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司马汤之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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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T U《第七感》和NCT127《消防车》准备上场。”
接到通知，我们去往舞台侧方候场，目前是EXO正在表演。
即使没有站在舞台上，我也可以从缝隙中的应援灯和空气中呐喊声感受到那种激/情，这不是打歌舞台可以比拟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椭圆形的深色天空压迫感极强，加上看过了前辈们一场又一场完美演出，巨蛋像个巨型围墙渐渐吞噬我无数遍练习后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信心。
光紧张是没有用的，我闭着眼深呼吸，回忆着动作和歌词，手上做着动作，嘴里念念有词。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每次考试分发试卷前的最后五分钟，不论它能被记住多少，考场上能被用到多少，这五分钟里每复习一秒都可以多给自己一丝底气。
我一边复习，一边时刻注意台上的进程，板着脸呆呆的但是动作却很忙，楷灿看着我哈哈大笑，
“seven啊，别把等会表演的力气忙完了。”
随着台上表演接近尾声，我心里的那根弦崩到了最紧。
不管做什么，最慌张的时候总是等待的那一段被微观拉长的时间。也许是等待希望，也许是等待凌迟，也许是等待未知。
我现在的每一步就是在等待未知。NCT的这六年像一个可视的进度条，我才是这个已知世界上唯一的变量。
紧张的习惯又来了。我左手去探右手手腕的脉搏，还没来得及摸到，左手就被旁边人握着举了起来。
我的自我沉浸被人打断，不免被吓一跳。回头一看，又是那个coco球。他一手握着我，一手握着ten，冲着我咧开一嘴白牙。
“别发呆了，打起精神来！”
我环顾四周，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大家自发围成了一个圈，一一拉起了手。
不同于其他人的手掌相对，我右边的人最后像以往一样轻轻握住我的手腕，他的侧脸微微扬起，露出他清晰的下颌，嘴抿成一条向上的线，漂亮的丹凤眼里是对舞台五颜六色的憧憬。
闭环完成，NCT在黑暗的角落无声地系在了一起，合为一体，稀释彼此心里的紧张情绪。
突然，整齐划一而震耳欲聋的应援声传来，大家齐齐转头去看舞台。
台上的EXO朝观众席举着麦克风，挥着手臂。台下来自世界各地的粉丝们跟着他们的节奏晃动着应援棒，喊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跟着他们一起合唱火遍大街小巷的歌。
我喜欢伯贤喜欢EXO这么多年，看的第一场线下演出，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这种身份。
此时的我，已经无法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表演魅力上，而是无限地回想着他们的过去，想到他们的练习生涯，想着他们以前也曾有过某一刻像我一样，站在舞台黑暗的侧方看前辈挥洒青春，然后默默攥紧拳头发誓要成功，要站在更大更高的地方。
这是他们的第四年，用数不清的苦换来今天的成就。
也许是立场不同了，隔着屏幕看过的每一位艺人，现在的距离变成了前后，而不是上下，传递着只有同为艺人的我们才能感受到的另一种能量。
楷灿嘴里低声嘟囔，“EXO前辈真的做得太好了，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啊。”
他们看璀璨飞扬的EXO，看绵延到天空的银海，我在一旁看他们写满向往的侧脸。一张张青涩的面容上映着着舞台的绚烂变换的灯光，渴望和羡慕几乎就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初中看的那部《霸王别姬》里的那句台词——
「他们是怎么成角儿的啊，这得挨多少打啊，我什么时候能成角儿啊。」
一股劲儿冲上脑门，斗志蔓延全身，代替了紧张。
相信我，就快了，就快迎来NCT的时代了。
我们站在舞台中央，面对着几万名观众，刚刚打在EXO身上那绚烂的灯光同样打在了我们身上，但欢呼和掌声显然小了很多。
甚至，我清楚地捕捉到了台下那嗤之以鼻的表情和嘲讽的白眼，刚刚鼓起的斗志在他们眼里好像一文不值。
难过的同时我也不得不承认，现实中看我们热闹的居多，其实没那么多人期待我们。在韩国刚出道几天的艺人来到日本，也许都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名字。
坐在这里的观众，基本上都是为了前辈们而来的。正如大部分人听我们的歌，看我们的物料，想认识我们，都是因为我们是S/M各位前辈的师弟团这个身份。
我们获得的鲜花掌声只是沾了他们的光。或者，按一些粉丝说的，NCT就是个十足十的吸血鬼。
很残酷的事实，但这意味着我们应该比以往更努力。顶着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光环出道，要付出与之匹配的血与汗才行。
我不能愧对我并肩的队友，也不能忘记为我们撑起绿荫的前辈。
他们的谩骂也好，蔑视也好，我无法反驳，只能用自己的努力去回答。
跟以往一样，我们顺利完成了表演，表情管理也没有出错。只是我还是很在意，属于我们的应援声始终落空着。
就在我们列队鞠躬走下舞台时，前排传来一声“NCT127大发”，像是用尽全力喊的，尖尖细细的女声犹如剑刃划破金属般，在安静的场馆里显得很刺耳。
但这一声对于NCT，却美妙得来自天堂。我们都听到了，惊讶的同时非常开心地回头打了个招呼。
其他人貌似收到了什么信号，跟在那一声后一茬接一茬的“NCT127”喊了出来，甚至有粉丝按年龄排序喊出了我们的名字。虽然不整齐也不那么响亮，但已经足够。
「只要还有一个支持者，就会一直为此奋斗终生。」这句话很老套，但我却实实在在地想对她们说出口。
要是我以前听到，可能会笑，这种空话谁不会说啊。但现在，对于NCT的seven来说，这不是什么官方的感言，不是虚伪的说辞，这是一种和粉丝的共感，在无人在意的时空里，这是一种传达至心底支撑着往下走的力量。
是“谢谢你在”，是“还好你在”，是“希望你在”。
被轻蔑浇灭的热情又燃了起来，我甚至能感受到体温在上升，血液在沸腾。即使因为NCT只是NCT而来的观众只有几万分之一，无限扩张这几万分之一就是我们站在这里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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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 TOWN结束后我们立马就订了机票飞回首尔，一点留在大阪玩耍的时间都没给，因为第一场签售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签售该说什么？我要怎么和粉丝交流？我要不要去看一下其他人的签售饭拍做做准备？
我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用NAVER*搜索“签售会”相关词条，男艺人女艺人都看了，一边看一边记备忘录。实践也没落下，还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的角度和说“你好”的语气语调。
“你好。”温柔一些？
“你好啊。”亲切一些？
“您好。”稳重一些？
“hi~”随意一些？
“楷灿啊，帮帮我吧～”
“内～”
我还去和楷灿练习握手的力度和位置，搞了好几出虚拟情境表演，让他以粉丝的角度给我提建议，思考怎样能礼貌地、但又真诚地面对粉丝。
“seven啊，别练了。你怎么样粉丝都会喜欢的，真的。不如多吃点饭，睡好觉，明天打扮好看点去。”
楷灿从刚开始的热情配合变得表情麻木，整个练习室已经走空了，只剩下我们俩。
“不行，这可是我第一次签售会。”我揉了揉笑僵的脸，继续对着空气微笑握手，“你累了你先回去，我再练练。”
“有时候我发现你在某些事情上很无所谓，有些事情上真的很固执。算了，随你吧，粉丝如果知道你那么认真也会很开心的。”
楷灿实在拿我没办法，“等等，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宿舍练习？”
“泰容哥会不会觉得我练这个脑子有病？”
“你怎么不担心我会不会觉得你脑子有病？”
“因为你也不怎么正常。”“……”
我们回到宿舍后没怎么练了，因为每次楷灿装成女粉丝来跟我说话我都想笑，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喜欢泥塑自己，明明可以演个男粉的，却总是下意识把自己代入女粉视角。
我说，不会他也是哪个时空穿越过来的妹妹吧？
我们很早就开始做美容，换上了《消防车》第一次打歌的造型。
因为看到粉丝说我那场打歌穿得很好看，所以我特意跟Cody商量穿上了第一次打歌的红色牛仔外套和黑色皮裤，戴了有点小酷的格子发带。
也许是被大阪司马汤伤到了，我一直以为我们粉丝没有几个。到了签售会现场，我们才发现到场的粉丝还挺多，很早就有一大批人在排队了。
我们上台和粉丝们打招呼，乖乖坐在桌子后面等待签售开始。
我一直往人群里看，笑着跟他们挥手比心，在猜哪一个是为我而来的。当我还在眺望远处出神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走到我面前把我吓一跳。
“啊，你好，这个，嗯，很开心见到你，抱歉。”我着急地从椅子上弹射起来鞠躬，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本来还想帅气地做来着，这怎么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我们也很开心见到你，seven。”我坐下来抬头看她，对面的女生大概二十出头，穿得非常青春漂亮，妆容也很精致，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用的中文。
“啊？你们？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我疑惑地往她身后探头，这是一个人没错啊。
“哈哈，你好可爱啊，我是代表seven吧来的啦。”
她捂嘴笑，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其他人都在这儿呢。我们专门去中国各个著名的地方拍摄了一些明信片，多拍了一些武汉的，给你带过来了，有热干面，有江滩夜景，有长江大桥，有黄鹤楼，还有东湖。”
我的天，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也会拥有“seven吧”。而她们真的来了，到了另一个国家，用着最熟悉的母语带来我最熟悉的风景。
那些明信片背后是很多人写的话，字迹不同，但每一句的意思大差不离，都是叫我不要有压力，希望我放轻松，说很喜欢我，让我不要看网上的恶评，坚持做自己。
其实我在镜头前非常注意状态，一点点累和情绪转变都不会轻易表露出来，就是不希望卖这种人设或者引来不必要的担心。
没想到我藏得还没有马克漏得快，我就这么点物料出镜，他在life上全给我抖完了，虽然当时确实挺感动的。
收到关心总归还是很温暖的，没有人会不喜欢有人关心自己。
我把每一张都很认真地看完了，心里很感动，感动到一时间都忘记了要签名来着。
“seven，你还没签名呢，时间要结束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工作人员，有点好笑地催促我。
“哦哦，我马上签，你想要什么留言呢？”
我业务实在太不熟练了，还搁那傻不拉几演半天，最后还要被粉丝教签售，到底谁才是idol。
我一笔一划用我最好的字写上了留言，简直比我高考作文写得还工整了。然后看了一下她的to签名字叫“周可乐”，所以我还在上面画了一杯汽水。
“谢谢你们的支持，夏天注意防暑。”
我双手递上专辑，按照之前练习过无数遍那样，嘴角扬起特定的角度，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接着向下一个粉丝微笑，握手。
一场签售大概签了五六百本，握了五六百次手，即使他们不是只冲着我来的，我也根据每个递给我签名的粉丝名字，在旁边画了不同的小图标。虽然有点麻烦，不过看到他们收到特别的小图画时惊喜的表情，是我签售最大的乐趣。
这些没有人要求我，只要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签名并表达感谢就足够了。但我还是坚持，只因为我也曾是千万粉丝中的一个，我希望他们每一个人精心准备的见面都可以被真心地对待，这很重要。
我希望他们在很久后回想起这一次见面，也是是带着笑意和满足的。而且，我想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替代。
这个问题我纠结了很久，我想告诉他们，也这样告诉自己，现在的seven无可替代。
这些只是我可以直接给到的最简单的回馈，对于他们付出的时间和金钱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而且一天之内就看到这么多漂亮姐姐，我赚大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这场签售里得到了扎扎实实的支持和爱意，好像我以前二十多年所有被遗漏的称赞都攒到了一起，等着我来到这里亲手送给我。
在他们口中的seven，可以走得慢一些，可以多笑一些，多像个十六岁的孩子一些。而不是像沈研那样，被催促着长大，催促着超越别人，被理所当然地命令，试图用死板的模子塑造他们想要的样子，对她的心理状态毫不关心。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像离沈研越来越远了，我甚至还要仔细回忆一下才可以想起那些过往。
人都是肉做的，有时候言语的力量很不可思议。
在成员们和粉丝们的言语鼓励中，我真的会相信自己是个做得很好的人，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明明做得好却还要反复看着周围人的眼色敏感地反省自己。
可能是现在的seven过得很好，我在不经意间和沈研告别。
啊，原来这就是idol和粉丝双向的爱，我总算在这个工作中体会到了幸福感。不是来自于队友，是来自于充满善意的陌生人。
好像我找到我的梦想是什么了，我的梦想就是寻找更多的爱，以自己为媒介，传递和收获更多的幸福。
在清晰自己的梦想的那一瞬间，心脏被填得很满，好像平淡而常规的生活突然就有了新鲜的变数。
好像在这一瞬间，我真的活成seven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司马汤之旅（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