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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似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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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众人纷纷回头,乐婉高举诏书,慢慢走进。
“大胆!竟然敢擅闯太和殿!”发话的是翰戌王爷,对于乐婉,他的长沁郡主,如果打搅了他的计划,不论是谁,皆诛之。
从四边冲进来的御林侍卫个个拿着长剑,直指乐婉。
“谁敢动长沁郡主!没有我的指令,都不准动她!”发话的是都统宇文琰,御林军现在统统由他掌管。听到他发话了,谁还敢再动手,只得纷纷往后退几步,收回长剑,任由乐婉走向龙椅。
乐婉慢慢走近,看了段骁一眼。而方才冷静的段骁,也朝她看了一眼。
踩在第一格台阶之上,乐婉朝向底下大臣,拿出诏书,大声朗读起来:“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段氏皇三子骁,人品敦厚,秉性纯良,必能克承大统。继以登基,告以天下。”
“那是假的诏书!”谢世侯看到皇后朝他使了眼色,马上指着乐婉大喊起来,“那是假的,给我拿下!”
“谁敢动她!”宇文琰挡在乐婉身前,看着前来的御林军,“全都给我退下。”
此时的翰戌王爷气的紧握拳头,若非身份,他恐怕都要上前狠狠揍他的儿子和义女。
乐婉举着诏书转向谢世侯,“谢大人,这诏书可是你亲手写的,你怎么能说这诏书是假的呢?”
翰戌王爷几近愤怒的扭头看向谢世侯。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谢世侯上前想夺下诏书,被宇文琰拦了下来。
“是不是你写的,那请谢世侯大人把刚才郡主所念的内容,再写一遍不就行了。”良久不说话的段骁终于开口,“还请劳烦谢世侯大人了。”
皇后娘娘一摆手,似乎是让谢世侯自己把此事解决了,她不再开口。
“胡闹!”翰戌王爷坚决不同意,“此诏书的出现就非常可笑,还要搞什么!你,你从哪里造假来这份诏书!”
“是真是假,谢世侯大人自己心里明白……烦请谢大人再写一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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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协办大学士认定那乐婉手中的诏书上的字的确来自谢世侯之手,这让智尊百口莫辩。
而诏书上写着的是让三皇子继位,更让众臣纷纷议论。这件事倘若传了出去,简直让天下人笑话。
“谢大人,你怎么忘记了呢……”众人身后传来一老者的声音,抬头看去竟然是胡太医。翰戌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扶着胡太医进来的人是阮清禾。
“胡太医……”谢世侯上前,看着他,克制着情绪,“胡太医你怎么在此……”
“看来谢大人不愿老夫前来,不过,我倒有一事要说……”
皇后娘娘走回帘后,事情已经不如自己所希望的那样进行。
“谢大人的记忆可是比老夫还差,你倒是忘记了……那日我于段王寝内为他诊脉,谢大人不是来求段王早日下诏书,要早日立太子之位吗……”
看来谢世侯同翰戌王爷一起想到了那日去逼段王下诏书立四皇子段骏为太子一事,若是让胡太医再这么说下去,恐怕会败露了事情。
可胡太医继续说道:“然则段王让你下笔写,你便写了,你自己怎么又不记得,分明让你立了三皇子为太子……”
谢世侯抢一步插嘴道:“是,可是当时段王体虚,又未让印了皇印,这诏书怎么能成立!”
“看来谢大人又忘了,段王是让你告知皇后,让皇后娘娘亲自去取,看来,你真是忘性很大呀……”胡太医大笑,“瞧瞧,你比我还老糊涂啊。”
皇后在帘后气的十指紧扣,想当日自己来到段王寝内,见段王睡的正熟,本不想打扰。没想到段王醒来看见皇后,竟然说:“皇后啊,看来你真是急着我死啊……”
见段王病的不轻,鸾文皇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替段王捻了捻被角,轻声说:“皇帝,你把诏书藏哪里了,让哀家好找啊……”
段王闭上眼睛,“诏书被寡人撕了……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别吵寡人休息……”
没有想到,段王当日那么一说,自己还真是上了当,传位诏书,怎么可能说撕就撕的。
“那这诏书又怎么会在一个小小郡主身上!”
众臣纷纷起疑,的确,乐婉不过是王爷收来的民间义女,段王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诏书放在她的身上,若是误了大事这可怎么办。
“这诏书……”胡太医脸色很差,不是阮清禾扶着恐怕就要倒了下去,“当日,老夫拿着诏书要去交给翰戌王爷,可是王爷您不在府内,巧了,正好让我遇到长沁郡主,想着她可是您王爷的义女,交付与她……不为过吧……”
“你这……”翰戌王爷抬手,一时无言以对。
“那看来这诏书是真的了。”江瑜转身看着皇后,“那么,还请皇后把三皇子带上龙椅之位啊。”
皇后娘娘无奈下来,侧身走过乐婉身边,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
三皇子段骁见皇后下来,不等她开口,便走过她来到乐婉身边,半跪接下圣旨。
这下,太子之争落下定局,违背皇后娘娘的心意让三皇子段骁坐上太子之位,也许以后会有更多的纷争,只是当下,无人可以反对,连谢世侯和翰戌王爷也不能。
见三皇子成为皇储,胡太医如释重负,突然朝后倒去,不久便与世长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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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之事皇后封锁了消息,没有把诏书之事公布于众,只是告知天下,这太子现在是三皇子段骁当着。
而宇文琰,堂上与翰戌王爷挑明了对立身份,当日回府便大吵了一架。之后,宇文琰便搬了出来,买了城西一座庭院作为都统府。
与翰戌王爷作为对头的不只是宇文琰,连长沁郡主都没有再踏进王爷府一步。
只是现在乐婉要急着回去,好给她的二姐解释清楚。
当时乐婉恳求姐姐帮三皇子得太子之位,终于等到姐姐点头。
桌上放着谢世侯新立的诏书,以及阮清禾写了一半的诏书,即使乐翎点头答应要帮,也不是说帮就帮的。
一筹莫展,宇文琰问:“要怎么帮,诏书都写了。”
乐婉见姐姐答应下来,终于提了提胆说:“姐姐你既然同意,那妹妹有一法子,不过需要姐姐帮忙。”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乐翎不帮忙也不可能了。
“你到底有什么方法?”
“既然诏书都在我们这里,索性将错就错,我们假造一份诏书,让三皇子继位!”乐婉看了看几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疯了!”乐翎倏地站起身,“你……你这样做,要诛九族的,你……你为了那个段骁,竟然就这样不顾全乐府吗!”
乐婉稳着乐翎,“姐姐,相信我,这件事不会败露的。”
“你凭什么说不会败露,这种掉脑袋的事我不会让你做的!”
宇文琰拍了拍乐翎的肩膀,按她坐下,“倒不如听你妹妹说说,你先别急。”
“反正掉脑袋的不是你们,这乐府生死,你们是没关系!”
“二姐能听我说完吗?”
头一次见到乐婉这么认真的对着自己,乐翎压制着脾气听她说完。
“谢世侯大人的诏书在这里,有他的字,也有段王的玉玺。我们仿着谢世侯的笔迹来写,即使有人说这诏书是假的,我们便说这诏书是谢世侯大人写的,皇后娘娘不见得连自己的弟弟也不包庇吧?”
“你说的真容易,去哪里找一模一样的笔,一样的墨,一样的诏书,一样的印?”乐翎反驳她。
“姐姐……要是弄这些,你有办法的,不是吗?”
的确,这些东西,除了皇宫之外,还有哪里可以得到手,那便是乐府了。乐府是商场上的第一把交椅,来往商客即使不来求生意,也会送上奇珍异宝讨好乐府。
南潭宗家的毫笔,晚庆的端砚,白官家的宣纸,可以说乐府应有尽有。
乐翎没有办法,既然妹妹所求,自己又答应了,没有办法,只能把藏宝拿出来。
拿着东西进来,乐翎慎重的说道:“你一定要帮三皇子,我没有办法劝你。现在我只能助你,能帮多远是多远,其他的,乐婉你只能靠自己了。”
“谢谢二姐……”乐婉抱着乐翎,“谢谢……”
放下东西,开始了下一步。乐翎的书法是阮清禾一手教的,字是苍劲有力,而要说模仿也是一绝。
至于玉玺之印则由阮清禾来雕刻。宇文琰见过玉玺什么样,说是用的北方不周山上的石头,但是这在乐府是没有了,只能用别的坚石代替。
乐婉在一旁帮忙看着乐翎写诏书,先试了好几张纸,姐妹俩确信横竖勾画一模一样了后,才誊了上去。
而玉玺那边,直到天亮,才刻了个大半。
阮清禾怕时间不够了,便让宇文琰去到堂上拖时间,一旦完成,让乐婉马上送进宫内。之后阮清禾找到了胡太医,也力求他一起去宫里。
谁知道胡太医已经先被翰戌王爷封了嘴,如果泄露就杀他家人。
可是阮清禾上来求见,思来想去,与其被皇后王爷挟持,倒不如助三皇子一力,算是还了段王这么多年来照顾他的人情,至少死后去了地府,见到段王,还能说一声,“老夫没有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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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臣,三皇子段骁上位后,马上提拔了阮清禾与宇文琰委以重任,当然,翰戌王爷同谢世侯他也用。自那日后,皇后娘娘便回到深宫内院,没有再出面过。
这日段骁上朝完,与往日一样来到皇后娘娘别院里去请安。
大概皇后前几日还在生气,见段骁来请安也是爱理不理的,不过几日,倒对他热情起来。原因是,皇后要为段骁寻觅一位太子夫人。
说这桦夫人也去世了半年多了,理应要再过一个年才可再新娶,但段骁已为太子,不快些立成太子妃,也不成体统。加上皇宫里接连两次办了丧事,总要来件红事来冲冲喜。
段骁没有拒绝,只是以自己刚立上太子之位,这些事还是再拖延一段时间为好。
每次说到后面皇后都会不高兴,段骁也没有办法,只得说:“那烦请母后先替儿臣选了秀女,改日待儿臣定了日子,再来定这太子妃,可好?”这才得以脱身。
是日,段骁向皇后与段王妾旎夫人请完安,想到午后与宇文琰越好在靶场练习射箭,便匆匆出了宫,上马来到城郊北的靶场上。见宇文琰已经全副武装,手拿长弓在那里练习起来。
“宇文都统,你来的可真早啊。”段骁下马,让士兵把马牵去一边。
宇文琰收弓,“可让我等了好一会儿了,太子殿下。”
两人手拿长弓,张弓搭箭,说是练习,但总有相互攀比之心,射出去的几箭,把把都射中了红心。
段骁与他谈到定立太子妃的事,宇文琰的最后一箭直接射空,飞到靶子后的草堆里。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看来还真有很多事让你愁啦。”
看到宇文琰在一旁幸灾乐祸,段骁又射两箭,只是都偏出了红心。
“太子殿下看来有心事啊……”看大将军江瑜也走来,两人收回弓箭。“最后两把真是有失水准。”
江瑜是当年的武状元,同段王南征北讨,在夷国段骁与宇文琰亲眼见过他身上累累伤痕,都是当年战事留下的。将军的武艺不下武痴大皇子,又懂谋略,善用兵法,在征讨南夷的时候段骁就领略到他的能力。难怪段王如此重用他。
而这几位皇子的骑射之术也都是自小跟着江瑜学习的,所以在这上面,将军自然了解他们。
“拜见武尊……”
见宇文琰也在,江瑜向他点头。这两人在夷国那会儿,都快称兄道弟起来。
“有什么事还能让当今太子犯愁起来,相当日在殿上,皇后娘娘执意让四皇子当上皇储,都没见太子骁你皱眉啊。”
江瑜有些笑他,段骁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说:“又说是什么立太子妃的事,真是烦。”
射箭也有些累了,三人转至靶场边的军帐里小憩。
“太子殿下,若说是上战场打仗你让我去,这一点不在话下。但是你要同我讨论什么深宫嫔妃的事,那还是能免则免吧。”这么说起来,江瑜也已经过而立之年,除了半年前的战事外,近年来也算是有个太平,可江瑜还是孤身一人,倒没见说是娶妻生子什么的。
“到不如,待向母后请示,先让你俩成个家怎么样?”
看到要“惹火上身”,两人连忙推辞。
“别别别!”
“千万不要!”
见一口就给回绝了,段骁又有些郁闷。“你们俩反应也太大了吧,这可是好事啊。”
江瑜倒是能说出个半点理由来,什么要顾及国家安危,什么舍小家之类的。
只是宇文琰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就是不答应。
“算了算了,只是开个玩笑,看把你们俩给急的。”
三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