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后师尊成了我徒弟》沈霖然

107、历劫

　　周洛笙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然后他在沈云舟瞪大了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在迅速的从苍老变回年轻，转眼间便恢复成了他死时的样貌。

　　他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你……回来了？”沈云舟望着这张他昼思夜想许久未见的脸，带着些小心的问：“周洛笙。”

　　话音未落，他便被周洛笙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是我，我回来了。云舟，我真的回来了。”

　　沈云舟微微睁大的眼睛动了动，一滴泪便从他的眼角滴了下来，落在周洛笙的肩膀上。他闭上眼睛，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

　　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他真的把周洛笙找回来了。

　　从那时到现在，他们或许经过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于他们而言，却仿佛已经跨越了三生三世，经历了许多生离死别，爱恨情仇。

　　周洛笙曾经想放沈云舟一个人自由，但现在他片刻也不想再与他分开。他握住了沈云舟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又郑重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他说完便松开沈云舟的肩膀，注视着沈云舟的双眸，一手轻轻按住他的后脑，在他稍显错愕的眼神中吻上了他。

　　一阵微风吹来，天空中最后一片云也散去了。阴沉了许多日的天终于云开雾散，晴空万里。

　　在空荡荡的主峰大殿前，沈云舟拉着周洛笙的手站在那里，眺望着一望无际的苍灵山众山峰，一片紫气东升的祥和之景。

　　“重游百年前的苍灵派，有何感想啊？”沈云舟侧头望着周洛笙的侧脸，看得很认真。

　　周洛笙却微微垂下了头：“从莫祖师创派以来，数百年间不断壮大繁盛，最终却在我这一代全然覆灭，我愧对先祖，也无颜再谈此事。”

　　“这不是你的错。”沈云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因为魔。”

　　周洛笙却暗暗摇摇头，却也没再谈此事，而是问道：“我为何会来到这里？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确实已经死了，是我将你带到这里来的。”沈云舟在大殿前的台阶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地面：“这里也不是真的百年前。”

　　周洛笙愈发的糊涂了：“那这里是何处？你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

　　“为了……让你活过来啊。”沈云舟看着他在旁边坐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死了之后，我遇到了鬼帝。他是冥府的神仙，想来可以管生死之事，我便请他救你。”

　　“这世上哪里有起死回生之术？冥府的神仙便可以随意改变人的生死吗？”

　　“人间当然没有起死回生的方法，鬼帝也不可能让你活过来，所以你现在也不是活人。”沈云舟望着他惊诧的脸笑了笑，认真的一字一字的道：“你成仙了。”

　　“成仙？”周洛笙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顿了顿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掌。他没感觉到自己与之前有任何变化，怎么可能成仙了？

　　“你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你离开这里之时，便是你归位之日。”

　　周洛笙却还是不敢相信，他从前的修为也不算很高，也从未做过什么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大善举，总不能只是因为死得冤就成仙了？

　　“就知道你不相信，这件事我还是从头讲吧。”

　　沈云舟抬头望向了远方的天，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

　　“当时我请鬼帝将你复活，他自是不能这么做的。但他说你既是修仙之人，也许可以就此成仙，这是救你的唯一办法。我当然愿意救你，他便道你如今已死，若想要成仙自然与其他人不同，不是挨几道天雷就行的，要一次性经八苦历八劫，成功了才可以飞升成仙。”

　　“难怪我这一段如三生三世般过的都如此艰难。”周洛笙微微皱了眉：“可这也太难了，怎么可能实现得了？”

　　沈云舟向他笑了笑：“这不是实现了吗。”

　　“鬼帝用冥府的法术从过往千万年间截取了一个时间点，将那时的世界复刻成了另外一个空间。但因为他是冥府的神仙，不能管人间之事，所以这里是由我用灵力扩展成了一个活的、可以让你进入的世界，在这里你可以历经八劫。”

　　“所以鬼帝截取的时间点是百年前的修真界，苍灵派还未创立之时。”周洛笙将这件事前后思索了一遍，又抬眼望向了沈云舟。这里即使用沈云舟的灵力来维持的，想必这段时日他过得也很艰难。

　　只是他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便问：“那么我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是你定好的？”

　　“你历劫的事情都是天机，我哪有那个本事决定你如何历劫。这些事即使是鬼帝也只能勉强算得一二，我们只能将你送进这里来，其余的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说到这里敛了眸子：“就算是知道一切都可能有转机，陪着你生离死别好几次，来回来去的挨打受伤，你以为这好玩吗？”

　　“所以，你是我全部的劫数。”

　　沈云舟闻言抬起眼，可才对上周洛笙注视着的目光却又心虚的低下了头：“我原本也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出现改变了你原本的劫数。”

　　“不会的。”周洛笙指了指自己的心：“只要历劫的是我，我的劫便只可能是你，这里不会变。”

　　他歪着头瞧着沈云舟垂下的眸子：“原本有身份地位名誉的束缚，这里被牢牢地掩盖住了。可你把我魂魄取出来放在这里，我这个人便只有满心的你了。你说我的劫不是你，还会有谁？”

　　沈云舟抬眼看他，抿了抿嘴还是将这些时日满腹的委屈的压下了，问他：“你都知道？”

　　周洛笙笑了笑：“有记忆的。”

　　“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非要收我为徒是为了报复我，谁会知道有这一出。”

　　周洛笙一听立刻四指指天：“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我收你是因为想让你和我在一处，日日都能见到你。可等我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我们已经是师徒了。”

　　他说着声音低了几分，嘀咕道：“你讨厌我还有些道理，我讨厌你可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沈云舟唇边噙着笑，挑了挑眉：“谁知道呢，可能是你这从海外回来的乡野村夫看不惯我们这些名门公子吧。”

　　说完他见沈云舟还想解释，便按下了他没让他再开口，笑着接着讲道：“原本我是可以不出现的，看着你一个人在这里的历劫就好。但是我怕以后再也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了，便来了这里。”

　　“那时鬼帝帮你度过了第一个生劫，算出你的下一个劫数会出现在十六岁，至此之前平安无虞。我到这里的时候，正好落在千暮凌山存放溯缈君尸身的密室中，得到了他的许多力量，我便借了他的身份将你带到了千暮凌山。”

　　“鬼帝算的也不太准嘛。”周洛笙瞧着沈云舟稍显窘迫的脸笑了笑：“我的这个劫数明明出现在我五岁的时候。”

　　沈云舟忍无可忍翻了一个白眼：“五岁的孩子懂什么？”

　　“懂……我的师尊貌美如花，吾……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
　　周洛笙诗没背完，便被沈云舟狠狠地瞪了一眼，后面的话当即吞了回去。

　　可安静了不消片刻，他又好奇的问道：“我十六岁的时候你带我下山，就是去应劫了？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我的劫数究竟是什么样的？”

　　“是啊，我当然好奇了，究竟是谁能把你虐得死去活来的。”沈云舟说到这里也有几分心虚，声音当即低下了几分。

　　当时鬼知道他自己就是那个劫数啊！

　　周洛笙看着他的样子就要恼了，也不再逗他，而是问：“那我中间的那一段梦境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说起来要怪贺北山和贺棠依这对父女。”说起此事，沈云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眸色也冷了几分：“都是因为贺棠依给你下了毒，他们一起在你身体里种下的魔气。”

　　“是我体内的魔气压制不住，才导致我沉入那场梦境的？”

　　沈云舟点点头：“你要成仙，便不能沾染半点魔气。那个梦境即可以说是魔气控制了你，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在帮你消除体内的魔气。”

　　“我那……算是成功了？”

　　“成功了。”沈云舟笑了笑：“因为这个世界十分特殊，魔气将你拉入梦境之后，那场梦境就直接成为了你历劫的一部分。”

　　“开始的时候我发觉你沉入梦境之后，便知道你必须要在梦中除掉你的心魔才能离开那个梦境，我便进入了你的梦境想要帮你一把，却不想找了一圈才发现，我就是在你梦中压制着你的心魔。你必须杀了我，才可以破开这个梦境。”

　　“所以你就做了很多坏事，来逼我杀你。”周洛笙在那段梦境中实在太痛苦了，以至于他现在回想起来，那种难过的感觉还压在胸口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