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冬至》暗夜行路

23、第 23 章

　　每一个男孩子，大概都有着一份对父亲的崇拜。齐衡的商业帝国，是他靠着能力魄力打拼下来的，这个齐东至一点也不怀疑，从访谈上看到过齐衡的经商理念，从媒体上注意过他谈吐气度，第一次到他的公司，从所有人的反应上来看，齐衡在公司的绝对话语权，是毋庸置疑的。
　　母亲在潜意识里面，可能一直有着一种被重视的期待，她说出的厚此薄彼，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只是，这些想法常年的被她爱着父亲，全心全意支持他的这种感情所压抑。父亲在很多地方给她的满足感，也许并不是她最渴望的那个，但是她已经习惯于把那些转化成增加在她爱父亲的注码。
　　齐东至是那个一直给她肯定的人。

　　虽然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从今晚齐东至对母亲的状态，刘涟似乎很快体会到了他们之间的情感方式。不知道怎么，刘涟竟有些期待有人这样对待自己，那个人在意自己，自己的喜怒哀乐愿望期待，那个人可以体会并用他的方式满足，自己的窘境，那个人替自己化解的毫无痕迹。
　　也许齐东至就是一个让别人很舒适的人。
　　他对母亲的付出，并没有给她造成压迫感，但是其实他可能牺牲了自己的利益，违背着自己本来的想法。
　　他对刘涟，这个陌生人，因为和齐邙中的关系出乎他的意料，他会带着似是补偿的方式，承载刘涟的‘发泄’。甚至被齐邙中打伤，还带着‘机会’想让刘涟释然。

　　不由得盯着齐东至看着，审视着。
　　齐东至刚喝了口水，注意到刘涟的眼光，发现她又喝着红酒。她眼神里有种研究的感觉。
　　“干嘛？这个眼神？”齐东至问她。
　　“对你妈妈怎么那么好啊？”
　　“她是我妈啊，不对她好，对谁好。”齐东至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倒问刘涟“你对你妈不好啊？”
　　刘涟神色黯然了一下“嗯。不太好。”
　　齐东至眼神带着疑问。
　　刘涟说“总是对她发脾气，冷战热战，三天两头都有。她车祸出事那天，我还跟她吵架。”刘涟鼻子不由自主酸了，眼睛红了。但她用喝酒控制了一下，对着齐东至露出个笑容“要是知道她会撞车……我可能就不吵了，至少，能保持一礼拜不吵。”
　　齐东至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轻轻地问“最多也就一周？”
　　刘涟笑“那也可以再试试长一点。”眼泪却不自觉地滑了下来“要是她不出事。”
　　齐东至不动声色地把纸巾盒往她那边推了推，刘涟歪了头用手背把眼泪抹掉了。
　　“其实，她不会记你仇的。”齐东至说。
　　“我吵架时候说话挺狠的。”刘涟把红酒仰头干掉，又要再倒。齐东至拦了一下
　　“你别醉了。”
　　“笑话，姐就不知道‘醉’字怎么写。”刘涟大言不惭“姐就算醉了，也是优雅地睡去那种。”
　　齐东至还是在她又倒了一杯酒后，把酒瓶放在身后的台子上。
　　“齐东至。”刘涟又看着他，眼神里开始有种侵略感。
　　齐东至看着她，带着防备地问“干嘛？”
　　“你……受伤的时候，为什么还想着我？”
　　“涟姐，你这是已经醉了吧？什么叫我想着你？”
　　“你想着我不要纠结啊？”
　　“那你不是在纠结着么？我哥又急赤白脸的。你俩说通了，一个不纠结了，一个也就不找我茬了。”
　　“那你……不疼么？”
　　齐东至回想了一下“挺疼的，真的。现在想起来，还倒吸凉气。齐邙中太狠了。”
　　“姐还挺感动的。”
　　“是么？”
　　“嗯。”刘涟看着他说“你替我着想了。”
　　“嗯。”齐东至微微扬了下嘴角。“感动就好，以后对我好一点。”
　　“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以后不要带我飙车了。再飚一次，我可能就挂了。”
　　刘涟哈哈大笑“莫非留下了阴影？”
　　“我欠你和齐邙中的好吧？一个飙车差点让我吐出内脏，一个打得我内出血。真有你俩的！”他给刘涟竖了大拇指！
　　“谁让你没事乱替婚。”刘涟嘴上不饶人，突然想到什么“唉？你不觉得那个林特，有点奇怪吗？”
　　齐东至说“是奇怪啊，我觉得应该是调查员之一吧？”
　　“怎么说。”
　　“你不是说，原来那个老吴，收到风声说我们假结婚？”他看着刘涟认真说“这个林特，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的问我们私下的一些问题，那个林国伟又让我们带着他玩，我估计，是探虚实吧？他们不是说，林国伟非常谨慎，他后来还说什么诚信之类的，想必还没有完全相信我爸和你哥。”
　　刘涟想了想“如果我们假结婚被他们坐实，那他可能就完全不信了。”
　　齐东至想了想“恐怕是。一个谎言，就像一根针，就算细小，也能戳爆整个气球，不管这球吹的多大，越大越爆。”
　　刘涟瞟了瞟他，又想了想“刘览和你爸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局啊。我以为是个普通的合作商，怎么会是林氏！”
　　齐东至坚定地说“一定是大的，不然，我爸不会这么大阵势。”
　　“你很了解你爸吗？”
　　齐东至不置可否。
　　“那这个总经理？”
　　“我会好好做的。”齐东至顿了一下“既然来了，就认真把它做好。”
　　“那齐邙中有压力喽。”
　　“我不是为了给他压力，我只是自己想做好。”齐东至镇定地说。
　　刘涟开始发现，随着慢慢了解齐东至，她能感觉到他温和周到的性格下，有着智慧和一丝坚韧，一种正向而直接的真诚。她周围的人，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们有的要不是对利用赤裸裸的渴望，要不是转弯抹角地藏私，谄媚，靠近，顺从，附和，都有一种不实诚的感觉。
　　刘涟想了想说“既然姐说要对你好了，那今天你生日，我也送你个礼物。”
　　“啊？这么好？是什么？”齐东至带着兴趣问。
　　“等一下。”刘涟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过了一会，拿出一个盒子。然后递给他。
　　“什么？”
　　“打开啊，你的生日礼物。”这个盒子已经不新了，显然不是刘涟新买的。
　　齐东至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两个大笔记本。本子已经很旧了，应该写了贴了很多东西，本子是厚厚的被撑起。齐东至打开，看到一行字‘案例和心得’。他疑惑地抬眼看刘涟。
　　刘涟说“这是我爸爸留下的，他这么多年从商做生意的笔记，我翻了好几遍了，有用的。既然你也要管理公司和生意了，送给你。”
　　齐东至愣住，手上那本子突然沉甸甸的“涟姐这礼物有点大！”
　　刘涟笑了一下“礼物就是带了笔记的笔记本而已，能不能消化吸收，那得看你的本事啦。你爸爸不也是送了你一个职务当生日礼物？那你做好了，这个成就是你自己的，不是吗？”
　　突然发现，刘涟的礼物竟然和齐衡的礼物有着共通点。刘涟这是借着这个，让自己把和爸爸的关系想得舒适吗？并不只是替婚第二步而已？
　　看着微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刘涟，齐东至笑了笑“谢谢涟姐。生日礼物，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