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后师尊成了我徒弟》沈霖然

3、千暮凌山

　　千暮凌山地势很高，有一半的地方常年被白雪覆盖，看着确实是难得的美景，只是冷了些。对于修行之人是宝地，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难耐的很。

　　高大壮本是被“变出好吃的”骗过来的，到了千暮凌山之后才发现，这鬼地方不要说“好吃的”，便是连“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当然这是他后来才发现的。

　　初到千暮凌山的时候，他在被雪山壮丽的景色震惊到的同时，便是感觉到了冷。干脆凌厉的寒风在他站定的那一刻便将他的衣服吹透，本就单薄瘦弱毫没几两肉的身体在那一刻便开始哆嗦起来。

　　好在沈云舟发现得及时，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千暮凌山中能找到的最厚的衣裳给他穿上了。暖是暖了，就是大了些，裹在身上好像一个圆球，几乎动弹不得。

　　接下来便是拜师礼了，千暮凌山太久没正经收过弟子，沈云舟也不大能想得起来拜师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流程了。左右这里也无旁人，师徒二人知道便可，也无需那些繁文缛节。只带着他行了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拜师礼，这便算是正是收了徒。

　　高大壮从前从未见过这些事，完全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只因为从前也见过一些修真界的人从村前路过，见到他们的所行之事，心中懵懂万分的知道沈云舟如今是他的师父了，便学着记忆中那些仙君的样子，极为不标准的对着沈云舟行了一个礼，喊了一声：“师尊。”

　　沈云舟却摆摆手：“不要叫我师尊，叫我掌门。”

　　高大壮听不懂，却很听话，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掌门。”

　　沈云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但瞧着高大壮那瘦弱的小身板却又犯了难。他有几十年没带过徒弟了，而且曾经的那些徒弟拜他为师的时候年纪最小的也有十五六了，大多也不跟在他身边，他只是讲讲课便罢。

　　岁数这么小的，该如何教？

　　不过他也不后悔捡了这么一个徒弟上山，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完全可以慢慢摸索。

　　此时的高大壮完全不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他对于那日最深刻的记忆便是沈云舟抚着他的头，温柔的与他说；“日后在这山上不论遇到什么麻烦，来找我便是。”

　　那时的他没有完全明白的点了点头，只觉得映在满山雪影中的师尊真好看，比九彩镇总给他馒头的那个老板娘还要好看。

　　而沉迷于美色的高大壮很快便遇到了他在山上的第一个麻烦，当他圆滚滚的走过来抓着沈云舟的袖子摇了摇，还没说话肚子便响亮的叫了一声，替他将想说的话都说了。

　　凡修行者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便可以不用饮食，何况是像沈云舟这般境境界，吃饭纯属个人爱好。沈云舟望着高大壮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竟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饿了。

　　这世上根本没有能凭空变出食物的法术，千暮凌山也很久出现需要吃饭的人了，现在要到哪里去找吃的？沈云舟想了想，只得将他在九彩镇买的吃食拿出来，先将眼前应付过去。

　　高大壮心满意足，拿着吃的便到一旁专心致志的吃去了。

　　沈云舟暗自思索了一下，千暮凌山离人间距离很远，修真界也没有集市，总不能每日都到山下去买吃的，还是得想个可行的法子。

　　因此第二日一早，当高大壮从冰天雪地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云舟扛着大包小包站在他窗前。

　　只见他的师尊“嘿嘿”一笑，呲着的大板牙几乎都能反光了，高大壮心中对于他昨晚那点美貌的印象当即不见了踪影。

　　高大壮以为那些都是好吃的，想去吃的时候却被沈云舟一挡，随后神秘兮兮的告诉他：“我现在便来教你变出好吃的的法术。”

　　那时的高大壮信以为真，兴高采烈的去学了这种神奇的“法术”，于是他拜入千暮凌山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种地。

　　千暮凌山虽冷，但山上灵力充沛，种下的东西也不必担心长不出来。雪山之上也生长着许多灵草，只是难找了些，不过只要细心去找，每日挖出两三颗还是不成问题的。

　　高大壮对此等得天独厚的优待浑然不觉，只觉得山上的那些“萝卜野菜”生的实在小了些，味道也不是很好，还要每日都吃。这番话若是叫那些人多到几年都见不到一根灵草的门派听了，简直要吐血。

　　在山上整日好吃好喝，又满山乱跑的锻炼身体，过了一年，高大壮勉强算是离“高大壮”的目标近了一点点，高了些也壮了些，还更抗冻了些。

　　高大壮七岁的时候，沈云舟终于想起来要教他读书写字了。在一定程度上，沈云舟算是一个好师父，读书写字是手把手教的，极为耐心。

　　然而好师父未必会教出好徒弟，比如高大壮的字在师父手把手的教导之下远好于同龄人，但写出来的内容却总是：青蒿苍苍，白露为霜。所谓烤鸭，在水一方。

　　在年幼的高大壮心目中，青蒿这种在千暮凌山见不到的菜比山上的灵草宝贵多了。至于烤鸭，那真是他日思夜想也吃不到的东西。

　　不是沈云舟不让他吃，而是他实在是做不出。沈云舟的厨艺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吃不死人”的水平，好吃不要想，复杂一点的也不要想。说来也真是奇了，修炼到他这般境界按理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难得到他了，可他这厨艺就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稳定在了平均线以下。

　　在高大壮终于勉强背下半本诗经的时候，一日他在千暮凌山那已经积了二尺灰的藏书阁中找到了一本秘籍，上面记载了连师尊做不出的制作烤鸭的方法。

　　对于高大壮而言，别的或许不行，但这个一定行。

　　此后的几个月间，高大壮经过不断的努力，尝试了无数次，也失败了无数次，越挫越勇，最终竟然成功的做出了一只烤鸭。

　　当他兴冲冲的将烤鸭端到沈云舟面前的时候，沈云舟起初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要尝一口的意思，因为那烤鸭的卖相着实不佳。

　　但他架不住自家徒弟用那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满是期待的样子，便勉为其难的尝了一口。结果这一尝他便呆住了，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到一阵暖意从口中蔓延到了全身，他大概已经有几十年未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师，掌门？”高大壮看到沈云舟这般反应，以为那烤鸭很难吃，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伸手便要将那烤鸭拿走。还未将盘子拿起来，手便被沈云舟按下了。

　　“不错。”沈云舟望了望那双大眼睛：“很好吃。”

　　高大壮顿时欢天喜地起来，沈云舟被他拉着袖子跳了几圈，便伸手让他安静下来：“继续努力。”

　　师父说了继续努力，他便要听师父的话，此后他便越发努力钻研藏书阁中的那些关于烹饪的秘籍。而且没过几日，他便发现山上多了一窝鸭子，将这些鸭子养起来，日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烤鸭吃了。

　　关于这一窝鸭子是如何凭空出现在山上的，他完全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如何能将菜做的更好吃。不出两年，他的厨艺便已经超过沈云舟一大截了。

　　转眼间，高大壮在山上已经度过了七个春秋。

　　这七年他不曾下过山，就在这山上，他学会了许多事情。耕地种田、放牛养鸭、织布制衣以及炒菜做饭，他对这些事情兴趣十足，偏偏不爱读书。每日晚上缠着沈云舟讲故事的时候，无论沈云舟讲多少故事他都精神十足，但只要沈云舟将书给他让他自己看，看不了三页保准比谁睡得都香。

　　而沈云舟，每日看看书，打打坐，在山上摘花取雪酿酒，在山间采茶引露烹茶。教导高大壮读书写字之余，便是在田边看着自家徒弟耕地种田、放牛养鸭，日子过的十分清闲。

　　也是在这一年，沈云舟瞧着个子已经到了自己肩膀的徒弟，总算是想起来千暮凌山是个修仙的门派，他还要教高大壮修仙。

　　修仙这事不在乎年龄，最重要的是天资，天资好的二三十岁开始修行也有后来者居上的可能，何况高大壮只有十二岁。

　　只是高大壮的天资么，用一个字来形容那便是差，而且差的惊天地泣鬼神。差到沈云舟都以为是时间过了太久，他忘了入门的方法了。

　　高大壮对修仙一事仍是有些懵懂，完全不知道修仙是干什么的，只是内心想着只要练功便可以像沈云舟一样厉害，便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

　　如同他钻研烹饪一般，修炼起来亦是十分刻苦。可无奈天资所限，入门实在艰难，在他开始修炼的第三年，他终于达到了寻常弟子修炼一年之内便能完成的引气入体。

　　高大壮非常高兴，但也知道自己还差得远，便愈发努力的修炼。沈云舟却没有那么高兴了，倒不是因为高大壮修炼的太慢，而是他发现山上快没钱了。

　　在他记忆中，千暮凌山是有一个大宝库的，虽然不是金山银山，但养活数千弟子百十来年的不成问题。可能是他睡得时间太久了，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他那天忽然想起来去看一眼的时候，发现那宝库里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全是靠他的小金库撑下来的，可他现在也没钱了。虽说如今山上已经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可他若是想要到山下去逛逛，没有钱可不成。

　　要想法子赚钱才行。

　　如今修真界想要赚钱接的活都是来源于人间，门派之间互相并无往来。如今千暮凌山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也不好与那些门派有什么联系。可人间驱魔抓鬼的活，是需要人间百姓委托的。千暮凌山多年不出山，人间已无人识得，那些活恐怕是接不到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

　　沈云舟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办法。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山上找到了已经早起练功的高大壮，笑得很是和蔼。

　　“今日先不用急着练功，我教你些新的法术。”

　　高大壮自小被骗，可以说是被沈云舟骗着长大的，但心中却对师尊有一种迷之信任，无论沈云舟说什么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听到“新的法术”这句话竟顿时兴奋起来，忙问道：“是何新法术？”

　　沈云舟笑得一脸高深：“赚钱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