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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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斯睁开眼，发现自己又被锁了起来，好吧，这对他来讲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习惯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奈片掩饰的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他不擅长对亲近的人撒谎，尽管表演到位，但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让卢斯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恐慌。
外表无坚不摧的奈片实则内里瑟缩胆小，他好似步入寒冬，眷恋温暖的靠近，又因为某些原因产生抗拒。他既不上前，又要眼巴巴地望着卢斯，待对方走开又急切笨拙地追随，徒留因为他而受困的卢斯脾气愈发暴躁。
卢斯因奈片若即若离的状态抓狂，对方既没有被绑住手脚也没有被堵上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他真的是受够了沉默和隐瞒，也恨透了奈片那自以为是的善解人意，见鬼去吧，都见鬼去吧！
卢斯打定主意，下次再见到奈片先摁着对方暴打一顿，等气消了再压着对方一五一十问个明白。
他猛然忆起第一回见面时奈片俯下身子让他出气的模样……他确实很了解自己，但卢斯更加的不高兴。
他没有再一次急切地逃走，他等待对方的到来。
这一等几乎让他丧失了所有的脾气和耐心，漫长的等待让卢斯几乎以为那个胆小鬼不敢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更长的时间则不可避免的让他产生了自己已经被忘记的恐慌。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但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被偏爱，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才见面几回呢？抛开他之前的记忆不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奈片的语气是疏离的，他不认为卢斯认得他，他们那才是第一次碰面。然后呢？一次次出逃，一次次被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看守和囚犯，有什么特殊的，有什么好特殊的？
卢斯不再等待，他拽紧锁链拔断桎梏，像是一只奔向自由的鸟飞离这里。他以为会再次被抓回去，但实际上没有，追捕他的人没有出现，仿佛厌烦了这种你追我赶的幼稚游戏。
他被放弃了，他彻底自由了。
“哈。”卢斯发出轻笑，说不出是失落还是解脱，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一路走来的方向，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进入最近的城镇。
他求仁得仁，又何须失落？
外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复杂，起初西格蒙德流窜着一股专门对付魔法师的恐怖组织。他们不对普通人下手，却不会对任何一个可能是魔法师的人手下留情。
他们宣称没有魔法的世界会变得更好，用金钱和武力诱惑或威胁普通人供出每一个魔法师的位置。普通人与魔法师的关系愈发紧张，而这样的情况下却没有人进行管理和阻止。
老皇帝已死，死因传闻与恐怖组织脱不开关系，更恐怖的圣都的十四名皇子皇女同样遭遇不测，偌大的皇室在一夜之间断了传承。
如今登上皇位的是一个被幸运砸中脑袋，流落于民间没有得到任何教育的傀儡，而扶植傀儡上位的是皇帝在死前宣称有谋反之心的古德里安一家。
等等等等，卢斯觉得脑子有点乱。古德里安是弗利茨所在的家族，而弗利茨是卢斯一起掏鸟蛋的发小，如果他们家族真的谋反作为继承人的弗利茨不可能不知道。
而现在卢斯也找不到发小询问事情的真伪，因为对方现在正跟着古德里安将军一起抵御来自空哈库的入侵。
群龙无首的西格蒙德溃散得无声无息，惯于享乐没有忠诚的贵族和大臣们纷纷选择了观望或者为自己谋划更好的靠山，没有将傀儡王推下台完全是获取的利益不足以得罪有戈恩希尔德支持的古德里安。
教廷在老皇帝死时损失惨重，目前正在跟清除魔法师的恐怖组织死磕。裁决局好不到哪去，大多都奔赴于空哈库的战场。没有支持的警务局苦苦支撑，高层与腐败的贵族勾结在一起隐隐有放弃平民的趋势。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顾及平民的死活，有能力的富商纷纷出逃或者铤而走险发起了战争财，偌大一个西格蒙德最后居然是恐怖组织成为民间最后的支撑。
太魔幻了，花费了不少时间搞清楚局势的卢斯恍惚地想，他没有选择回圣都，转而回家寻求庇佑。
而魔幻的现实又重重的给予了他一击。
他的父亲亚历克斯并不因为他的回归而感动，他以一种陌生又复杂的眼神审视着好不容易归家的卢斯。
在诡异的气氛中卢斯吃饱喝足后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他在自家会客厅见到了来接他的奈片。
卢斯：“？？？”
亚历克斯牵着他的手将其放到奈片手中，语气沉重又严厉：“拜托了。”
奈片将卢斯的手牢牢攥住，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尽我所能。”
等等我是你养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吧？你们就不觉得气氛很奇怪吗？还有你们什么时候搭上的关系，又背着我达成了什么协议？
卢斯不肯走，亚历克斯却不留他，无家可归的卢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奈片身边。
“你是故意的。”卢斯双手环抱气得磨牙。
奈片不回答，却陡然与他对上视线说起其他的事情：“卢斯·戈恩希尔德，你认为你的人生是宝贵的吗，你重视家人和朋友吗？”
目光灼灼，枯朽的眼瞳里仿佛存在着幽冥焰火缓缓燃烧。
“那是……当然的啊，你在说什么傻话。”
听到回答的奈片像是稍稍安下心，唇角忍不住勾起：“很好，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要去。”他们凑得极近，稍一伸手便可拥抱对方，但奈片选择垂下头来敛去自己眼中的疯狂，“求你。”
“不解释吗？”
奈片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卢斯皱起眉，如春水般的眸子眯起：“不解释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不会信。”
又来了，哀求的目光，仿佛自己才是欺负人的那个。
他故意学着奈片上次的模样挑起对方的下巴，艳丽的美色勾得人蠢蠢欲动：“还是说你又想用伪装耍得我团团转？”
奈片不作声也不反抗，非人的气质承托得他像是一具人偶，仿佛可以随意任人为所欲为。
沉默加重了卢斯的戾气，他扼住奈片的下颚加重力道：“还是说你真以为我不会生气，不会对你动手。”
“可以。”奈片不知死活的挑动卢斯的怒火，“如果是你的话。”
在受制的情况下他仍不显慌张，语气温柔视线粘腻在卢斯身上。抑制不住的迷恋与疯狂破壳而出，汹涌的不知从何而起的爱意令人窒息。
他的神态仿佛在说，因为是你所以获得的一切伤痛都令我着迷。
这卢斯能惯着他吗？当场就把人结结实实揍了一顿，很快就分辨出了奈片是真的不怕疼还是假的不怕疼。
事实证明疼还是疼的，不过疯也是真疯。
奈片蜷在地上疼得抽搐，却忍不住大笑，然后因为笑又牵扯到疼痛的部位继而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又疯又惨。
卢斯把他翻过来，低头去看他湿漉漉的眼睛，他有控制力度，没有把人揍得太狠。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哈，哈哈……我，哈我也不知道。”
卢斯想到自家的小奈片也有情绪不稳定的毛病，不过小奈片是情绪爆发后猛哭，这个是一直笑个不停吗？
奈片翻了个身蜷成一团，双手捂住脸不让他看，那些笑声不顾主人的意愿从掌心、指缝间漏出来，又欢乐又诡异。
卢斯守在一旁，等待奈片恢复正常，他不敢轻易触碰他，他担心自己又不小心触到奈片哪个点导致对方笑得更厉害。
过了很久，笑声终于停止了，奈片浑身湿透耗费了大量气力，他一边咳嗽一边狼狈地喘着气，苍白的皮肤因为缺氧泛起一层红晕，被汗水打湿的发尾黏在他的后颈。
他的声音还有些干哑：“害怕吗？”
“什么？”
“不会觉得奇怪吗？你不觉得很诡异很恶心吗？”一边说奈片一边掀开自己的袖口露出那些淤青部分，“哪有正常人会因为疼痛大笑，这样的我果然很奇怪对吧？”
自我厌恶的人喜欢将自己丑陋的部分刨开供人评判，在别人刺伤自己前先将自己划伤用来麻痹痛觉。而他们或多或少有对疼痛上瘾的症状，在被人用言语刺伤后会轻微战栗，疼痛与少量的快感并存。
只是当视线移开，被刨开的部分开始腐烂，被刺伤的地方会在无意识间一次又一次加深印记，甚至到说出话的人已经忘记，这份疼痛也不会消散。
为了古怪的快感而期待受伤，因为疼痛而大笑，是多么的愚笨又脆弱。
卢斯没有应和奈片的自嘲，他俯下身红色的长发贴近奈片的脸颊：“我可以抱抱你吗？”
没有等到嘲讽和厌恶，奈片得到了一个温暖善意的拥抱。这份温暖让他不知所措，他慌张得像是要被融化在这个拥抱中。
“不……讨厌我吗？”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搭在卢斯的后背。
“不会。”
虚搭在背后的爪子收拢了许多，怀中伤痕累累的人开始心跳加快，声音中多了几分哽咽：“我做了好多坏事。”
“你还知道你做了坏事啊？”卢斯拍了拍奈片的后背，忍了。
“但我不后悔。”奈片与他紧紧相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后悔。”
卢斯有种自己的好心错付了的感觉，白可怜这个家伙了，果然还是再打一顿吧！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 6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