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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青植洞里做打算,紫衣庙中求舍利 ...

  •   仇琰跟墨染回到岩洞中不久,天就亮了。
      沙玄青和荀秀植一夜好睡,居然不曾发现两个小孩儿曾在半夜“失踪”过。
      仇琰腰腹处被桃木剑伤到的地方已经愈合,但到底还是伤了些元气,于是几乎一天都懒在窝巢里,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昨夜回洞里之前,仇琰便提前嘱咐了墨染,要他别跟他的爹爹们说他所见到的事情。
      小狐狸答应了。加上他知道仇琰的懒倦所为何来,也就更加小心,甚至在午饭的时候还特意把自己那份肉干也匀给了仇琰,让他多吃点儿补补身子。
      旁观着墨染小大人儿似的照顾着仇琰,荀秀植笑的打嗝儿,“这孩子今儿个是怎么啦?”表现的这样乖巧伶俐,简直像是在讨好仇琰。
      而实际上,墨染的行为中,也确实是带了几分愧疚跟难过的心情在里面。
      虽然仇琰没责备他,但等他平静下来仔细思考过后,他就明白,仇琰原本是不该受伤的。
      若不是他冒冒失失的蹦出来大声喊叫,仇琰是绝对不会提前跑出来的,结果最后却是为了保护他而被桃木剑划了一道口子。
      桃木剑自上古时期就是辟邪的利器,对于修行千百年希冀得道飞升的兽妖精怪来说,本就是非常忌讳的。
      更何况,昨天使剑的那人,还是个得道的道士。
      倘若青术不及时出手,莫说墨染,仇琰可能连自己的周全都保不了。
      不过这一层危险仇琰并没告诉墨染,他怕把小东西吓坏了。
      况且昨晚又是白虎又是禁卫军的,早就把墨染激动的够呛,他何苦再吓唬他。
      墨染抬眼瞅瞅微笑的爹爹,又看看神色淡漠的仇琰,呼噜呼噜把手里的干粮吃掉,反身嘟嘟嘟跑回窝巢里,窜到仇琰怀里哼哼,“仇、仇哥哥……仇哥哥……仇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很想当着爹爹们的面大声的跟仇哥哥道歉,但是仇哥哥说啦,昨天的事儿不能让爹爹们知道,所以他只能把最喜欢的肉干都给仇哥哥吃,希望他的脸色能赶紧好起来。
      仇琰抬手摸着小狐狸软软嫩嫩的白耳朵,低声道:“墨染,你吃饱了?”
      小狐狸不说话,只是用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晃了晃,又落下去摆了摆,意思是“饱了”。
      荀秀植困惑的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忍不住问道:“小仇,你们俩——这是怎么呢?”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他俩之间有“蹊跷”呢?
      仇琰顿了顿,异色的双眼落在荀秀植那边,“荀二叔,等禁卫军离开,你跟玄青大叔会带着墨染离开吗?”
      荀秀植被问的一愣,“小仇怎么想起问这个?”
      仇琰垂下眼,凝视着墨染浓黑的发顶,“……老让你们住在洞里,究竟不是个办法。”
      其实这件事自他决定带墨染一家进山开始,就在仇琰的心里萦回不去。
      荀秀植和沙玄青毕竟不是避世的高人,他们的日常生活吃穿用度怎么也需要与山下的人交往交易才能得来,墨染虽不是他们亲生,却又与他们有着不可分割的亲缘厚意,怎么也不会跟他们分开的。
      可说实在的,仇琰不想让墨染走。
      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但他就是本能的不想,也不愿。
      荀秀植深思的望着靠坐在窝巢里的仇琰,“染儿的情况特殊,就算要走,也得仔细思量好好计较一番。”
      “秀植,你家里不是没人了么。”平素少言寡语的沙玄青接上荀秀植的话,沉声说道:“何况,凤鸣围场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杭均宁之死虽然很好解决,难就难在还牵扯了前面那几具死状凄惨可怕的尸体。
      禁卫军当时声称是“山妖”所为,但从三十年前开始迄今,凤鸣围场有山妖都是皇家传到民间的流言,老百姓可没几个亲眼见过山妖,甚至连个妖影儿都没见着过。
      禁卫军打着缉凶的旗号大张旗鼓的搜山,摆明了就是皇帝纵容的,如果这些事儿真是妖怪所为,他何苦要撒这个谎呢?根本没必要吧。
      而如果真是皇室子弟所为,再看皇帝老儿的这幅架势,春猎时宿在破庙那夜发生的一切,就注定要让无辜的猎户们背黑锅了。
      总体来说,这场风波何时平息如何平息,还不好说。
      荀秀植和仇琰都听出了沙玄青话里未竟的意思,一时都陷入沉默。
      墨染缩在仇琰的怀里,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细小声音,似乎睡着了。

      —————————————————————————————————————

      同一时间,山下镇最繁华的庙街。
      袁紫衣从扶老庙的偏门里走出来,一路往京城赶去。
      昨晚他与那个黑袍妖人从半夜缠斗到天将破晓,那群吃着皇家俸禄百姓供养的废物,竟撇下他抱头鼠窜,营地里火光冲天,若非那妖人施法灭火,整个引鸾山怕是要变成一座炼狱。
      妖人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打的很悠闲随性,绝对没有使出全力,袁紫衣则是费尽了力气才能勉强撑住不被他伤到,两人的差距哪里是一星半点那么简单。
      袁紫衣本以为自己小命休矣,不想天快亮时,那妖人居然拂袖而去,毫不恋战。
      为了逮住妖人,袁紫衣特地到扶老庙请了一颗佛祖的足趾舍利,准备以此利器将之诛灭,好取了他的内丹提高自己的修为。
      扶老庙是京城远近香火最盛的一间庙宇,建庙之初曾为先皇念过长生词,是皇家女眷祝祷祈福时常去的庙宇,不过若只从外观看来,它却连一般的山间小庙都赶不上。
      袁紫衣数年前曾与扶老庙当时的住持僧人席地论佛,因两人颇为合缘,住持遂许了他三个愿望,应承若他日袁紫衣遇难遇险,皆可到庙中求助,凡是扶老庙能做到的必尽全力助他。
      这一次,是袁紫衣第一次向扶老庙求助。
      可惜,当年的那位住持,却早已圆寂归天。
      倘若慈悲悯善的老僧,见到如今为得道而不择手段入魔障的袁紫衣,大概会慨叹人性的吊诡多变罢。
      袁紫衣进了京城,直接去找了京兆尹。
      他把昨晚的一切详细告诉了京兆尹,又说了自己的打算,便从京兆尹那里要了几位胆识过人的好手(这一回,每个人都是袁紫衣亲自挑选的),带着他们再次往引鸾山去了。
      被烧毁的营地里焦黑一片,残余的帐篷布还在散发着冉冉上升的青烟和焦臭,古怪的是,营地周围却依旧是葱茏的绿意,绽放的花朵,不受丝毫影响。
      袁紫衣带人赶到的时候,并不意外这里诡异的景致,但随从中却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看着远处的引鸾山山顶,静默了一会儿,说道:“是那妖物施了法术在此,用来保护山间的一草一木。”
      “它连人都吃,保护这些乱花野草作甚?”
      “这座山是他的‘园子’,”袁紫衣眯起眼看向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是你家园子里进了贼人,你当如何?”
      对于那妖人来说,山里的花草走兽都是他的宠物,是值得珍惜和保护的,而他们这些人则是强盗土匪,活该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不过奇怪的是,那妖人昨晚却并未真的伤害他们。
      袁紫衣内心其实很明白青术是跟他以前所伏诛的妖魔不一样的,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
      仿佛他一承认了这一点,就会有什么发生变化。
      令他恐惧的变化。
      提问的随从咂咂嘴,不吱声了。
      袁紫衣看了看天色,又四顾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抬手掐了个算诀道:“时候不早,你们且随我去找一处水源,我来布个法阵。”
      随从们应了一声是,跟着他又往树林的更深处走去。

      —————————————————————————————————————

      黄泉潭底,虬游宫。
      虬游宫里住着北海龙王最小的儿子青术。
      虬游宫很小,小的只住着青术一个;
      虬游宫也很简陋,所以没有珍珠串的帘幕水晶做的墙,没有种满美丽珊瑚的花园,也没有游弋往来的蚌女侍婢鲛人小厮,甚至连幽绿的水草都很少见到。
      但住在这里的青术很自在,自在的几乎是快乐恣肆的。
      只因为这里属于人间,是充斥着各色野心欲望的人间,更是被无数上仙大神厌恶鄙夷的人间。
      青术自幼叛逆,一心向往尘世的喧嚣繁华,憧憬着凡人的七情六欲恩怨缠绵。
      原因无他,他只是受够了仙家的冷漠疏离。
      青术的母亲漩姒是北海龙王敖顺不知第几宫的侍妾,虽然也是龙族里姿容秀丽性格温婉的好女儿,却命薄的在北海的选秀中被征进了龙宫。
      一夜承欢后,体质孱弱的漩姒“有幸”得了敖顺的龙精,并在数月后早产生下了青术。
      而漩姒,则不幸患上了产后风疾,连十天都没撑过去,便匆匆的去了。
      嗷嗷待哺的青术被送进了龙后掬嫇的宫里,成了掬嫇唯一的“儿子”。
      若仅从母子关系而论,青术必须承认,掬嫇对他是很好的。
      敖顺贪杯好色妻妾成群,可笑他的子女相比其他三海龙王,只有十几个,实在少的可怜。他的皇后掬嫇更是厉害,与他结缡数百年,居然一无所出!
      敖顺与掬嫇的关系素来不睦,在仙界并不是秘密,甚至有不少好事者都躲在暗处等着看这两夫妻的笑话。
      青术的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改变了敖顺夫妻相敬如冰的局面,也堵上了悠悠众口。
      所以掬嫇才将他视为己出,待他格外的好,尽到了身为人母能尽到的一切责任。
      青术成年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掬嫇亲生的儿子,为此骄傲自豪的不行。
      然而在青术总角那年的那场高烧,却打破了他自以为的幸福。
      和人间代指小儿八九岁头上一边扎一个发鬏不同的“总角”不同,龙族的“总角之年”是真正的长角,意指年龄在九十到一百岁之间的小龙有了出生后的第一股灵力,长出额顶形似桂枝的一双龙角。
      总角之后,小龙们就到了念书的年龄,四海龙王会亲自为自己的儿女聘请龙族最有学问的先生前来授课。
      跟其他同龄伙伴不同的是,青术从九十岁生日那天就莫名的开始发高烧,连烧月余不退,昏迷数日难醒。
      掬嫇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看护着青术,恨不能以己身代他病苦。
      掬嫇对青术真切的母爱,感动了整个北海知情不知情的所有人,只除了夜夜笙歌的敖顺。
      当年,掬嫇是敖顺从他的兄长敖轲那里强抢来的,本就理亏于先。所以掬嫇始终不孕,他也无计可施,并不敢以“七出”的理由废后。
      那一夜,敖顺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冲进了掬嫇的寝宫欲与她欢好。
      掬嫇顾忌青术在场,婉拒敖顺的亲近,却被对方视为“反抗”,便借酒装疯的对掬嫇大打出手,且边打边骂,辱骂嘲讽极尽能事。
      在母亲悉心照料下病情渐趋缓和的青术,就是在这样的激烈场面中醒了过来。
      入眼所及的,就是掬嫇褴褛的衣衫蓬乱的发鬓,和凄厉之极的那声“敖顺,我——恨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青植洞里做打算,紫衣庙中求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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