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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宿醉 ...

  •   他刚要把她手机放一旁,手机就震动起来,与此同时袁知乙哼唧两声,伸手摸耳朵,是手机蓝牙连着助听器,她听见铃声了,想接,人又迷糊操控不准自己。

      祁聿把自己手机扔玄关台面上,腾出手来摘掉她的助听器,把她摇晃的脑袋摁回怀里稳住,顺势接起她的电话。

      来自“宋一言”的语音邀请。

      “袁知乙,你总算接了,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回,都到门禁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没出什么事吧?今天……今天宿舍里……其实你这么晚没回来大家还都挺担心的……喂?你听见我说话吗?”

      “我是祁聿。”
      一句话,对面低声“卧槽”了句,默了。

      过了许久,才又尝试开口,声音细弱:“那个……我,我是袁知乙的舍友,九班的宋一言,就是那天跟她一块……”
      祁聿“嗯”一声,结束对面的结巴。

      “哦,哦,我就想问下,她现在在……”
      “我家。”

      “那,她什么时候回宿舍?”
      祁聿:“她今晚不回去了。”

      “啊?”一声惊呼之后,声调降下来,“哦,哦我知道了再见。”
      “等等,”祁聿叫住对面,“她没事,是我妈找她。”

      “哦哦,好的,明白!”
      没多耽搁一秒,对面率先挂断了,仿佛他是豺狼虎豹。

      袁知乙大约是站久了,不自主地往下滑,祁聿搂住她肩膀将人稳住,另一只手臂捞起她腿弯,打横抱起,走两步,掂了掂——这么轻?

      这么一颠,她脑袋从他肩头滑落,他及时往上抱,她脑袋落回他脖颈间,头顶几根呆毛蹭得他发痒,他仰头避开,她的脸又沉沉贴到他颈脖边,滑腻,温热,挺翘的鼻尖蹭一下,划走。

      祁聿脚步顿了顿,稳稳抱着人上二楼。

      踹开房门的一瞬,袁知乙似是感觉不安稳,睫毛艰难地扇动,眼皮想掀开。祁聿停下脚步观察片刻,见她没有别的动静,才提步进卧室。

      到床边,他单膝跪上床把人放下,正准备起身,颈脖倏地一热,温热滑腻的触感让祁聿脊背霎时僵硬,许久,他才缓缓把视线挪到她脸上——她仍是睡着的模样,并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只是两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不放。

      大概是因为短暂的失重感,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

      如此近的距离,近到彼此的酒气相互缠绕,祁聿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

      他从来都知道袁知乙皮肤白,没想到白得发透,嘴唇边的小绒毛都一清二楚。

      喝了点酒,整个脸颊都泛着浅浅的红,隔着白皙的耳廓,耳道内也是红的,应该是戴助听器留下的痕迹。

      “真娇气。”祁聿毫不客气地把她的手臂拽走,叉腰站在床边不自然地喘着气。

      她手机又震动。
      可真够忙的啊?
      祁聿瞥一眼手机,这回只是微信消息。

      韦崇:【到学校了吗?】

      他本不预干涉,但看语气和内容是与她一块喝酒的人。这名字大概率是个男人。
      男人?一块喝酒却没把人安全送回。和这种男人喝酒。

      他点开聊天框,指尖在输入栏停留许久,最终只回了个“OK”的手势表情。
      她的手机连个开屏密码都没有,这么洒脱?

      熄灭屏幕,调成飞行模式,他将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去给她脱鞋,手刚碰到脚踝,她打了个激灵,腿一伸踹了他一脚。
      祁聿手臂被踹走,怔了片刻,看她紧闭双眼昏沉沉的样子,分明没醒。

      “袁知乙,警告你,别作。”
      说完,还是缓了一分钟,他才再次给她脱鞋。这次挺配合,没什么激烈反应,鞋子刚拿走,她整个翻身过去,抱着被子蜷成一团。

      黑亮长发在身后铺开,脊背拱成一张弓。
      明明那么紧绷。

      祁聿调了下空调温度,下楼拿回他的手机和她的助听器,顺便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然后去洗澡。

      袁知乙很难受,脑袋重得像铅球,身体却软绵绵的不受控制,但她并没有完全醉死过去,意识在被抱起的那一刻开始回拢,天旋地转的,快吐了。

      她感觉自己很热,也察觉身边有人,但不知道是谁,听不见声响,混沌的脑子也没有判断能力。

      极度的不安全感让她努力克服醉意睁开眼睛,还未聚焦又立刻闭上——朦胧间好像看到男人了,怎么有男人在她房间脱衣服!
      不确定,再看看。

      眼皮缓缓掀起,一扇完全敞开的衣帽间大门映入眼帘,纵深几米后,是一排玻璃衣柜。

      这格局和她的房间一样,卧室连着衣帽间,但玻璃柜里挂满男士衣服,显然不是她的房间。

      穿黑色衬衫的男人站在中岛首饰柜边,衬衫才解完扣子,敞着,他低头在摘腕表,身形、光线、色调构成一张低饱和时尚海报。

      海报上的人竟然动了,拉开抽屉,腕表放里,解袖扣,转身面朝柜门,脱下衬衫,拎起看了眼后背的褶皱,随手往衣篓里扔,另一只手拉开衣柜门,拿出一件浴袍。

      一系列动作同时进行时,他左右手臂舒展,背部和肩膀肌肉隆起,移动,收拢,相互牵扯,此起彼伏……袁知乙睫毛煽动,视线像有自主意识的摄像头,自上而下地扫,从挺括的肩膀移到劲瘦的腰,定焦,放大,模特也很懂事,缓缓转了过来,一条明显的沟壑隐没于裤头……在腹肌摆正的前一秒,袁知乙眼皮飞速阖上,灵敏得像完全脱离了酒精控制。

      她好像完全清醒了。她知道这不是自己房间,甚至隐约回忆起怎么来到这的。
      她好像又还醉着,她脸好热嗓子好干。

      她把脸使劲往枕头里埋,鼻息瞬间窜进不属于自己的味道,清冽,带着很淡的焚香,很好闻的男性气息。

      果然,负责接收和分析气味的嗅叶,是情感中枢里最古老的部分。

      袁知乙渐渐意识到这是祁聿的气息——这是祁聿的房间,这是祁聿的床。

      她的情感中枢发出排斥指令。

      她翻了个身,好半晌才缓缓扭头,房间里已经没有人,浴室门紧闭,她猜测祁聿在洗澡。
      她躺床上,他在洗澡。这什么情况?诡异,好诡异。

      袁知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习惯性戴上助听器,也没考虑它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又很顺手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猛地往冒火的嗓子里灌水,然后摸过手机瞧了眼。

      屏幕光照得人眼晕,看不清,只隐约看到已经十一点多,她下床找拖鞋,一低头,忽然一阵眩晕,只能匍匐在床边稳了稳,许久再次尝试站起来,还是晕,胃里因为那杯水的搅动正翻江倒海。

      此时,浴室门开了。

      潮湿氤氲的雾气里,祁聿穿着松垮的浴袍站在那,与迷不愣噔的袁知乙四目相对,擦头发的手顿住。

      下一秒,袁知乙捂着嘴朝浴室奔去,一步一扶墙走得跌跌撞撞,最后直直扑进祁聿怀里。

      她今天抱他两回了,是不是和男人喝过酒就没有男女性别概念了?见个人就扑?

      “袁、知、乙,”祁聿语气森冷,“你敢吐,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威胁过后,才想起来她没戴助听器听不见,这属于无效狂怒。

      而袁知乙快忍不住了,反胃加剧了头晕的程度,但就是在这样不能自控的情况下她依然有清晰的认知:他绝对说到做到。

      她暂时不想曝尸高档小区楼下,于是仰头控制上涌的呕吐欲,但实在没力气,身体依旧靠他支撑。

      祁聿感觉胸口钝痛,是被锥子戳似的疼,低头,对上一双迷离的眼。

      她整个身子以下巴为支撑点,抵着他胸口摇摇晃晃维持站立,就这么仰头望着他,湿漉漉、眼巴巴。

      祁聿心口的火气被瞬间浇熄,余下灰烬被她眼睫一煽,忽明忽灭,燥得慌。他扯下擦头发的毛巾扔她脑袋上,盖住那双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说完,直接拉开浴室门把她塞了进去。

      袁知乙趴在台盆上吐。
      吐得青筋暴起两眼发红,脑子里却都是男人V领浴袍下的风景。

      她兼职给视频平台维护扫黄程序那会儿也算阅片无数了,男人没什么好看的,甚至有点油腻恶心。但是,祁聿不太一样。他看起来干净清爽,皮肤很好,和一般男人暗沉粗糙不同,好像挺滑的,但又不同于女人的细腻,那种光泽感更像巧克力,一块一块,看着硬邦邦,不知道揍人疼不疼。

      不,不要挨揍。

      袁知乙甩甩脑袋,漱完口,往脸上疯狂扑冷水,双手撑在台面上喘息,听见倚在一旁的男人问:“搞什么喝成这样?”

      声音不大,但语气重,像发火前兆。

      袁知乙呼吸慢了一拍,思考着应对之策,就听见他接着说:“跟别的男人喝酒扑我身上吐,我最近是不是特别和蔼可亲?”
      她听出来了,他并不是在跟她说话,他是在自言自语。

      别说了,当事人后悔,十分后悔。

      眼前递来一张面巾纸,袁知乙接过,捂着脸思忖片刻,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这状况走不了几米,她摁干脸上的水,并把剧烈呕吐带出的眼泪、鼻涕擦净,把皱巴巴的面巾塞回祁聿手里,在他的错愕转为气愤之前,换上迷不愣噔的表情,摇摇晃晃回到床上躺好,全程目光呆滞,像是梦游。

      祁聿已经没脾气了,把面巾扔垃圾桶里,洗手,搓到双手发红。
      手机又响了。
      这次不是袁知乙的,是他的。

      经过这么一顿折腾,他已耐心告竭,见是物业管家,还是接起,语气不太客气,“你们最好是有天大的事。”

      “呃……祁先生您好,辖区派出所的警官过来了,说是接到报案,案件与您有关,需要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祁聿看向醉死在床上的女人,隐约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本想出去接,想到她左右听不见,便作罢,“什么事?”

      电话被拿走,警察自报家门后,严肃地说:“一小时前,我们接到网约车司机报案,说他要接的乘客醉酒,手机被陌生男子抢走,网约车平台显示她最后的定位和下单目的地不一致,他怀疑那位女士有人身安全风险,所以向我们求助,我们定位到你们小区,刚才通过监控看到女士进了你家里……”

      祁聿哭笑不得,这司机真够热心的,“警察同志,她一路扫脸自己回的家,有什么问题?”

      “这个情况我们看到了,还是需要核实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
      祁聿盯着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停顿半秒,回答:“恋人关系。”

      “已婚未婚?”
      “未婚。”

      “再确认一遍,你们是正常恋爱关系?”
      祁聿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看来近期打击卖\\淫\\嫖\\娼力度挺大,某人烂醉如泥的样子恐怕已经被定性为不良少女,他语气平静,回答:“对,正经男女朋友。”

      “那还有什么能证明你们的关系?”
      祁聿轻哂:“你们想要怎么证明?”

      “方便的话让女士接一下电话?”
      “恐怕不太方便。”

      “她在哪,什么状态,我们需要确认她安全。”
      “在我床上,除了呕吐,一切正常。”

      警察语塞。

      那边叽叽咕咕不知聊了什么,警察最后说:“你们小区安保科长刚才过来了,说那位女士确实是住户,但我们这边还是需要做个备案,上门或者到我们所里,希望你能配合。”

      祁聿:“理解,上来吧。”
      袁知乙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从祁聿的话也能猜到个大概。
      恋人关系?正经男女朋友?

      虽然知道这种回答比较便于解释当下的状况,但是,说合租不行吗?非得损人清白,虽然她刚才……

      袁知乙兀自算账:她刚才看了他的肉/体,他现在折辱她的灵魂,肉/体与灵魂到底哪个更重要,她有没有吃亏?

      哲人普遍认为灵魂凌驾于肉/体之上,苏格拉底死前还说自己的灵魂终于能够摆脱愚蠢的肉/体……她看了愚蠢的肉/体她吃亏了。

      可是顾拜旦说,人不是只有肉/体和灵魂,而是由肉/体思想与品格三部分组成,品格不由思想决定而由肉/体决定,灵魂都如此微末了,那是不是肉/体更重要?她没吃亏?

      古人在脑子里辩论,眼前覆盖一层更重的阴影,清爽气息逼近,她听见祁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是惹事精投胎吗,祖宗?”
      随后,门阖上,祁聿下楼去了。

      袁知乙第一反应是把助听器摘下放回原处,倒头就睡,将“不省人事”贯彻到底,没留下一丝清醒过的痕迹。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男人在脱衣服?不确定,再看看(眼睛瞪得像铜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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