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风清[花千骨同人]》叶落拾风

36、番外五·陌上岚烟

　　我一直有个秘密。

　　我是长留掌门夫人的首徒，云岚。三年前的仙剑大会，我有幸是第一名，师父也看我有些眼缘，便收下了我，作为她的第一个徒弟，她们都说师父是女战神，英姿飒爽，可是，师父待我总是不同的，她有时会用她那双含情眸看着我，师父很好看，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但是她总是给我讲，一个比她温柔而美丽的女子，一个，她从未提起过姓名的女人 。

　　而我的秘密，却是关于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

　　我总是会在梦里见到她，又总是以梦中场景的形式呈现，有的时候是她在跳舞，有的时候是她在竹林里哄孩童入睡，还有她和人打斗的场景，还有，还有一个男子，他应该是个侠客，又或是个仙人，只是，每次看到他的脸，我的心就会微微抽痛，我不知道他和她都是谁，偶尔也会迷茫，我又是谁？我为什么能看到这些画面？

　　那天，师父喝醉了酒，她坐在销魂殿的玉桂树下，抱着掌门哭，掌门把她拉入怀里，而我就躲在另一棵小树的后面，我听着师父的抽泣，她说，阿岚不在了，大师兄也不在了。阿岚是谁？那位素未谋面的师伯又是谁？掌门轻轻环着他的爱人，我的师父，他劝她放下，他说，两个人都走了，也算是一种相守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听见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开始疼了起来，痛彻心扉，撕心裂肺，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我和那位阿岚姑娘，到底有什么关系？

　　青萝师姐唤我去喝酒，销魂殿一直都是如此，师父和掌门不想管这些小事，所以销魂殿总是鸡飞狗跳，据师父说，这是销魂殿一直以来的传统。我们几个围坐在一起，我，青萝，火夕，瑶卿，芊芊，还有竹染师兄和琉夏师姐，一年前，竹染师兄负荆请罪，把琉夏师姐从杀阡陌那里接了回来，他们总说，我和竹染师兄有五分相似，竹染师兄看着我，有时也会露出不一样的笑容。

　　"今天师父和师娘不会管咱们的，但是也别太放肆，真闯了大祸，两位老人家饶不了咱们。"

　　"师姐，为什么今天爹爹娘亲和师伯师伯母心情都不太好呢？我看每年的今天都是如此，这一天，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竹染师兄浅斟一杯酒，"十六年前的今天，是妖神大战，那一次，唯一牺牲的人，是当时贪婪殿的世尊，摩严，他，是我的师父，同时，也是我的父亲。"他又倒上了一杯酒，浇在地上，不知为何，我看到这一幕，心又开始抽痛。

　　那晚，我早早的躺在床榻上，可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摩严，我应当唤他一声师伯，他，难道是我梦中的那个男子？

　　昏昏沉沉中，我又看见了那个梦境，那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那是，师父和掌门？她拉着那个女子的手，师父像个孩子一样，拉着她的手进了竹屋。突然，场景一变，那女子又被那男子一剑穿心，细瞧那男子，与竹染师兄有五分的相似，他，应该就是那个离世的师伯吧。那女子笑着，她也许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是她想搏一搏，搏一搏，对于摩严而言，是正道重要，还是她重要。

　　我看着那个那个男子决绝离去的背影，心痛更甚，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我紧抓着被子，在榻上挣扎，我仿佛掉入了梦境中，无论任何都醒不来，恍惚间，我听见师父唤我阿岚，阿岚，是啊，云枫还是记得我的，记得我沈岚君，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早就灰飞烟灭，堕入轮回，却没想，上天又给了我一次转世的机会。上一世的一幕幕一帧帧，在午夜梦回之时总能呈现在我的梦里，我想忘掉，却无济于事。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过了那晚，师父，现在应该唤她云枫了，她替我瞒住了长留上下，就连掌门都不知道，我和她讲，现在的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然而，事与愿违。我从未想过，会再次见到他。

　　云枫和我说，让我去凡间闲逛，散散心，我答应了，我去了瑶歌城，多少年了，百花楼都已经不在了，我走在那条繁华的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一如当年，当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真快啊...

　　我走出瑶歌城，我想要去当年的那个小竹屋，那个承载了我一生中最快乐也是最重要时光的地方，当年我走后，云枫一直住在那，她回了长留，那竹屋，应该破败不堪了吧。

　　我推开门，屋内一尘不染，东西罗列的整齐，似是有人居住，我走进去，细细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忽略了门外，站了一位男子。

　　"姑娘，冒犯了，不过，这是在下的住所，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我回头望向那男子，心头一紧，摩严，是你吗？我一时间竟张不开口，"是，是我冒犯在下了，斗胆问一句，阁下姓甚名谁，阁下，长得与我一位故友相似。"

　　"与姑娘的朋友相似，那便是在下与姑娘的缘分了，我也有一位故友，不，她是我的妻子，我做了好多错事，可是我都没后悔过，唯一后悔的，便是辜负了她..."

　　他，也带着前世的记忆，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摩严...小染，现在过得很好，是你当年教导有方，当年的事，我，不怪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上一世的事，就是过去了，我，不想追究，今后，我们也许也不会再见了，今天这次见面，就当做一场梦吧。"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竹屋，不知为何，我的脸上全是泪水，我，还是放不下，如果，一开始就是一段孽缘，那不如，就没有那个开始。

　　"小岚...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因为所谓的正道杀了你，更错在，我不想承认我们之间的那段情意，小岚，上天给了我惩罚，所以我想，这辈子，是上天让我来赎罪的，小岚，你，能不能，让我在你身边，把我欠你的那些还给你。"

　　我从未见过，长留世尊，一向严肃古板的摩严，能这么低声下气的和一个人说话，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答应他，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伤我一次，我们之间，隔阂太深了，我当年的死，小染被他逐去蛮荒，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横亘在我们面前，可是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吧。

　　"回长留吧...笙箫默和云枫他们承担了太多，长留，还是需要你的。"

　　我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也许，从心底里，我从未怪过他。

　　我带着他回了长留，他就默默地跟在我身后，不逾矩，不过线，守山门的弟子大多是新人，都未见过他，他被拦下，是情理之中，我和那些弟子解释了几句，便带他去了长留大殿。

　　这是我第一次，以沈岚君的身份进入这大殿，掌门和她忙于事务，白子画在绝情殿忙于照顾怀第二个孩子的千骨，无暇处理事务，那边坐着的，是竹染，大殿里，只有他们三人，今天的事务繁多，三人甚至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

　　"云枫...你看看，谁回来了"

　　陆拾风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她手里的笔落在地上，笙箫默帮她捡起笔，"多大的人了，都成掌门夫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不当心，师，师兄！"笙箫默猛的起身，他跑到摩严面前，"师兄，你，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走这几年，我和阿风过得多难，这长留上下大大小小事务繁多，我们俩真是有心无力啊师兄。"笙箫默抱着摩严哭诉这他这个掌门当的多么没有尊严，受人欺凌。陆拾风走上前，一把抓住笙箫默的衣领，"笙箫默——你别吓着师兄，好不容易师兄回来了，我们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个长留大管家，可别因为你，把师兄吓跑了，小染，你回去把贪婪殿收拾一下吧，阿岚跟你回贪婪殿去住吧。"陆拾风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我知道她指定没想什么好事。

　　"爹，娘，你们终于..."竹染走向我们，一下子跪在我们面前，他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在我们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孩子。

　　"小染，带他们两个回贪婪殿吧，今天的事务就由你掌门师叔完成了，我去通知一下二师兄和千骨，今晚你好好备个小宴席，夫君，加油！我相信你。"陆拾风一溜烟的飞走了，生怕笙箫默把她抓回去，但是呢，长留掌门惧内这件事，天下人皆知，笙箫默也只能默默承受。

　　那一晚，载歌载舞，灯火通明，他们小辈坐一桌，我们六个坐一桌，渐渐的，那些小辈都醉眼迷蒙，口不择言，一个个都回了自己的寝殿，最后，只剩我们五个继续把酒对月，小千骨想喝，但白子画看的紧，为了那个孩子，也不可能给她偷饮的机会。

　　"多少年了，我从未想过，我们还有再聚齐的一天，师兄师嫂们，敬你们——"陆拾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笙箫默在旁边取笑她，"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喝醉的时候了？就是那浮生若梦。"陆拾风醉颜微酡，她伸手要去堵笙箫默的嘴，旁边白子画适时的提醒一句，"就是你们俩第一次同床共枕那次。"我和摩严坐在那边看戏，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下次要多从那些小辈那打探打探趣事。

　　贪婪殿的梅花正好，散着清香，一身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