路

33、第 33 章

　　甄芙慢慢走过去，看着齐东至苍白的脸，可能因为生病，这让他看起来眼神显得有些脆弱。想起最后一次见他，他在最后的一分钟，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想要在里面找到什么，起初那眼神带着期待，到最后，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他只苦笑了一下，然后扭头就走了。
　　第二天，听到他离开的消息。

　　“怎么回来了？”齐东至又问了一句。
　　甄芙把包放在一边，探了身，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齐东至没有闪开，只是挑着眼睛看着她。她又看了看他的手，因为要持续输液，输液针还扎在手上，医用胶带固定着。
　　“怎么病得要住院这么严重？”甄芙问着，声音很轻。
　　“发烧了。”他说。
　　“我还记得……”甄芙坐在病床上，托着他的手“你之前发烧，也不告诉我，咱俩连夜完成作品，你还能激情洋溢的讲解给客户听，我当时看你脸色那么红，以为你激动紧张。”甄芙笑了一下。“还是那么拼啊？”
　　齐东至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她托着自己手的手。
　　忽然想起了什么，齐东至问“你是回来参加设计师论坛的？”
　　甄芙点了一下头，看他一眼“我以为，论坛上会见到你。”齐东至依旧看着她“打了电话给你，但是没有接通，就打给阿姨了，谁知道你生病了。”甄芙关切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挺着急的，就问了地址过来了。”
　　齐东至听到这里像有什么揪了下心脏。他曾与甄芙朝夕相处，这半年多来，无数次想到她，也曾有过冲动，但都抑制住了。她最后说的那些话，他一直记得，那些把他们相处根基都否定的话。现在她突然出现，像是一个冲击，他不知道她的目的，如果她是来修葺那个根基，那他们……
　　“不做设计了？”甄芙探寻地问。
　　齐东至不置可否，或者说，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
　　“看来，你真的放弃了。”甄芙叹了口气。“阿姨说你进了叔叔公司。”
　　齐东至怔了一下，心里大概知道了，甄芙真的是来参加论坛的，一切如她所说，是他想多了。
　　于是他对甄芙说“这个论坛挺好的，有很多业内，讨论话题也很新奇，你会喜欢的。”
　　甄芙默默地看着他，心情复杂，这个和自己已经相伴6年多的男孩，他们相处的一切已经丰富到塞满了大半的回忆，她曾经认为他们连灵魂都契合，却不曾想，他们的巨大分歧隐藏在一个荣耀的背后。如今，听到这正式而礼貌的对话，她的心里不免酸楚。只是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了出来“听说你，结婚了？”
　　这个问题，把齐东至几乎忘记的状态拉了回来。

　　刘涟在门口，‘分享’着这个现场，听到这句问话，突然觉得这一刻，对齐东至很残忍。她能看出两个人是真正有感情的，虽然没有很激烈的情感和暧昧的对话，但他们俩眼神沟通，肢体，都透露出这一点。如果这时齐东至还想挽回，甚至甄芙这次过来也是在给他提供机会，那么这个‘结婚’是一个扭曲的结。
　　她很紧张的等着齐东至的回应。她才意识到，他居然怕齐东至回复出‘我是假结婚’这句话。那虽然是个事实，但是她会有种被无视和放弃的感觉。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怎么搞得自己是真的妻子在看老公和前女友见面似的。

　　齐东至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戒指。那是他和刘涟的‘伪装’之一。他把它出示在甄芙眼前。
　　甄芙愣了一下，随即很大度地笑了一下“挺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齐东至听出她话里有其他含义“放什么心？”
　　甄芙摇摇头“没什么。”

　　齐东至忽然觉得浑身无力，他把右手慢慢挪到被子上，甄芙的手，还在那里。
　　“论坛的安排应该挺满的吧，我没什么事，谢谢你来看我，赶紧回去吧？”齐东至故作平静地说。
　　甄芙有些犹疑。
　　“去吧。”齐东至对她点点头。
　　甄芙缓缓站起身，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句“你好好养病，我之后再来看你。”
　　齐东至笑了一下“先忙你的事。我没事儿。”
　　甄芙点了下头，随即拿起背包，转身走了出来。刘涟往旁边闪了一下，甄芙出来的时候，她假装刚刚走过来，特意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她似乎收敛着自己的情绪，但沉郁覆盖在脸上。她有一张很恬静清秀的脸，应该是那种谁都不想伤害她，觉得她做什么都对的气质。这是刘涟觉得最吸引男孩的气质，可行她自己雷厉风行的，看谁不顺眼就怼谁，跟这种气质不怎么搭边。
　　不愿意承认，她觉得这可能就是跟齐东至最搭的女孩的样子，她有点没来由的沮丧。

　　等甄芙走远，她走进去。发现齐东至靠在那里闭着眼睛，没有什么表情。刘涟走过去，把东西放下，把手覆上他额头试热度，他猛地睁开眼睛，刘涟吓了一跳，他眼睛里是红红的血丝。
　　看到刘涟，他显然调整了一下情绪，看刘涟一脸正常，想必她也没有看到甄芙。
　　“好像又烧起来了”刘涟说。
　　“没有这么快全好。”
　　“哪不舒服吗？”刘涟问，心里替他难受。他明显的情绪低落，他对甄芙感情很深，她能看出来。
　　“头疼。”
　　“你妈妈说，粥要多熬一会儿。”
　　“嗯。不急。”他又慢慢合上眼睛。
　　刘涟扶他说“躺下睡会儿吧？”
　　他很配合地滑下身体，躺在枕头上。半睁开眼睛，对刘涟说“你也休息会吧，刘涟。”
　　“不给我起名字了？”刘涟逗他。
　　齐东至闭着眼睛笑了一下“起啊。”
　　“现在叫什么？”
　　“嗯……刘暖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