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后师尊成了我徒弟》沈霖然

18、鹰沉

　　那是一张何其可怖的脸。

　　大半张脸上的皮肤都脱落下来，干枯的皮一片一片的挂在脸上，随着他转头还在微微晃动着。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坑坑洼洼的如同厉鬼。

　　在刀影闪过的那一刻，那黑影全是眼白的眼睛动了动，好像是在向他们看过来。嘴微微动了动，张开了如同黑洞一般的嘴：“你们……”

　　黑影的声音如同老树皮摩擦般嘶哑，他只说了两个字，那两个差役便再也忍受不了，哇哇大叫着“鬼啊”便跑出了门外。连撞上了门都浑然不觉，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门，在门外也不敢停留，一路撞着人东倒西歪的跑远了。

　　门内，沈云舟望着吓得屁滚尿流，转眼就消失不见的差役怔了怔，走到桌边将烛火点燃。他本是想趁这个还没有人来杀他的空档让高大壮好好休息一会，如此这么一闹，高大壮恐怕也被吵醒了。

　　他点了灯，回头望了一眼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高大壮，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那么吓人吗？”

　　高大壮只看了一眼便默默地移开了目光，点了点头。

　　沈云舟原本是想既然不去修真界受审这易容也就没有用了，看着着实有碍观瞻，便想着干脆卸了。可无奈眼下没有正经能卸掉易容的东西，偏偏易容的材料也不太好，十分难卸。他撕了许久，撕的脸皮都疼了，就成了这幅鬼样子。

　　劣质材料果然害人不浅。

　　高大壮起身往门外张望了一番，在与门口有些距离的地方还有两个差役躲在柱子后面在看着他们。但只是远远的望着，不敢上前。

　　他们也乐得清净，不来更好，还能好好睡一觉。

　　可高大壮还没来得及睡着，门外便忽然喧闹起来，他起身向外一看，竟是一个方才进来探查沈云舟和高大壮的人回来与一个看守他们的差役吵起来了。

　　他仔细听了几句，发现都是一些陈年旧怨，什么五年前抢了功，三年前背了锅罚了钱之类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来了。

　　难不成是这会还出去喝了酒？

　　高大壮在千暮凌山上清冷惯了，对这种热闹也多大兴趣，只看了一会便要继续回去睡觉，可就在这时，那原本只是从吵架上升为了打架的两个人却忽然拔了刀。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只见寒光一闪，方才进来的那个差役手中的刀已经劈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那一刀几乎将那人从肩膀开始劈成了两半。

　　鲜血顿时喷溅了出来，溅了杀人之人一身，他顷刻间便好像被血洗了似的，还有些血滴滴答答的从他身上滴落下来。旁边原本还在劝架的两个差役顿时呆在了原地，不等他们反应，杀人者的刀便再次举了起来。

　　另两个人此时骤然反应过来，毫不迟疑的转身便跑，什么也顾不得了，生怕只要晚一步，他们也会变成两半。

　　但杀人者并没有追几步，准确的说他只是往人跑开的方向挪了两步，便停住不再往前走了。他周身的血似是在发光，有一片颜色极为阴沉的红色光芒包裹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好像是红的一样。

　　他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忽然微微转过身，往高大壮的方向摆了摆头。就在高大壮以为那人看到了自己，就要举刀向自己砍过来的时候，他忽然感觉眼前猛地红光一闪。

　　一时间他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毫无起伏的红，紧接着他便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后背便被猛地拉了一下。他向后踉跄一步，只感觉撞上了一个人，随即四周忽然一暖，眼前的红顷刻间便散去了。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被沈云舟圈在了怀里，周围还有一道结界，而结界之外四处都弥漫着一片淡淡的红色。

　　杀人者倒在地上，他的胸前破开了一个大洞，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的一样。

　　“掌门！”高大壮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抓住沈云舟的袖子：“方才我看到他身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鹰沉。”沈云舟的神情难得正色了几分，抬手捻指掐算了几下，便轻笑了一声：“玩的挺大啊。”

　　高大壮没有理会他那不靠谱的后半句，只抬头问道：“那是什么？”

　　“还是那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做了亏心事啊，就不要怕背着厉鬼到处走了。”

　　沈云舟说完，见自家徒弟一脸不解的望着他，便解释道：“世间的怨气若是强烈到了一定程度便可以化成实体，有的化成了狼，有的化成了蛇，还有许多种动物，都有可能。究竟化成什么，与产生怨气的原因有关，也与怨气强烈程度有关，至于具体化成什么，还要借助一部分运气。”

　　“化成不同的动物有区别吗？”

　　“有区别，但区别不大。”沈云舟又掐算了几下：“只要不是最厉的那几种，大概只是真正对付这些动物时的差别。”

　　如此一听高大壮便放了心，从随身的小包中翻出了一副弹弓。鹰他也是打过的，只是此时没有弓箭，不过在此客栈中想那鹰也飞不了多高，一副弹弓足以对付。

　　他准备着弹弓，一边顺口问了一句：“那最厉的是什么？”

　　沈云舟抽出发带重新将眼睛遮住：“鹰沉，正是最厉的。恭喜你，第一次下山便遇上第一的了。”

　　高大壮拿弹弓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谁会希望遇上这种东西啊？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抬眼望了望沈云舟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便安定了几分，想来对付一个鹰沉对师尊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现在我们该如何做？”高大壮往后挪了挪，一手悄然抓住了沈云舟的衣摆。

　　“找找鹰沉附在谁身上。”沈云舟说话间已经放出了一缕灵力在客栈中探去。可如今这客栈中四处弥漫着的怨气太重，且浓重的血腥味也掩盖了不少蛛丝马迹。才探了半圈，便让沈云舟一阵头晕脑胀。

　　“它不是已经化成实体了吗？”

　　“怨气所化成的动物本是怨灵附在仇人身上所化成的，如今见了血算是彻底长成了。既可以独立化成实体，也可以附在人身上。”

　　沈云舟说着抬头望了一眼结界顶端，见由怨气凝成的水滴已经聚集了一滩水渍，面色也微微沉了沉：“眼下这状况，它若是附在人身上，可真是一点踪迹也没有。”

　　高大壮从前只在书上偶尔见到只言片语，只记得这类东西能够控制人心，将人心中的怨恨、愁苦放到最大，从而令人失去理智。

　　但他从未见过真的，此时的状况如此麻烦，他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不过现在不是他一个人，他想沈云舟总能对付的，便也不太紧张。

　　于是想了想问道：“这些怨气化成的动物是不是只能附在仇人身上？”

　　“鹰沉由怨气化生，仇人是它们怨气的来源，附在仇人身上是最合适的。像眼下这个鹰沉的情况，它是短暂的附到其他人身上的，不过最终它还是要回到仇人身上。”

　　沈云舟瞧了瞧高大壮的神情，便知他是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有何想法？”

　　“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找到这鹰沉的仇人不就行了。”

　　沈云舟收回来灵力，揉了揉额角，饶有兴趣的问：“你知道鹰沉的仇人是何人？”

　　“这差役方才被你吓跑，但很快便回来了，他那时已经被怨气控制，想必那时候鹰沉肯定就在附近。而且鹰沉能够那么快的控制住那个差役，我猜他们很有可能是认识的。”

　　沈云舟听着他的推测，虽然尚不完善，但难得他能想到这里，也确实让他有几分惊讶，暗想他的徒弟可是长大了。

　　高大壮见师尊没有回答他，以为自己说得不对，便伸手摇了摇沈云舟的衣摆：“掌门，我说的不对吗？”

　　“对，有何不对的。”沈云舟抚了抚他的头发，将结界加固了一些：“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这便去找这个差役可能认识的人。”

　　高大壮一听，顿时欢欣起来，被沈云舟护着走出了房间，在走廊中往前走了一段。绕过那差役的尸体时，他才看到那差役的尸体有多惨，顿时便有些担心那鹰沉难以对付，尽管相信沈云舟，但他还是问了一句：“我们若是找到了鹰沉，掌门打算如何将其解决？”

　　他这么问本是求个安心，可不料沈云舟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回了一声：“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