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君莫遇

26、无声

　　王冬勋遭到了报应，不过不是天道，是人为努力。
　　那天晚上，王冬勋拖着一身伤一瘸一拐回家。
　　到家时，没有做好的饭菜，没有过来迎接他的小女儿。
　　王夫人抽泣着让女儿回房间。
　　“可是，爸爸…”
　　“回去。”
　　“爸爸流血了…”
　　“让你回去，听话！”
　　王夫人有些声嘶力竭。
　　书房里，王夫人拿着药水在一点一点的往王冬勋伤口上涂。
　　王冬勋看着妻子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以后里女儿远一点。”王冬勋从妻子的压低的声音还是听出了愤怒，甚至有哀求。
　　“老婆，你相信我…”
　　“别说了，别在骗我了。”
　　王东勋的家庭地址暴露了，
　　最开始，晚上会有莫名的敲门声，
　　家里会被塞进女孩跳楼的照片。
　　后来，家门口别贴上了大字报，
　　又被泼上了红油漆。
　　王冬勋最开始躲着不敢出门，后来王夫人带着女儿搬了出去。
　　女儿在学校被孤立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爸爸是变态。
　　家长让自己孩子离她远点，
　　小学里的老师也不敢靠近她，生怕惹上一点不好的名声。
　　再后来，王冬勋很少出门，
　　社区周围的小便利店不会买东西给他，
　　他只能去很远的地方买生活用品，
　　但在路程中，他大多数会被认出来，
　　众人会对他指指点点，
　　常常会有一些人跟着他，再找机会把他拖到人少的角落里，
　　每次的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他都快熟悉这种蟑螂的生活了，
　　直到他又一次被一个陌生的青少年拦在墙角，
　　少年一身名牌，手机提着根棒球棍。
　　他没有反抗，他以为这次会和以前的一样，等人把气出完就会走。
　　但他跟显然低估了少年的愤怒，
　　等他发现时，棒球棍已经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听说被你骚扰的人跳楼了？”
　　棒球棍又重重落下，他本能的拿胳膊去挡。
　　“嘭”撞击声，却没有相应的疼痛，原来打到了墙上。
　　这声好像惊醒了少年，也吸引到了其他人。
　　王冬勋好像看到有人走过来，但他还没有看清就被一件外套蒙住了头。
　　闻声而来的人飞快拉走了少年。
　　赵麒就感觉自己被人拽走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泽已经拉着他的手走了好远。
　　“不是我说你啊兄弟，人死了和活着性质是不一样。”林泽放开了赵麒。
　　赵麒就感觉手里的温度没有了，空空的。
　　见赵麒一言不发，林泽只好再开口，
　　“因为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啊。”
　　“嗯。”
　　见人终于有了回应，林泽松了一口气。
　　“就他现在这情况，活着才是对他折磨。”
　　林泽说的很对，
　　王冬勋在他们走后很久，才想起来给家人打电话。
　　他试图打给妻子，
　　“嘟~”没接
　　“嘟~”没接
　　算了，他最终一瘸一拐的上了公交。
　　到家后，妻子终于给他回了电话，他欣喜若狂，他现在太需要家人了。
　　“喂，”
　　“我们离婚吧。”
　　他连寒暄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女儿…”
　　“女儿你也别见了。”
　　“让我和她说句话好吗？就一句，求你…”
　　王冬勋用着祈求的语气，换来了和女儿的通话。
　　“喂，乖乖啊。”
　　“喂，是爸爸吗？”
　　“是爸爸，是爸爸，爸爸想…”
　　“我恨你，你为什么偏偏是我爸爸…”
　　王冬勋像个被执行死刑的囚犯，女儿的话，像是开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枪。
　　王夫人很快的再开到了她这个曾经的家，
　　财产分割的很明确，王冬勋只留着他住的一套房，其他全归妻子和女儿。
　　她的妻子，哦不，是前妻。
　　她的前妻告诉她，以后会带着女儿换个城市生活，会给女儿改名字。
　　至于女儿日后的抚养问题，王冬勋不用出一分钱，但也不要再见女儿。
　　以后，不要再联系她们母女。
　　现在王冬勋孤身一人了，以他为伴的只有满屋的淤血喂和光明正大爬出来的蟑螂。
　　王冬勋忍痛想拖着短腿去阳台晒太阳，但是太痛了，没走两步就放弃了。
　　反观爬在他身边的虫子，它轻而易举的到了阳台，到了阳光底下。
　　晚上，王冬勋的手机又有陌生号码打来。
　　以往他是不接的，可今天他想接了。
　　这可能是为数不多能和他能沟通的人了。
　　电话那头的人整整骂了十几分钟，
　　王冬勋就这么摊靠在沙发上，听他骂着。
　　“说完了吗？”甚至礼貌询问
　　“有病啊，变态。”对面飞速挂断了电话，好像他是什么病毒。
　　王冬勋不出门了，他就这么躲在家里苟活着。
　　直到他吃完了家里所有能吃的，然后他打开了燃气阀。
　　王冬勋死了，
　　死在了家里，
　　被人发现时，尸体散发着臭味。
　　林泽他们再次讨论到这件事时，是在一节英语课下课后。别误会，已经来了新的英语老师，听说毕业没多久，不过是个招人喜欢的女老师。
　　“王冬勋死了。”杨燃
　　“听说是自杀。”林泽
　　“气体中毒。”李洵
　　“死的没有想象中惨烈。”安琪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都不知道他该死多少回了。”林泽
　　“对啊，这种人，毁了多少人的人生。”杨燃
　　林泽再次和赵麒聚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死了，自杀。”林泽
　　“嗯，那个跳楼的女生是吴佳吗？”赵麒
　　“没错，那篇万字文章是她留的遗书。”林泽
　　“也许，活着对她来说应该很痛苦。”赵麒
　　“她没等到伤害她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就选择了以自己祭奠。”林泽
　　“你说，王冬勋自杀前，有悔悟过吗？他会觉得对不起这些青少年吗？”赵麒
　　“他应该只是后悔，但不会对受害者心中有愧。
　　他这种人，只会后悔自己做的不完备，留下了把柄。”林泽
　　“也对，他要是有一点悔悟早就停止对学生的伤害了。”赵麒
　　王冬勋致死之前，都没有向受害者表示歉意或者进行赔偿。
　　吴佳的家庭得到了学生两万块钱“人道主义赔偿”。王雪在这次事件中彻底匿声，除了林泽几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也要求林泽几人不要外传。
　　无数个吴佳，王雪这样的人，在收到伤害后，为了防止二次伤害，选择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