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岛》喜欢弹奏幻乐

8、后知后觉的恐惧与愧疚

　　“名单已经打印出来了，安探，请您过目。”我才刚进门，白雾侦探团的小侦探雨灵便将名单递给了我。
　　我粗略地扫了扫，名单上一共有二十三个人，工程量有点大。
　　“现在把侦探团的人叫齐，我要发布工作。”我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戴上了侦探帽。白雾侦探团的组织速度很快，半个小时之后人员全部到齐。我知道我不能吊儿郎当，要摆出平时白羽的威严，才能更好地接替他的工作。
　　“首先，我要对那天的袭击做出总结。”我顿了顿，接着说道：“白羽的死是很无辜的，当时情况紧急而且场面混乱，我也没能挽救，这次的袭击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使得卡多有组织地袭击，至于为什么他们的目标是白羽，这个我还没有想出来。但是，白羽的死已经是事实，我接替他的工作是因为他值得我接替，我并非贪图什么。继续过我的生活，你们继续叫我安宁。”我把双手放在桌子上，安静地对侦探们说道。
　　没有人说话，外面的冬风呼呼地吹着。
　　“我们白雾先行，不用去理会侦探社区，首先发现线索首先进行汇报。白灵、雨灵你们各带上五个人，分别负责两间用具店，名单上的人调查清楚，筛出有疑点的人，明天黄昏前完成，库舍跟我一起，去调查昨天被袭击地点。”
　　“是！”我没想到他们没有任何不屑，而是认真地听着，全体整齐有力的回复彻底打消了我接替白羽职务的顾虑。
　　我和库舍沿着前天晚上的路走着，雪上踏过的脚印清晰可见，一切都被盖在白茫里，只有弯曲或笔直的路留着杂乱的足迹。
　　“应该去居民区那里看看，当时的烟花我觉得很蹊跷。你还知不知道烟花的方向？”
　　“知道，我现在带你去，但是我想不明白，烟花有什么蹊跷？”库舍有些不解。
　　“在明亮的烟花停止之后，我们出现了短暂的目盲，整个队伍没有防备，给了卡多可乘之机。”我解释道。
　　“而且当时已经深夜了，天气这么寒冷，我不认为一般人会选择这个时候放烟花。”我补充道。
　　库舍恍然大悟，那双黑色的眼睛几乎要迸出光。
　　“所以说，这场袭击是有人通风报信，那就是说我们侦探社区有内鬼？”库舍问道。
　　“也许吧，也可能只是巧合的关系，但是我更偏向于必然。”我说道。
　　中央岛民区是建设在一座低矮宽阔的台山上。进入中央岛民区后，人流复杂了起来，有许多靠着花圃的摊点，岛民们在这里以物易物。
　　“这好像很有意思，你有东西可以换吗库舍？”我拉住库舍。
　　“啊。”库舍翻了翻口袋，拿出了一个串了蛇头骨的项链。
　　“这个是我以前用的咒术容器，送给你吧。”库舍把它地给了我。
　　“你是咒术师？”我有些讶异。
　　“对啊，不然凭我这吊儿郎当的侦查水平怎么可能当得上侦探。”库舍尴尬地说道。
　　我拿着蛇头骨项链端详了一番，其中的一些咒能仍然残留着，我感觉到突然的四肢乏力，库舍连忙拿了回来。
　　“刚才你在吸收里面的咒能？”库舍楞楞地看着我。
　　“什么？算了，先办正事。”我没有心思了解奇奇怪怪的咒术师职业。
　　我和她离开了花园摊点。
　　“好像就在这附近了，我探测一下。”库舍说完，拿出一面黑色的圆镜，走到一旁的空地，我跟了过去。
　　她闭上眼睛，开始吟唱起来，声音慢慢沙哑刺耳。我等了很久，正当有些不耐烦时，镜子突然漂浮到空中，库舍无数灰色的残影从她身体剥离，像风一样环绕着她旋转。紧接着，她睁开变得完全漆黑的双眼，残影“呼呼”地飞了出去。
　　过了一会，库舍恢复正常。
　　“找到了，跟我来。”她开心地说道，全然没有刚才那种压抑的恐怖。
　　在一块巨石旁，消耗完的烟花桶被杂草掩盖着。我刚才四处观察，并没有发现烟花桶，以为无法证明烟花和袭击有直接联系了。
　　“你确定这是放烟花的第一地点，而不是放完后被扔到了这里吗？”库舍问我。
　　我用手指量了量烟花桶上的积雪厚度。
　　“烟花桶底边缘没有太大磨损，摆放正面朝上，桶面有积雪，而且厚度和地面积雪差不多，这里就是燃放烟花的第一地点。”我拍了拍手，看向库舍。
　　库舍绕过巨石，“安宁，你过来看看。”
　　巨石后面有一条通向被雪埋住的小路。
　　我蹲下身观察路上的杂草，库舍一个箭步越上了巨石。
　　路上的杂草全部在雪里摊倒，路旁的则向两边弯斜。但很明显并不是雪压倒的，而是有很多人快速经过产生的现象。
　　“安宁，这条路是通向哈鲁门罗斯广场东北侧的，我都能从这里看到我们被袭击时走的那条路。”库舍说道。
　　“我们去看看。”我招呼库舍沿着小路前进。
　　四周的树木逐渐茂密，这些常青树撑着积雪，仍然郁郁葱葱。我们穿行在树林中，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小路。
　　“等一下！”库舍突然喊了一声。四周十分寂静，我被吓了一跳。
　　“我感受到咒能的残留。”库舍站在一棵倒下的树的主干上，闭着眼说道。“发动袭击的是咒术师，我全部明白了……”
　　“难道那些袭击者都只是傀儡？”我问道。
　　“不，这个咒术师和我是同一流系，他通过召唤残影并且通过残影之间强化融合，形成实体化，实际上是咒能分身。虽然我能做到，但是远远没有他强”库舍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所以烟花也许不是袭击通信，而是单纯使我们陷入短暂的目盲，方便突袭？
　　“当时分身一共有多少个？”
　　“大概十个。”库舍回想了一下说道。
　　“十个分身……五个分身跑去杀白羽？”我觉得白羽和他们应该没有那么苦大深仇。
　　“追杀？”我的脑海闪过一丝电光。
　　“安探应该不是什么练家子，我的侦探服还挺暖，你先穿着吧。”白羽将侦探服轻轻搭在我肩上，我看向他，感动地说了一声“谢谢”。这一幕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我一个没有穿侦探服，而白羽把他自己的侦探服给了我，他变成了没有侦探服的我，咒术师最初的目的也许是取没有穿侦探服的我的性命……
　　“库舍，咒术师分身不会有夜视……功能吧？”我感觉我的嘴里塞满了冰块，僵硬得打颤。
　　“这不是当然嘛，不然到了晚上我岂不是成废人了，还怎么探案啊？”库舍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咒术师和之前袭击我的三人可能是一起的。安宁的身份在梦觉岛已经完全泄露了，如果不是白羽替我挡下这次袭击，我已经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目前形式很严峻，攀岩枪杀手没有找到，还出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咒术师。我回到白雾侦探团，不禁有点慌神。
　　“安探，两组侦探调查回来，没有发现任何有疑点的攀岩枪使用者。”库舍看着雨灵和白灵的详细报告说道。
　　“一个疑点的都没有吗？她们对用途有没有更精细的调查？”我冷静下来，将报告拿了过来。
　　“有疑点吧，唯一一个我们认为有疑点的是西北角，枪田奈良小姐，她借了攀岩枪说用来去蔷薇谷采蔷薇做酒。”雨灵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蔷薇谷有多条捷径通向中央岛民区，另外，在问及她的采摘时间，她说是日出前和日落后，和作案时间比较接近。”白灵接下了雨灵的话茬。
　　“但是岛民并不是晚上被杀的。”我淡淡说道。
　　“三个死者尸体的胃里都是空的，这说明卡多暗杀时间并不是晚上，而极可能是黄昏之前。”我补充了我的观点。
　　“枪田奈良不能被完全排除，安探，尽管作案时间不是晚上，但是日落后前往蔷薇谷的枪田奈良完全有能力完成这起案件。”白灵似乎有和我对峙的意思。
　　外面的天空阴阴沉沉，又憋着一场大雪。可是目前线索没有任何有效进展，反而将不可能成为卡多的枪田奈良拉入漩涡，我叹了口气，自己的好朋友身份当得似乎不太称职。
　　“安探，现在是早上，护卫们在护卫团休息着，我建议现在叫上他们，直接出发去找枪田奈良。”白灵认真地看着我。“如果再不捕捉到线索，我们今天的时间只会白白浪费。”她继续努力说服我。
　　白雾侦探团躁动了，“对啊，安探，咱们赶紧去找找线索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说道。
　　我陷入两难的处境，一边是希望赶紧破案的白雾侦探团，一边是自己不喜欢被打扰的好朋友。犹豫再三，我决定允许白雾侦探团对奈良进行访查。
　　白灵拉着雨灵出去找护卫团了，库舍看我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我：“我知道奈良小姐不会是卡多，白雾侦探团也查不到什么的，而且他们访查速度很快，你放心好了。”
　　我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速战速决。”
　　一行人在雪地奔行着，溅起一路的雪尘。
　　“安探，我们准备到了。”库舍说道。
　　前方已经失去生机的大片芦苇映入眼帘。有个老伯从旁边窜了出来，一见到我们就大声叫唤。
　　“你们是侦探团吗！”他皱的像干果一样的脸流露出万分恐惧。
　　“老伯，怎么了吗？”白灵问道。
　　“藤野……藤野先生被杀了！”老伯面色苍白。
　　“藤野？是那个住在旁边的老伯吗？”雨灵问道。
　　我们改变方向，往西北角奔行，在老伯的指引下我们看到了藤野先生的小屋。
　　“藤野？不就是奈良的上司，潘之前和我聊天提到的副部长藤野……”我有一丝疑惑和不安。
　　推开虚掩的木门，地毯被鲜血浸润，藤野先生倒在地上，胸膛上有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还在流血，显然是刚杀不久。不大的木桌上摆了一瓶酒，还有两个装了酒的酒杯。
　　“我当时准备过来见见我的最要好的老朋友藤野，可刚进到他的屋子我就看到他倒在地上了。”老伯说道，雨灵白灵迅速掏出记录本详细地记录着。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嫌疑人？”我问道。
　　“没有。”他回答道。
　　“请问您是哪位？”我继续问道。
　　“啊，我是中区用具店店长雷斯，昨天你们来找名单的时候有见过你们。”雷斯说道。
　　“你们再问他一些问题，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我对白雾侦探们说道。
　　微弱的余晖透过打开的木窗，放置在木桌上的那瓶酒展现出美妙的色泽。这瓶酒年份很足，应该是比较典藏的珍品。两杯酒就这样静静地放在那里，满满当当，没有任何喝过的痕迹。
　　认识枪田奈良和潘之后，我也经常找他们，和他们交心。枪田奈良自从国际侦查部被销毁后再也没有和藤野说过话，从潘零星的话中也勾勒了晚年孤苦的老人形象。
　　枪田奈良没有任何动机要杀自己的前上司，虽然以前的她非常痛恨藤野默许国际侦查部的反叛行为，导致侦查部销毁。
　　“之前的攀岩枪名单上，除枪田奈良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疑点了对吗？”我问库舍。
　　“是的，你觉得名单有问题吗？”她跟上来说道 。
　　“名单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可能我们的调查对象忽略了两家的店长，店长可以伪造借取记录。”我压低声线，看着门外的雷斯说道。
　　库舍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这个我们的确都忽略了，没有想到。”库舍说道。
　　“安探，找到了一把攀岩枪。”白灵向我报告。
　　我跟着他们来到厨房，厨房的灶头下塞了一把已经弹射出去的攀岩枪，枪头沾满了血迹。正在继续调查藤野的死亡现场时，江沙组进来了。
　　“安探，张沉找你有急事。”江沙组说道。
　　“怎么这点小事让你来通知我？”我疑惑地问道。
　　“我接到白雾侦探团的消息，说这里发生命案，所以我也打算过来看看。”江沙组解释道。
　　“行吧，库舍，你留在这里和江探报告一下情况，我和阿泽去去就回。”我转过头对库舍嘱咐道。
　　“好的，小心点。”她回答道。
　　我点了点头和阿泽飞奔出去。
　　又路过落星谷，阳光像是被打碎的玻璃在冰结的闪烁之湖上浮动，有三两岛民开冰捕鱼。
　　但是没有空停下来欣赏这风景，虽然跑得根本上气不接下气。
　　“辛苦你了安探。”张沉翘着二郎腿坐在侦探联盟的会议室里，我大口大口地灌水。
　　“怎么赛维泽喜欢粘着你。”张沉一脸惊奇地看着站在我身旁的阿泽。
　　“我们没什么的，只是同事关系而已。”我抹了抹嘴。
　　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五个胸着团长徽章的侦探团团长和几名高级侦探，我顿时觉得事情大起来了。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开会。”张沉站起身来，他高高瘦瘦的身材和刀削般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团长里每个人都面目严肃，除了一直朝我挤眉弄眼的法兰图。
　　“这次针对我们侦探社团团员队伍的袭击是有目的性和破坏性的，我们沉痛失去了一名优秀团长和两名高级侦探，队伍死伤严重。”张沉顿了顿。
　　“暂且不追究有关人员的职责，通过此次袭击，不难发现卡多余孽不减反增，特别是最近登岛人员增多，监察难度上升，更加加重了我们侦探联盟压力，诸位联盟的换届新星，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听到登岛人员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也是半年前登岛，不禁有点心虚。
　　各个高级侦探们相互讨论着，也有很多跟我攀谈，我似乎更像是他们中的一名，庆幸而没有被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