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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论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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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坍塌的最后一刻,温沐把羁源拉了出来。
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清醒,看着温沐身上的伤,眼里蕴着一丝别样的的情绪,他伸出手,又收回去,轻声说道。
“你的伤……”
阿银珠给她吃的药很好,不仅心里舒服许多,连腿上的伤痕都消失不见。
温沐收好伞,笑地眉眼弯弯,她发丝有些凌乱,软软的碎发落在额前,娇贵与可爱之间,又多了几丝让人心颤的妩媚。
真的很好看……
羁源移开目光,因为不能多看而产生一些难以忍受的痒意,这痒意像猫爪一样不停挠着他的心。
以前他也有过这种感觉,每次循着这种感觉回忆过去,他都会想到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声蓝,而是他的亲妹妹。
不过也只是一瞬,他自己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开始恨她,模糊她的模样,也许冥冥之中,老天都想让自己忘了她。
温沐像只猫儿一样,甩了甩头发上的水。
“我没事,没有伤,你怎么样?”
羁源没有吭声,只是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心让他如坠冰窟。
从以前到现在,每一次他想抓住,但都不能成功。
温沐知道他的意思,离开了那片幻境,玉佩就没有了。
她已经记住了玉佩的花样,等这次出去,就重新刻一枚送给他,虽然知道他大概率不会接受,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是她闯的祸,那她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小灯笼又亮起了银色的光,温沐说道:“我们去找辉琉吧。”
羁源拉住她:“不用去了,唐延喜不在这里,找到他也没有用。”
沉思片刻,温沐还是觉得应该把辉琉带出来。
他那么柔弱,要是跟自己一样遇见一个不是很友好的幻境,出现个怪物什么的,肯定逃不出来。
“羁源,我们不能不管辉琉,我一定要救他的。”
“为什么。”
他的声音冷冷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温沐。
温沐想了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每次都那么努力的想活着,应该没人愿意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吧,如果是自己快死的话,也会希望有人能来救一下。
“不需要原因的。”她说:“如果我不去找他,他可能会很危险。”
“他危险跟你有什么关系。”羁源毫不留情地反驳她。
温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和一个反派解释为什么要去救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她解释不了,他也理解不了。
温沐干脆随口来了一句:“我大发慈悲,舍不得任何人受伤。”
说完温沐自己都有些尴尬,可羁源认真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
之前在悬崖上奋不顾身跳下去,如今又在幻境中救他出来,一个什么法术都没有的小女孩,三番四次为了不相干的人深入险境。
可他有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羁源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办法理解。
明明自己都身陷囹圄了,还会替别人考虑,如果别人欺骗她,利用她呢,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掏心掏肺可能会被伤害吗。
“你……”羁源走向她。
两人靠的太近,温沐被他逼到角落。
他似讽刺道:“很傻。”
说完转身就走,温沐简直无话可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了,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没办法,只能默默忍受,无奈的跟上去。
两人在小灯笼的指示下来到了辉琉所在的幻境。
看着眼前高大巍峨的宫殿,温沐感叹道:“这是什么地方,像皇宫一样,没想到辉琉的幻境这么富有。”
羁源不屑道:“我们无夜城的宫殿比这里豪华一万倍,你要是去了,肯定不想回来。”
这话颇有房地产中介宣传房子的味道,羁源看向她的眼神里,仿佛在说: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看。
温沐直接无视他,提着裙摆走进宫殿,巧合的是,正好看到辉琉从里殿走出来。
见到两人,他完全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又或者心里很惊讶,但面上依然保持平静。
辉琉笑着走向温沐:“你来了。”
温沐问他:“你没事吗?”
“……”他突然皱眉:“有事。”
温沐紧张起来:“怎么了?”
辉琉捂着胸口靠在她怀里:“我觉得胸口很闷,身上很难受,这里非常疼。”
他指着心脏的地方,温沐关心道:“是生病了吗?”
“我不知道。”
他泪眼盈盈,委屈地皱着眉,温沐只得耐心地安抚他。
羁源冷冷看着两人,随后嫌恶地嗤了一声。
温沐扶着辉琉:“那我们先出去吧,在这里待久了不好。”
羁源乖巧的点着头:“好,我都听你的。”
三人走出辉琉的幻境,可刚到出口,羁源突然停下脚步。
后头的幻境慢慢消失,温沐感觉到羁源没有跟上来,她一边照顾辉琉一边又要盯着羁源,都快忙不过来了。
她回头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被震惊地无法动弹。
温沐看到,苏声蓝站在一片白光里,浑身是伤,一声声呼唤着羁源。
她意识到不好,这定是幻境制造的假象,羁源才刚出来,不能再被迷惑。
她拽住要走过去的羁源,对他说:“你清醒一点,她不是苏声蓝。”
羁源撇开她,一心想重回幻境。
辉琉玩味地看着两人拉扯,心里也明白了什么。
温沐恨不得打他一巴掌,但是羁源对她道。
“我很清醒。”
眼看幻境就要被吞噬,温沐非常着急:“那你还要过去。”
羁源一挥手,温沐被他的灵力推出很远。
临走前,他说道:“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去。”
宫殿彻底消失,辉琉把她拉了出来,羁源则消失在苏声蓝的幻境里。
温沐觉得完全被人抽干了力气,自己那么努力才把他带出来,一个虚幻的苏声蓝又让他不顾一切走了进去。
她咬破唇角,眼眶都红了几分。
一只柔软的手搭上指尖,辉琉温柔地看着她。
“谢谢你来找我,沐沐,你带我离开吧。”
温沐收拾好心情,辉琉说的对,她还要带他离开。
两人重新拿起小灯笼,在幻境中继续前行。
温沐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希望没有小灯笼,羁源也能安全出去,他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看到辉琉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书简,温沐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辉琉眨了眨眼,笑道:“好东西。”
走了一会儿,他又说“沐沐,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虽然他表现地很柔弱,但和温沐说话的时候一直都保持着分寸,不是偏执地要求她一定要这么做,而是认真询问她的意见。
温沐当然不会拒绝:“好。”
辉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漾着十足的风采与自信,他脱下红色的外衣,里面是锦白柔衫,从衣摆向上流着一段墨色,像是远方水天相连的纯白与水墨。
红衣衬得他魅惑昳丽,而白衣又真正显示了他的清冷与桀骜。
与羁源不同,他的眉目非常柔和,好似冬日清晨的水雾,美的不像真人,耳垂有一颗小小的痣,会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你跟在我身后。”他微微侧着身,优雅的背影逆光而行。
“太虚幻境能进入一个人记忆最深的地方,若是你先进去,那便是你的记忆。”
温沐惊奇地点了点头,十分听话的跟在他后头。
“你要去哪里?”
她突然想到,太虚幻境应该也算一种另类的穿越时空,若是从前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便可通过幻境弥补这份遗憾。
“去见一位故人。”
辉琉对她伸出手,温沐自然地迎过去。
两人在幻境中慢慢行走,方才一片空白的地方,渐渐开始出现水墨的颜色,巨大的白幕从天际垂落,脚下是纯白的字帖,字帖一步一成诗,高高悬在九天之上。
砚台压在字帖尽头,如同山峦耸立,再看辉琉,墨染的衣裳与此景极为契合,像是一只染了墨水的笔,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写诗。
他来到温沐前面,将她护在身后,一把长剑凭空而出,他抬手握住,凌厉的剑风吹起他墨色的衣摆,对着前方的人影,他握剑行礼。
“晚辈沈希淮,请教天池神君。”
一阵风吹过,白幕飘扬而起,温沐身体突然变得很轻,整个人往上飞去,随后稳稳落在远处。
人影似风闪到字帖中央,与辉琉相对而立。
那是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不知多大年纪,从头到脚都是白的,就连胡须也是,几乎与白幕融为一体。
温沐在一旁静静看着,辉琉不惜跳入幻境都要在记忆里找到这个人,想来定是有什么恩怨情仇。
先前在原著里看到过一个副本,说的是玄淮太子与天池神君的故事。
那天池神君也是白衣白发,最爱在山水字画间传道论剑,且来无影去无踪,一生只有一个徒弟,便是玄淮太子沈希淮。
若不是同名巧合,那她竞买得到的辉琉,竟然是当今太子。
副本中介绍,玄淮太子一生追求权力与六界平衡,因为对权力的变态掌控,导致与天池神君反目成仇。
最后天池神君背叛太子,用三剑打碎了他剿灭神佛的野心。
不过又有传言,说是神君爱才惜能,只对他使了两剑,最后一剑没有动手,而太子毕生追求,就是破这最后一剑。
“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辉琉轻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他自信地举起剑:“师父,这最后一剑,是您的遗憾,也是我的遗憾,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今日太虚幻境,请您赐教。”
天池闭上眼睛,怀念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愿意叫我师父。”
辉琉完全没有因为从前的恩怨染上一丝阴郁,他言语豁达,眼神赤诚。
纤细的身影盈盈弯下,朝对方恭谨一拜。
他回道:“清风在上,永为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