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娇宠》小周123

22、殊不知

　　华星北的确是不清楚他们之间的那笔烂帐，也完全没有兴趣去弄清楚。
　　他把宁阮阮从大牢里弄出来不过是为了牵制林正阳和她父亲的那些旧部，然而林正阳理直气状的口气却让他意外的困惑了。
　　林家的人？林家的鬼？
　　一幕幕一桩桩闪过了脑海。
　　这个人……他知不知道他那所谓的林家的人在大牢里困顿挣扎，被汝南王追杀几乎丢了性命，他又知不知道，她为了求生，就连绝世容颜也情愿毁去。
　　如今就算把她摆在了他面前，他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她了。
　　“又是春风化细雨，襟怀已付九霄云……”林正阳笑着笑着声音里便带了几分涩意：“这……都是她亲手写与你的吗？”
　　不，华星北看着他想，这原本是他为了试探宁阮阮而逼她写下的。
　　为此，他还曾深深的鄙薄于她。然而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却丝毫也不想说与他听。
　　林正阳一拳捶在了廊柱上。
　　他与阮阮相识相处那么多年，相知相爱日日天天，有太多太多的美好可供回想……
　　可他却唯独记得那春日里的一个晌午，他从潮州赶回燕京述职，她一个人坐在后花园里睡着了。他靠过去，卧在她膝头的白猫喵的打了个哈欠。她便抬起了头，带着笑意看着他：“我做梦呢，梦见你来了。”
　　那时候日光照在她脸上，晶莹剔透，头发和耳后都是茸茸的可爱。
　　他一直都记得……
　　一直一直……
　　便是最恨最痛的时候也要拿出来想一想……
　　他不明白，为什么时光就不能停驻在那个时候再不往前……流光轻易就把人抛却了，为什么心爱的人竟会变得面目全非……
　　一口气郁积在胸口逼得他几乎是要滴出来血。
　　“既然是这样……”好容易才从齿缝间挤出了声音，“就请你带一封书信与她吧……”
　　他让人寻来了纸笔，写下几个字，折好便交与了华星北。
　　人道是君子有德，不窥人私密，然而华星北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上了车他便打开那封信，看了几眼之后，脸色就微微的变了。
　　林正阳刚正耿直举世闻名，所以不管他如何挑衅，华星北也从来没有对他下过真正的狠手，可是他竟然给青梅竹马的女子，他还亲口说他们定过亲的人，写下这样的一封信……
　　华星北拿着信迟疑了一再迟疑。以宁阮阮如今的心境，他不知道她看到这封信会做出什么事……
　　是交与她？
　　还是索性就隐瞒了它呢？
　　思忖间车马一路飞驰到了山庄前。
　　贺兰山早已经在门前迎侯了多时了，听说王谦没事他松了一口气：“公子远虑，当日里让那唱花鼓的与师弟一同进了宫，老侯爷还嫌公子多事，白白费了那么多的周折，到如今果然是派上了用场。”
　　华星北道：“逃得这一次，下一次却未必就能逃过去了。”
　　贺兰山早在进宫寻那个假王谦之前心里就已经明白了：“若是林正阳再追查此事，用不得公子动手，属下自会先去了结了小师弟……”
　　华星北听他难得会有一句人话，正想多与他交代几句，却听他自言自语似的接着说下去：“而后便去了结了那个姓林的！”
　　真是邪门歪道，入魔已深的东西！
　　华星北知道与他说什么也是没有用处的了。
　　往里走山高水浅，庭院深深。
　　自那日他在门口听到宁阮阮与郎中说话之后就没再来过，春日里草木正盛，一夜花开，屋里面开间极深，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了萋萋芳草的香气，山庄里固有的芳草，在别人的屋子里总没有这么浓香旺盛，冷冷的清清的沁人心脾。
　　靠近了桌案便见阮阮伏地而坐，半个身子几乎都爬到了桌案上。
　　旁边放了厚厚一叠纸张，仿佛是累级了，眼睛紧闭着，浓长的睫毛拖到了眼睑下，阴影重重，往下看便至今也没有愈合的伤痕，人们都说她美，小郡主耿耿于怀的始终是她的美貌，可华星北从来都没有觉得，直到如今他才知道她确实是美的……所以那伤痕越发有一种暴殄天物的遗恨……
　　他总觉得是他欺负了她……
　　联合着小郡主一起。
　　不单单是他，其他人，连她自己恐怕也是这么觉得的……
　　脚步声一动她便惊醒了，眼睫闪了几闪缓缓睁开，她整张面容最美的便是那双眼睛，那一瞬间流光溢彩，绽然生辉，然而眸光触到了眼前的人那光彩突然之间便被湮灭了，有些惊悸的样子，下意识地扶着桌案往后退了一退……
　　手摸到那厚厚一叠纸张，她便缓缓地推到了桌案边上。
　　“写完了。”
　　她低低嗯了一声。
　　“可有遗漏？”
　　她只是摇头。仿佛是连多一个字也不愿与他说起。
　　她也跟他针锋相对过，咄咄逼人，质问过，对骂过，也曾破颜而笑过，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如今她终于是把自己彻底的藏起来了，他却有一些毛躁的心绪，忍不住掏出那封信丢到了桌面上。
　　她伸出手去拿，雪白透明的手指像个小动物，一点点的拖回了自己的眼界里。
　　他看着她打开了信纸便有些后悔了，不该给她的。
　　一时意气……
　　然而她捧着那信纸低着头，却始终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几乎疑心她其实是看不懂的。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那本是盛唐诗人白居易写给名妓关盼盼的一首诗。
　　娶了关盼盼做妾的恩客死了，她为他守节，白居易却嫌她死得不够早，尚书坟前的白杨都可以做柱子了，你怎么还没有变成一把尘灰呢？怎么还不去死，怎么就有脸活得下去……
　　白居易并不认识关盼盼，她对他来说，不过风流佳话里面的一个粉红素材，就如同那花前月下，那明珠绿柳，她拿到那首诗果然去死了，生生的把自己饿死了，他也未必会有任何的愧疚，说不定还要夸她一句果然烈女。
　　可是林正阳不一样，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到十几岁的时候终于定了亲。
　　阮阮总疑心除了她，他根本娶不上其他的女人，在她面前总是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可有什么最好的最喜欢的东西他永远都想着她，从外地回来，他第一个要见的人也永远都是她……
　　他爱她，她知道的……
　　可他要她去死……
　　连他也要她去死了！
　　阮阮看着那信纸从中间泛出了水样的波纹，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那破浪泛滥开来，汹涌成涛，一波波的将她彻底的淹没了，原来是她的手在抖，接着便是手臂，全身都颤抖得不能自制。
　　林正阳！
　　林正阳！
　　你要我死我便去死吗？
　　她冷笑了一声将那信纸攥紧，攥的紧紧的，按在桌上，狠狠的揉下去，看着它碎成了一点点，一丁丁，一屑屑。
　　心头的愤恨却还是无计消除，他们都要她死，她偏偏不去死，活着留下来碍他们的眼，扎着他们的心，让他们永生永世坐立不安，她咬住了那信纸，恨不能把那碎屑全部都嚼碎嚼烂吞进肚子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华星北被她吓了一跳。
　　“吐出来，快吐出来！”他抓住了她，她死死地咬紧了牙关，他便捏住了脸颊撬她的牙关。
　　她终于还是敌不过他的力气，咳嗽着吐出了一口口碎屑。
　　她靠在他手里，身体柔若无骨，可他却知道那不过是假象里的假像，那柔弱的身体里面隐藏着暴烈的惊涛，他明明知道的……
　　却为什么还是要把那封信给她。
　　隐瞒下来不是对她，对他，对所有人……都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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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了这么多终于有一点感情正戏了……真不容易……
　　PS：周日去看了爱丽丝漫游仙境，蒂姆同学和迪斯尼风格融合，弄出来一个不伦不类的怪东西，哥特式的色彩下面的励志爱丽丝，真是……让人很无语的感觉……
　　不推荐，没啥意思的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