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海边日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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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成在我身后默默跟着我上楼，悄悄把门一关，靠在门上回头看着我，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原来你约我去看日出是这个意思啊，seven尼。”
“嗯，就是这个意思。”我翻找出来了一块大毯子，丢给他，“我们早点去吧，我没信心能抢过那些疯狂的南韩小情侣。”
思成接过毛毯，“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半张脸都埋进了厚厚的毛毯里，只留了一双洋溢着幸福的眼睛。
“傻子，你笑什么？”
“我开心啊，我还以为只有我想一起走一辈子呢，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他在告白那天说我总是抱着要离开的想法和他相处，是对的，我的确一直这么想的。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我第二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多爱他一点才不会遗憾，还是少爱他一点才不会受伤。
但我现在全放下了。去他爹的命运，就算只剩一天，我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既然是被选中的人，就不该被命运捆绑。
至于家人……
“yang，我想起来一个地方没有人，你们可以去……”朴正浩快步走上楼梯，打断了我们的对视。
“好啊，那我们就不用提前去占位置了，谢谢哥。”我们把毛毯和棉服又放回床上，“正好空出时间，我们可以去逛街。”
我们俩一前一后下楼梯，我听到朴正浩在跟另一头刚出房间的马东二人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俩人一说中文就怪怪的。”
楷灿嗤笑地叹气，“正浩哥你不懂，怪就对了，winwin哥和seven尼只要说中文，那氛围别人根本插不进去，根本不管别人死活的。”最后一句他提高声音，好像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摇头，马东你们彼此彼此。
我清了清嗓子，“走吧。”
“去哪啊？”
“去私奔。”
我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拉起他的手狂奔。
在金色的夕阳下，在私奔的路上连冬日的风都变得温柔，我们俩一红一白的头发被风吹向脑后，像两支逃跑的玫瑰。
我们在洛山寺里拍照，有个可以看见大海的石洞，思成自告奋勇抄起手机说要给我拍游客照，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摄影技术嘎嘎好，但是……
“你这……把我拍得像一米五。”我看着手机里十几张照片没有一张能看的，我还花了很长时间换姿势，就拍出来个这。
“啊？有吗？但是我把那个石洞和大海全拍到了，多好看呐，你不觉得好看吗？”傻昀颇为自信地翻看手机，指指点点这张好看，那张也不错。
“谁会在乎景色好不好看啊，我要是想照景为什么不单独拍景色呢！笨死了！”
“别生气嘛，我再多给你拍不同角度的，总会有好看的。”
我们在小吃街买吃的，是襄阳特色的海鲜炸丸子。
“这个好吃吗？”
“报吃，还不如我做的。”
“我也觉得你做的更好吃。你看那个老板是不是瞪了我们好几眼，他不会听懂我们在吐槽了吧？”思成一边瞟老板一边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好像是听懂了，好尴尬，快跑。”
我们还去了占卜馆。我对这种其实半信半疑，如果解读得比较好我就信，如果他解读得不太好我就唯物主义，思成笑我弹性唯物。
占卜师坐在我们对面让我们抽牌，然后看了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真有点神棍的感觉。
“哎呀，都是逆位啊。你们两个人太像了，所以表面熟络起来会很简单，但是真正走进内心世界花了很长时间。
和另一个自己相处会很累，有什么事情放心里互相猜来猜去，这也是你们之间进度很慢的原因。而且……我看到你们将来会慢慢消耗感情直至完全分开。”
大师淡淡地说，我们俩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我心里那股子不详的预感涌起，看着牌面愣神，思成看我变了脸色马上用中文哄我，“别生气，这都不准的，塔罗牌嘛不就是靠他们一张嘴，看我亲自扭转命运。”
思成这家伙哄完我以后居然悄咪/咪抽了两万韩元塞到大师手里，可是我们这次占卜也才六千韩元。
“那个，大师，您说点好听的。”
“不好意思，占卜是很神圣的无法更改的，抽到的牌是怎样的我就怎样解读。”大师冷冰冰的，把两万块推回来。
思成不死心又加了三万，一脸的小表情，“大师，我们难得来玩一次，牌我们当然不改了，就是希望随便说点好的开心一下嘛。”
“嗯……好吧。”看上去不为所动的大师还是收下了这五万韩元。
我被占卜师这薛定谔的“神圣”戳中笑点，刚刚的郁闷消散得无影无踪，思成看我心情变好也舒了一口气。
“虽然哈，你们会慢慢消耗感情，但是，这意味着天生注定你们的世界会只有彼此，就算消耗到零点也会重新以别的起点开始，不用担心。”
“都说成那样了居然海能救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感叹语言的力量还是金钱的力量了。”我们俩走出占卜馆，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谢谢你啊董少，用金钱的力量扭转我们的命运。”
“不用谢，你开心就行。”他得意洋洋，对自己的小手段非常满意，苹果肌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心血来潮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两个七千韩元的戒指，穿了线戴在我的脖子上，贴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切，廉价的浪漫。”思成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把戒指细心地戴好，拍了拍它感应它的存在。
“哼，廉价的浪漫也是浪漫。给我好好戴着。”
“以后我还你更好的戒指，或者你喜欢手链也可以，什么金啊银啊白金啊都来一套，随便你选着戴。”
“切，俗气的浪漫。”
“哼，俗气的浪漫也是浪漫。”
我们转来转去最后回到了民宿，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海天之际弥漫着粉紫色的光辉。
我们去到朴正浩说的那个私人海滩，摆上东西准备BBQ。
吃完烤肉，有些人进了屋子，有些人留在外面享受篝火聊天。最后人走光了以后我们把毯子和棉服全都抱了出来，躺在暖烘烘的沙滩上。
“终于走了，呼，等半天了，今天才深刻体会到马克楷灿的话原来这么多。”思成铺着毯子碎碎念。
“哈哈哈哈，亏他们俩还这么喜欢你，原来winwin哥哥烦死他们了。”
“要是别的时候我当然不烦，但是……”他胳膊一伸把我拉下来躺着，“我还等着你的答案呢。”
他俊秀的脸突然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好像一眨一眨的眼睫毛都要扫到我脸上，我心跳又停滞了。
“我想听听，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先告诉你我的故事吧。
我不是十七岁的宁阳，我是二十二岁的沈研。
我生长在一个充满了学术氛围的家庭里，爸爸是生物医药公司的创始人，妈妈是生物化学的博导，仿佛在我来到世间的那一刻，他们就定好了我一生的基调，连名字里的‘研’字提醒我时刻做好准备踏上这份事业。
他们不甘人后，就也想让我处处争先，在别人都在开心玩耍的时候，我在学习。在别人睡懒觉的时候，我还在学习。在他们眼中，优秀是我的义务，保持优秀是我的核心目标。
小时候的我，最渴望的东西，就是得到父母的赞赏。我每天每天掏空自己去学习，就是为了他们对着外人说我家孩子多好时的表情。但是如你所说，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些，是不是适合。
就这样，我一直被他们推着走到了高中。他们建议我，哦不，应该说是命令我选理科，但我填了文科。他们问我，为什么想选文科，给他们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我说我不知道，只是除了理科学什么都可以，我想自己做决定。
于是我们大吵一架，我砸了弹了十年的钢琴，甚至之后的大学志愿也填了离家很远的北京，选了他们不喜欢的文学专业。
对于我来说，‘热爱’是个很迷茫的词汇，我很难从我过往的生活中分辨出什么是任务，什么是热爱。但我知道，我在背着父母偷偷看韩剧听Kpop的时候，比学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要快乐。
偶然间，我被带来这个时空，成为了十六岁的宁阳，来到陌生的首尔，遇见你们，成为NCT成员，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这是我对自己和未来认知最清晰的时刻，这两年也是我最快乐最有成就感的时光。
必须承认，父母给我带来了无法磨灭的影响，即使我用尽全力去摆脱，也无法控制骨子里对长辈的驯从。很矛盾吧，这就是我被撕扯的二十二年人生。
其实我早就想过你这个问题，我最初的答案是，我会放弃你。因为我不想你夹在我们当中为难，也不想让你因为我违抗父母，得不到父母的认可大概也是我的原因，我离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们家可以就当没发生过。
甚至，在今天之前我都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们接不接受是他们的事，但是让他们接受就是我们需要努力的事。
你知道吗，我是为你而来的，在很久之前，或者说在很久之后，我就最喜欢你了，不管你信不信。
我需要告诉你，我随时有可能消失，或者回到原来的时空，我本不该在这里制造太多羁绊的，但是实在没办法割舍你了，我们就把每一天都当成世界末日的前一天相爱吧。”
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起这些，不知不觉就讲了长长一段，说着说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眼泪已经湿了整张脸。
我转头去看思成的表情，他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但手已经本能地来擦我的眼泪。
“怎么不说话了？不相信我的答案？还是不接受我的答案？”
他往我这边蹭了蹭，抱着我，声音都有一点颤抖，“不，都不是，是我心疼你。
不知道为什么，你说的这些事换做别人我是不可能信的，但在你身上我就莫名其妙觉得就是真的。我刚刚某一刻突然在想，要是我可以穿越到你小时候抱抱你夸夸你就好了。”
“别穿了，搁这套娃呢，抱现在的我也是一样的。”
他收紧胳膊，凉凉的风都变热起来。
“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我突然就因为这个结实的拥抱流泪了，哭着哭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我看着圆圆的太阳，早已经离开了海平线，我看着高高挂着的太阳感觉它都在嘲笑我俩，说要看日出结果跟两头猪一样谁都没醒。
我赶紧推了推旁边的人，“喂，董思成，你咋也没起来？”
“呀，睡过了。”他突然惊醒，坐起身，扣扣脑袋尴尬地笑。
“我俩可真行，白在这吹了一晚上海风，我愿也没许成。”
“没关系，现在许也行，太阳公公不嫌弃。”
“……”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但还是照做，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毯子上，向着朝阳的方向许愿。
我希望，董思成不再受苦，不再受伤，永远快乐，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要幸福。
———第三视角———
董思成听到了怀里宁阳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均匀，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他。
他穿着棉服在海滩上走了很久，最后回到毯子上。他趴着看宁阳睡着的脸。
他突然很想知道原来的沈研长什么样子。他想如果他在另一个时空，他一定要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董思成一点点摸着宁阳的头发，他的眉眼，他的嘴唇。
远方的太阳露了头，是宁阳心心念念的跨年夜海边日出。
董思成低头看，他睡得正熟，不忍心打扰他。因为连轴转的行程，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觉超过五个小时了，这一次就让他替他许愿吧。
“宁阳，seven，沈研，我永远爱你，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是个沉重又虚无的词汇，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永远’。
‘永远’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才代表‘永远’，它变成了最的最高级，不再形容时间，而是形容程度。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我最爱你，我想在每个最爱你的时刻和你在一起。”
董思成拿出手机拍下温暖的日出和睡得正香的宁阳，微笑着低头亲吻他的嘴唇。
“相信我，只要是有我的时空，都会毫不犹豫地去爱你。”
“就像你说的，就这样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相爱吧。”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海边日出（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