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动江湖》冥剑君

4、三、谁为执棋手

　　武剑云的一句“师叔”，令展红霞与蔡小婉惊愕不已。
　　冥无敌轻叹着气：“通信两年，却未见一面，要不是你机敏，在昏倒之前使出龙形剑气，只怕再见你就得等我百年之后了。我为你铺好了成名之路，打败张艳新，击杀冷秋横，接下来的计划好像不是去擎天镖局管闲事吧？”
　　“师叔智计无双，可我既已入江湖，又枉顾江湖事呢？我听闻擎天镖局得创世诀宝图的事情后，觉得有蹊跷，想提醒展总镖头，不料正遇到罗刹门为恶，只能顺势而为。怎奈没有师叔的指点，我确实不是吴超的对手，还得靠师叔来救命。”武剑云十分恭敬的向冥无敌回话。
　　“让你觉得蹊跷的地方在哪里？”冥无敌饶有兴趣的看着武剑云问道。
　　“宝藏传言，自古有之，江湖中从未停过，可为何擎天镖局得宝图之事，能传的整个江湖都沸沸扬扬，并且许多门派蠢蠢欲动？据我推断，此事必有阴谋。还有，擎天镖局上下只知晓镖物是一个机关盒子，直到前几日我和红霞打开盒子后才发现是张地图，为何江湖中早已传开宝图的消息？”武剑云看了看身边的展红霞，说出自己的见解。
　　“流言蜚语，自然不能迷惑各派，可若是各派中有卧底在推波助澜，捏造真假就很容易了。至于为何里面是宝图的消息先流传江湖，就只能去问这个托镖之人了。”冥无敌淡然的解答了武剑云的疑惑。
　　“师叔是说一切都是这个托镖之人的阴谋，他为的就是陷害擎天镖局？”武剑云有些惊异的问道。
　　“托镖之人有问题，但未必是针对擎天镖局，你得想想那个押镖所送的地点和收镖之人。龙在天，南武林四大家族中龙式旁系一支的族长，其为人狂傲，与戍卫西南的驻军勾结，吞并周边不少小门派，其绝学碎龙掌也算拿得出手。给他送东西为什么要用镖局呢？”冥无敌耐心的讲述着自己的推论。
　　“这个有心之人真是深谋远虑，如此看来，他所图的恐怕不小。”武剑云说话的同时，表情中透露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不是神捕卫的捕头，破案有人家。展丫头，现在知晓了我和这小子的关系，还愿不愿意将你那张图给我看看？”冥无敌此时才提出看那张世人觊觎的宝图。
　　展红霞毫不犹豫的将怀中的宝图递上去。
　　“你信我？”冥无敌接过宝图后淡淡问道。
　　“我信剑云哥哥。一路所见所闻，我相信他不是坏人，您是他师叔，我相信您也不是坏人。”展红霞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
　　冥无敌淡然一笑，低头看向手中宝图的位置，眉头皱了起来。
　　“师叔知道藏宝地点？”武剑云开口询问。
　　“墨门旧址，机关天藏洞。三十年前，墨门消失踪迹，此处就只是一个充满机关暗器的洞穴。至于有没有宝物，起码我多年前去的时候还没有。”
　　“果然利用一张假图来挑起武林纷争。此人用心何其狠毒！”
　　“江湖，远比你想的要深。看得见的杀机，波涛汹涌，看不见的争斗暗流涌动。夜重生摆下玄天擂挑战天下，月黄昏则重新并天风、白云、奔雷、闪电四门为天正联盟，更与天魔教、罗刹门相互勾结，其势力已然形成。你要做的，是借重生门这次机会上位。为你这条命，我还惹了少林那群秃驴！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师叔放心，我将红霞送至幻仪阁后，会按照咱们原有的计划继续行动的。”武剑云的话语中透着笃定。
　　展红霞听后神色微变，眼神中带着痛惜。
　　“你舍得吗？”冥无敌眯起眼睛问道。
　　“不舍得。所以在事成之后，我会去幻仪阁接她！”
　　武剑云淡淡的话语，比起任何情话告白更打动人，刚刚暗自伤心的少女瞬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名动江湖，还要娇妻相伴。你小子未免太贪了吧？也罢，按照我给你铺下的道路，三个月内，必让你武剑云三个字震惊武林。”冥无敌悠然的开口，仿佛一切命运轨迹都由他掌控。
　　午时三刻，武剑云和展红霞由蔡小婉陪伴下了紫云山，依然是紫雾弥漫，清晰视野仅仅数丈，竹影摇曳，处处透着诡异，唯有沿着山门石阶勉强辨明方位。
　　下山前，冥无敌送了两件宝物给武剑云两人，一把无形剑，一件蝴蝶衣。无形剑剑身是天山玄冰所铸，通体透明，在阳光照射下难以发现其形。蝴蝶衣是由天蚕丝、雪蜘蛛丝、毒蛇褪的皮做成，不但能抵御普通兵器，还能将抵御数种毒药。
　　短短一夜，却恍如隔世。武剑云生死线上徘徊，可谓两世为人。展红霞经历了情感的大起大落，更亲眼见证江湖神话与禅宗少林的惊世之战。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当夜无敌山庄里娇艳的女子现身在蔡小婉身后冷冷道：“小婉，你觉得庄主在谋划什么？”
　　“我向来不去猜测庄主的心思，你自己推演吧！”话语中漏出不屑之意，蔡小婉转身离开。
　　冷艳女子望着武剑云与展红霞消失的方向，暗暗沉思。她加入无敌山庄已经十余年，冥无敌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觉得神奇，真正令她讶异的是武剑云，纵然两人是师叔侄关系，可面对一个威震江湖二十年的传说，竟能丝毫不动摇的对谈，此少年绝非池中之物。
　　清风拂动着绿柳，生机勃勃的春意洒满了世间的每一处角落，武剑云与展红霞离开紫云山已经四日，一路上两人情意缠绵，牵手而行，举止暧昧，俨然一对情侣爱人。此时二人到达了一处荒凉的村庄，官道两侧零散的立着十几间土屋，看样子并无人烟。在两人踏入荒村的一刻，凄惨的叫声传遍村子，随即满身鲜血的道士从一间小屋跑出。在距两人三四丈的地方，那道士跌倒在地，全身颤抖，以绝望的眼神望着面前的二人，随后再无气息。
　　武剑云静静的注视着周围，发觉一只手掌大的蝎子从那道士身下爬出，正对着自己两人伺机而动。一阵笑声，又有一人从土屋走出，蝎子向这人爬去，被他拿起。
　　来人面色沧桑，看年纪应在五十岁左右，最令人在意的岁他唇上那道弯弯的紫色胡须。
　　此人打量着武剑云和展红霞，低声道“武剑云少侠和展姑娘？”
　　武剑云盯着来人叫道：“阁下是人称太岁的贾楠吧！？”
　　紫须人嘿嘿笑道：“果然少年英雄，刘洋和孙德军栽在你手上不冤。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
　　武剑云没有搭话，眼神中带着蔑视。
　　贾楠抬起嘴角，笑道：“放心，我对那张宝图没兴趣。我此行是重生门夜门主邀武当马跃老道赴长白山玄天擂的。老杂毛自诩身份，不给面子，途径此地就顺手解决两个小杂毛给他点颜色。”
　　武剑云略带惊诧道：“贾太岁什么时候成为夜重生的手下了？”
　　“不是夜门主，是本座邀太岁合作的。”随着话音村子尽头出现一个人影，转眼人便站在了贾楠的身边。此人眉目清秀，两鬓微黄，身穿黄色锦衣，胸口处绣着红色的弯月，处处透着大宗师的气质。看着来人，展红霞感觉不到丝毫压抑，反而有一丝和蔼。
　　武剑云表情从轻蔑变为严肃，冷冷道：“‘暗香浮动月黄昏’，重生门月副门主？”
　　月黄昏微笑着点点头。
　　“一个少侠初入江湖连败成名高手，还对江湖初见之人聊若指掌，我想请教少侠身后之人是谁？”贾楠继续问出自己刚刚的问题。
　　“既然二位不是为宝图而来，我二人告辞了。”没有回答贾楠的话语，武剑云牵着展红霞的手径自从对面两人的身旁走过。
　　“就这么走了吗？”
　　在武剑云两人走到贾楠身后三四丈远处，贾楠悠悠开口，随即一道细小的物件自他袖中飞出。武剑云早已暗中戒备，剑气在指尖凝练而成。可有人出手比他还快，贾楠的暗器刚飞出丈许便被一道劲力击碎。暗器之所以为暗器，在于其快，令人猝不及防，而有人出手比暗器还快。
　　“太岁，贾楠。近日听闻阁下接连对武当弟子残害，晚辈不才，想为这些亡者讨个公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的少年站在四人之间。
　　看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武剑云心有余悸，刚刚这少年迎面而来，在警觉欲出手之时，他已与自己擦身而过。这般鬼魅的身法速度也只有展红霞为自己形容少林大战时冥无敌所使的八卦步法能堪比。
　　阳光下，这少年最多也不过只有十七八岁年纪，但他的武功他的出手，已非许多武林一流高手所能梦想，他那种华贵的气质，已非世上任何锦衣玉带的公子能及。
　　高手过招心中有估量，面对着白衣少年的身法，贾楠亦不敢妄动。
　　“霁月寒光的身法，少年人，看掌！”月黄昏随意的甩了下衣袖，动作仿佛在为爱人拂去衣衫的灰尘。
　　然而劲力却与动作相反，罡风乍起夹带着无数尘土冲向少年。
　　白衣少年自腰间拔出一把折扇，打开折扇抵住袭来的罡风，劲风被挡分成两股分向左右两侧。
　　“蓝田坊的路数？你就是万俟锋，楚天娇唯一的弟子？”
　　少年的眉峰微动，恭敬道：“不知月黄昏前辈有何指教？”
　　望着村子另一头出现的众多白衣女子的身影，又望了望在场的两个白衣少年，最后月黄昏转头看向旁边的一间土屋轻声道：“素闻无敌山庄有四灵二十八宿，阁下是玄武灵卫吧，既然冥庄主有意护着武少侠，月某自当遵命，还望灵卫帮我传一言：泰山一别，夜门主对与冥庄主比试之事心心念念，玄天擂恭迎大驾光临！走！”
　　最后一字是对贾楠说的，二人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武剑云并没有与刚刚为自己挡招的少年搭话，见月黄昏离去，也拉着展红霞的手离开。如今的情况，越快到达幻仪阁越好……
　　夕阳的余晖顺着窗子照进室内，武剑云坐在椅子上静默不语，展红霞坐在房中东侧的大床上盯着那个沉思了好久的男子。两人自从荒村与月黄昏匆匆一晤之后便飞速赶路，到了这幻仪阁势力范围内的小镇方才休息。不知是出于保护，还是发乎于情，武剑云只要了一间顶级上房。好在房间有两张大床，这才让展红霞慌乱的心平静些许。
　　“你对于今天遇到的那个年龄和我相仿的男子怎么看？”
　　听着沉默男子开口说话，展红霞走到对方的面前，弯腰盯着对方的脸，仿佛要看出花来。盯的武剑云两颊微红，展红霞才轻笑道：“我还以为是看见月黄昏与贾楠，你担心会有敌人拦路呢。原来是看见比自己好看的人，心生黯然了！”
　　轻抚着展红霞的秀发，武剑云淡淡开口：“不仅是长相，他的武功同样在我之上。而且他的气度，虽是短暂一晤，我却深深叹服，这是一种常年在权贵顶层所养成的华贵之气。而我在入江湖之前只是一个乡下小子。”
　　一双微凉的手托着武剑云的下巴
　　“剑云大哥，你比他强很多，对我而言，你有初入江湖的赤子之心，有着侠义之本。而他那种气度已被江湖世俗所染，所行所为皆由利，而非侠。”
　　武剑云受这一席话鼓励，双眼微红：“我很庆幸能遇到你，日后有你在我身边，我的江湖路不会难。”
　　“说到成名之路，我能知道冥庄主是怎么计划的吗？”展红霞以询问的方式说出心中疑惑，她很怕会触到武剑云的忌讳，可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武剑云将展红霞搂入怀中，轻声说道：“我入江湖前已经师叔通信，师叔给我描述了冷秋横与张艳新的武功破绽，并教了我取胜之道。让我借这两个人打响名声，他会借机帮我造势。如今重生门一统三恶道，荼毒中原各派，借此时机，我与各大派交好。之后龙在天会做为中原代表与夜重生一比高低。结果会是龙在天败亡，我会顺势接管龙吟堂，师叔再助我覆灭以重生门为首的三恶道。”
　　对于冥无敌的武功，展红霞绝不会质疑，可这一系列计划绝不是单靠武力能解决的。
　　“一切会那么顺利吗？”
　　“具体细节师叔没死，不过我猜龙吟堂已经被师叔暗中掌控，龙在天闭关几年，如今应已沦为师叔的棋子。其实我不大喜欢这种方法。要成名，我可以不用依靠师叔，可是要想长久盛名，就得建立自己的势力，这才是难的。一个势力要有钱财的来源，有营生的手段，有可操作的资源，可动用的关系脉络。每一项完成都需要数年的打拼，没办法，我只能听从师叔的安排。”
　　“这种秘密告诉我，你不怕吗？”展红霞有些害羞。
　　“你即是我心，我不能欺心啊。”武剑云淡然一笑，然而心底里对冥无敌却也有一丝质疑。龙在天是风吟堂三年前评出的武道七峰第一峰，在不少人眼中已是武林至尊，天下第一的存在，为何冥无敌能轻描淡写的将其变为自己的垫脚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