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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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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这之后,辛青和霍柏衣之间就陷入了诡异的冷战之中。
俩人直接眼神也不交流了,碰到就避开目光,谁也不看谁。
连之前说的奶刺俩人都不打了,霍柏衣最多就在游戏里给他搭了几次手,而他辅助和治疗的中心是他们的dpc张然。
更多的时候他当不也这刺客不存在。
辛青没开口招呼他打,霍柏衣也不张罗,之前电话里说好的奶刺组合好像从来没被提起过一样。
游戏内的气氛还是有些僵硬。
这么持续了几天,辛青感觉他俩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比的就是谁先憋不住,这个时候先低头就完蛋了。
直到这周周五中午,吃完午饭回来的辛青一屁股坐到翟尹旁边。
翟尹在倒腾直播设备。
他最近买了套新的,把之前那套旧的给换了。
他一边点着屏幕上直播软件的设置,一边头也不转地问:“还是没低头?”
“没。”辛青戴上耳机说,“爱咋咋地,反正我肯定不服。”
翟尹乐了,说:“我昨晚仔细想了下,我突然发现你们这事儿里面,有个地方更不对劲儿点。”
辛青问:“什么不对?”
“你想,你那个时候给他发了很多好友申请对吧,备注里也说了一堆话。”翟尹说,“他肯定都看到了,但为什么别人给他一个录音,他立刻就不信你了?”
辛青说:“这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之前就气这个啊,我明明给他发了那么多备注,人家一个伪造录音他就什么都信了,神经病。”
“问题就出在这里。”翟尹说,“你想,当时那个情况,你们俩都千人喷万人骂的,该惺惺相惜的是你跟他,怎么会别人给个录音他就信了?给他录音的又是谁,你想过没有?”
“啊?”辛青愣了下,说,“这还真没有细想过,但是肯定是公会的人吧。”
翟尹道:“不对,怎么可能,你第一天认识霍柏衣吗?他又不傻,如果是公会的人再给他录音,他会信?他都已经被背刺了,他智商又不是盆地,但凡长了一个健全的大脑,都不会再信公会吧?”
被这么一提,辛青才傻了吧唧地反应过来:“对啊,那录音是谁给的?”
“至少是一个公会外的人。”翟尹说,“而且,跟他关系应该很好,能让他毫不怀疑地深信那种。你印象里,有没有这样的人?”
“不清楚。”辛青说,“他自己的朋友我见过几次,也有人跟他一起带过我几次排位,但是都不熟。”
翟尹叹了口气,说:“那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我觉得,当年那些人你最好再盘一盘,如果你联系列表里还留着当年认识的公会外的人,可以试着试探一下,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没有那种人,我俩没什么共友。”辛青说。
“是吗。”
辛青又说:“不过说真的,我总觉得他这个人违和感特别强,就不正常你知道吗?他最开始接我电话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可一到我跟前来就不对劲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翟尹回答:“奔现有风险。”
“我去你的!”辛青说,“我认真的!你不觉得他很怪吗?”
“我上哪儿觉得去,我以前又不认识他。”翟尹说。
训练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俩人一起转过头,陈荔胳膊肘里夹着块板子站在门口,叼着根没点上的烟,神色很不好看。
他身后还站着个人。不过大半个身子都被陈荔挡在门外,辛青看不见她。
“辛青。”陈荔说,“出来,你下午别打了。”
这话有点沉重。
辛青把头上的耳机摘下来,怂怂的:“干嘛啊,怎么了?我犯事了?”
“出来,不是你的事。”陈荔说,“换地方说话,事儿不小。”
辛青感觉奇怪。他把耳机摘下来,拿起挂在椅子上的队服,往身上一披,起身走了。
出了门,他才看到跟在陈荔后面的是谁。
是他们队的心理医生,叫袁茹,常年在心理治疗室里办公。
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散着头发,长得漂亮,挺有气质。
陈荔和辛青说了句跟上,抬腿哐哐往前走。
辛青赶紧跟上。
陈荔脸色不对,辛青知道是出事了,就小声问袁茹:“怎么了?”
袁茹回头说:“说来话长,这儿不好多说,到治疗室再说。”
“行吧。”辛青说。
下了三楼,进了治疗室,门一关,陈荔转头就对辛青说:“霍柏衣之前因为什么回国来的,你知道吧?”
“啊?知道啊,我查了。”辛青说,“说是因为跟首发队的打起来了,吃了官司,赔了天价违约金回来的。”
“对,因为在那边的首发队里一直被排挤,最后没忍住,就出手了。”陈荔说,“关键他还是在日本队的,我怕那地儿跟咱深仇大恨的,排挤人说不定比国内更厉害。上周他一进队,我跟他商量了一下,他同意之后,我就赶紧让袁茹在心理测量的时候多下了点功夫,找日子跟他好好谈谈,怕他真有什么心理问题。”
所有人入队的时候都要做一套心理测量的问卷,来看看心理上有没有问题。大多数人都没什么事,但毕竟打电竞的,也有不少人家庭情况和成长状况不太好,心理上会有问题。
但ASD这边意外地不太吸问题儿童。
ASD开到现在,全队只有一个翟尹在进队时是个这类型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陈荔叹了口气,咬了咬烟嘴儿,说:“他又不爱说话,我生怕他是真有毛病……结果,真出事儿了。”
辛青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联想到了霍柏衣自跟他见面以来的种种不对。
不会有关系吧。
他赶紧问:“出什么事儿了?”
陈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就朝袁茹打了个手势,把事儿交给了她,自己一揉头发背过了身去,不愿再说。
辛青赶紧转头看袁茹。
袁茹说:“我看了他做的题,虽然偏向不是很明显,但整体来说太过封闭了。前天我把他叫来谈了谈,他也不愿意跟我多说。我问了他挺久,他最后就告诉我说,他确实有点心理问题,但是不耽误打比赛,也不是大事,让我不用在意。”
“我又深入问了问,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后来我查了一下,突然发现……”
袁茹抿抿嘴,眼睛里闪过一些为此感到不平的火光。
她皱着眉,说:“我发现,他有精神病院的看诊记录。”
辛青大脑宕机了。
它放弃工作了足足有小半分钟,才让辛青咽刀子一样把这一句话给消化了下去。
“他……”
辛青都快不会说话了,努力吞咽了几口口水,才说,“他,他什么?他精神病院???”
“不是国内。”
陈荔回过身来,脸色黑得能滴墨,说,“查出来的是四年前在国外的精神病院看诊记录。”
辛青五雷轰顶。
他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张着嘴呆了半晌,忽然恍恍惚惚地,感觉一切不对劲儿都被连起来了。
辛青问:“看诊的时间,能查吗?”
“是二月,就是当年过完春节没两天吧。”袁茹说,“怎么,你知道什么?”
辛青不说话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那个心理治疗室里出来的,他脑子一片空白,谁说话都听不太清了。
出来之后他晃悠出了俱乐部,魂不守舍地晃悠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咖啡,蹲在店门口捧着咖啡,吹冷风吹了有五分钟,才从窒息一般的空白里挣扎出几分神智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袁茹说的话。
“他不愿意说,我就没再问了。后来我看了一下资料,他紧急联系人写的是他外婆,我就给他外婆打电话,试着问了一下。”
“他外婆倒是很热心,跟我一五一十都说了,不过她知道的也不多,说霍柏衣根本就不跟她说这件事。”
“她说是四年前,霍柏衣一个发小的母亲,在vx上告诉他母亲霍柏衣是个同性恋,说什么觉得这是个病,让他妈赶紧带他上医院,还说都在游戏里和发小告白了,给她儿子吓死了什么的。”
“他母亲气得不轻,跟他继父一起教育他教育了好几天。怎么教育的,她不知道,霍柏衣也不说。他外婆就只知道后来霍柏衣退学了,再之后就离家出走了,进了日本的电竞队,再也没回过家。”
“他回到这边来,倒是回了外婆家。”袁茹说,“我知道,你们也肯定着急,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情况,他不愿意说,你们就别逼着了,等往后再相处相处,跟你们熟了,大概也愿意说了。”
“他的问卷上看起来问题也不大,就是有点封闭。比赛倒是不打扰,就是人一定是不开心的,心理健康层面上不太好。”
“你别太着急。”袁茹说,“尤其是你,辛青。你别急脾气,你上赶着问去,只会揭人伤疤。”
能不着急吗。
辛青抠着热咖啡的杯壁,手都气得发抖,气得只想砸东西。
他闷头想,这怎么能不着急。
“你在这儿干什么?”
声音猝不及防传过来,辛青吓了一跳,抬起头,霍柏衣站在他面前。
他背着光,整个人很暗,辛青都有些看不清他。
霍柏衣套了件冲锋衣和围巾出来的,头发被寒风吹得飘飘。
风好像吹得更冷了。
辛青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蹲得太久,他脚有点麻,站得踉踉跄跄的。
大约是辛青神色不对,霍柏衣莫名其妙地朝他一挑眉。
辛青看着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说:“我真的没有。”
这回答驴头不对马嘴,霍柏衣很迷惑:“啊?”
“我是说,我真的没说过。”
辛青腾出一只手来,指着天说,“我,我如果说过一个关于你的坏字,我这辈子都拿不了冠军,明天手就被车碾,账号被封100年。”
霍柏衣:“……”
“老师。”辛青吸了口气,“老师,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