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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章 ...

  •   那日姚问卿在前殿烧过香后,转头无意间,透过树冠,远远望见后院一处古楼的八角顶上,正腾着邪煞黑色的浓郁死气。

      旁人看不到这些,但姚问卿倒是看过一些,按理说佛门之地不该有阴厉之物,她心中奇怪,便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待她到达古楼前的空地发现了更加诡异的一幕,三十多位高僧正围绕在古楼下,正席地而坐不断转着佛珠诵经。

      看那样子,倒是有些超度的意思。她没有打扰,只远远的在一旁看着,旁的人是看和尚,而她是看楼顶,瞧着上头的黑色煞气一点点消散,而她便落入了住持大师的眼里。
      那是姚问卿与袁大师的第一次见面。

      仅仅一眼,袁大师便看出了自己的不同,法事完毕后,他来到姚问卿跟前问问了八字一类的,之后便露出了更为惋惜的怜悯神情。

      没有过多的言语,袁大师亲手从佛台上的一排长明油灯中捞起一节灯芯。
      他用红色的丝线为自己编了一条红色的绳饰,之后又亲自为姚问卿拴在了手腕之上。

      叮嘱了一番后,袁大师还是宽慰了她两句,说是什么“万事皆有定数,福祸皆因果”的佛理。
      红绳上一股浓郁的香油味,戴着戴着姚问卿也就习惯了。

      这些年,她也常来寺里参拜,见鬼的事虽说从未停息,却也没遇到过太大的危险,日子一直过的较为顺畅。
      可是一周前,红绳断了。

      像是抵御不住邪灵的入侵一般,红绳崩裂成了两段!而后在她的周围,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离奇诡异的事件!
      现在想想,好像一切都是在那无尽的梦境之后,自己画完那副画开始的。

      回廊在水面有些绕行,最后连着凉亭,姚问卿步下台阶,便在一旁的高榕树下找到了人。
      袁大师正与一位老者下棋对弈。

      风过回廊,沾着水气袭来几缕凉意,树下背着阴,斑驳的光影透着几许,两人正专注的盯着棋局。

      姚问卿刚走到两人身侧,袁大师便将手中的棋子丢进了一旁藤编的棋罐中。
      “哎,罢了,输了。还是下不过你。”

      袁大师手中的念珠拨动了几颗正在感概,余光里就隐约瞧见一名清丽的少女。
      逆着光正站在自己旁边,这张脸不太看得清,不过身影袁经纶倒是有些眼熟,再细细辨别了一下,他认了出来。

      三魂七魄少了一魄的女子,这世间怕是独一份了。

      “福主,别来无恙……”这话刚出口,袁经纶便皱起了眉头。

      女子面容有些憔悴,可并没有邪气沾染,若说最大的祸端,也是之前便有的“少一魄”。
      可这明显阳气不足阴虚亏损之状,是从何而来?!

      “福主这是怎么了!近日可是遇上了什么邪祟?阳气损的也太多了些,这样下去对你的魂魄可是伤害极大的啊!”

      闻言,姚问卿脸色一白,差一点眼泪又溢了出来,诸多的委屈与害怕在眼底一阵阵上涌,眼角泛着酸楚。
      “袁大师,红绳……断了。”

      这话让袁经纶一阵诧异,这单色的九眼不灭长寿金刚绳他只替女子一人制过。
      红绳不能离身这是自己交代好的,哪怕就寝这等佛家忌讳的事,袁经纶也嘱咐过她不要拿下。

      无法,眼前的女子命格轻的可怕。这招惹阴厉的体质,放在旁人身上早就死过无数回了。
      她能活到现在二十有二,也不知是祖上积了多深的福报!

      姚问卿眼睛泛红,把最近的遭遇说了个大致。
      而对于宁宸渊,她并未太过提及,只道被人所救一笔带过。

      前些日子发生东郊废墟的事故,袁经纶也有耳闻。传回来的消息说,里面出了一只至邪的妖魔,这邪祟伤了多人性命,最终被高人直接打了个魂飞魄散,也算替世道消除了祸害。

      袁经纶看了姚问卿一眼,有些感叹。按理说被煞气喷了一脸,要是旁人现在早就煞气侵体,连尸骨都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

      看来救她的人,替她清了身上沾染到的这些邪气,寻常道行的人可没这本事。
      听到这段,对座那位专心研究棋谱的老者抬头看了女子一眼,而后又低下了头专心摆着残局。

      袁经纶也未太多言语,只是悠悠一叹。
      “你的命格本就太轻,灵魂对于这些阴物来说,如蚂蚁闻见了糖腥。招致邪物是不可避免的事,你只能尽量远离或是长期呆在至阳之地,才能避免阴物接近。

      老衲目前能帮你的,也只是再为你编织一条红绳,仅护你本命心神罢了。一切都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或许命中自有定数。”

      红绳依旧是灯芯为引,袁经纶编的仔细,嘴里一直念诵着经文。
      他再次亲手为姚问卿戴上,看着她道谢之后离去的背影,袁经纶回头与老者继续下棋。

      看着对方正自顾自的摆着残局,棋子在手中拿起又放下,袁经纶心静不下来无奈的一叹。
      “这女子也是可怜之人啊。”

      对座的老者方才一直静静听着,见姚问卿走远这才搭话。“你也说凡事皆有定数。又怎知这不是她命中的福报喃?”
      下棋的老者一头华发,一身棉布材质的唐装,满脸笑意的抬头扫了一眼一脸忧愁的袁经纶。

      “这话何解?”
      袁经纶一脸疑惑,并未悟道其中的意思,他等着对方的高见。

      老者却将棋子落在自己摆阵的残局之上,未抬头看对方一眼。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袁经纶有些茫然的看向残局的棋面,看着老者又摆了几步,一时真没懂他意思。

      可不多时,不远处一段悦耳的对话声将他的视线带了过去。
      袁经纶转头就瞧见了一副怡人的画面。

      回廊里,一袭白衣入了画,女子一脸意外的看着来人,眼中的惊异转而化为了喜悦!
      忧愁的脸庞像是一点点上了颜色,女子眼中映着夏日里回廊下满池流光,星云莹动。

      来人落在她跟前止了步,眼底也带着一丝诧异。而后男子微微勾起嘴角,有了一丝温和的笑意,眼中的光似乎激起了涟漪。
      人面桃花相映红,白衣扶风无限凉。

      回廊中,宁宸渊有些意外的看着姚问卿,方才还在思考她的事,这人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宁宸渊想过两人再见的情况,可从未想过会在此时此地与之相遇。

      这次,他来找袁经纶也有姚问卿的因素掺杂在里面,可一抬头,那人便出现在自己跟前。
      有种被人抓包的既视感,宁宸渊心率不由的快了几分,而后又落回了原处。

      宁宸渊率先开了口,在姚问卿跟前驻足。
      “真巧啊,姚问卿。”

      姚问卿也从未想过还能与宁宸渊再见。
      当她走上回廊,抬眼便见宁宸渊正走了过来。

      姚问卿有些诧异会在此处见到他,可转念一想,他那厉害的道法,出现在寒隐寺似乎又极为正常。

      宁宸渊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衣,袖口挽在手肘处,与上次相见之时不同,下身是黑色的长裤子,虽然这一身配着简洁,却不似之前的随意,倒有些干练与严谨的成功人士范儿。

      可依旧如那日的态度,身姿还是那般挺拔、谦和,以及拒人千里的寒。
      宁宸渊看着自己笑了,他对自己说。
      真巧。

      是啊,真巧。
      姚问卿雀跃的心,在他走到自己跟前时,便恢复了平静。
      “是啊,你好,宁宸渊。”

      他眼中的笑同上次分别时候一样温和,礼貌而疏远的气息。
      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不过三秒,他轻轻点了下头打过招呼后,两人错身而过。

      姚问卿回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走出了回廊。
      彼此不过是对方生命的过客,哪怕再次相遇也不过是个意外,是的,不过如是。

      宁宸渊穿过回廊,来到对弈的两人跟前。
      “君子也在喃。”

      宁宸渊看着与白君子,收起了笑容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虽然有些意外,倒没说什么。
      “宸渊,你来的正好。经纶不敌啊,你来与我下几盘?”白君子将自己摆的残局收进棋罐里,对着来人说道,心里很是喜悦。

      “你是棋艺大家,和经纶对弈这胜之不武呐。怎不与他比佛经讲学。”
      宁宸渊心情似乎不错,虽然脸上未再挂上笑,也难得说笑两句。

      对于两位挚友,他甚少这般露出属于活人该有的情绪。袁经纶看过刚才的画面,心里却比白君子多想了一层。
      “你这个点来,可有要事?”

      宁宸渊本想提下姚问卿的事,刚发现她身上有了袁经纶的气息,一条新的红绳又出现在她的手腕,看来她与袁经纶的确是相熟的人。

      既然有他照拂,这魂魄的事,他也应该早已知晓。
      到嘴边的话,便没有再问。

      “日食将至,我不日将要启程去往欧洲,或许会多呆一段日子,特来与你辞行,正好君子也在,倒省得我多跑一趟了。”

      两人曾听宁宸渊提起过关于日食之日的事,似乎对他的身体有所影响,却不甚清楚。
      “下月有日食?还真没关注过这个。什么时候走?”袁经纶拨动着手中的念珠有些思虑。

      “月底前就会动身。”
      在棋桌旁落了座,宁宸渊自然的从棋罐中掏出几子,摆上了一副残局。

      “你不在,我下棋都找不到对手喃……”白君子本有些落寞,但见宁宸渊重新摆子,是一局没见过的残局,渐渐有些兴奋的凝着局面,忧伤的情绪倒被冲淡了不少。

      宁宸渊:“日食至阴,怕是有些邪祟不耐。凉广楼劳你多费心了。”
      袁经纶很自然的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袁大师上下打量了几眼宁宸渊。
      “东郊废墟的那个鬼楼……”

      宁宸渊并未抬头,专心摆着棋子。
      “那是只被恶徒做成了人彘的尸,估计抛尸地点至阴至邪,融了不少死气成了尸煞。大致也修了些百年道行,不仅开了复眼,连空间壁障也习得了几分。也不知是从哪跑来藏于东郊,这么多年伤了不少人的命。这等邪祟死有余辜。”

      说到东郊废墟那只尸煞,宁宸渊又想起了自己救下的人,手里的动作不由停顿了下,竟有些分神。
      这一局棋,宁宸渊居然输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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