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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附骨之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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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严早知她会是这幅姿态,是以并不恼怒,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怀里的玲珑兽:“冰美人竟也养起如此可爱的灵宠来了,真是稀奇。”
一旁女弟子往魏严身边靠了靠,轻轻挽着他的手臂晃:“魏师兄,这只灵宠好漂亮,我也想要一只嘛。”
魏严虽说作恶多端,但身份地位摆在那,皮囊也不算差,有些外门女弟子还是会趋之若鹜贴上去。
魏严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下意识扯了下自己的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敢开口要。”
魏严潜意识觉得戚闻心与这灵兽十分相衬,衬得冷冰冰的人都更加勾魂了,旁人也想要,不仅自取其辱毫不相衬,连他心中的形象都玷污了去。这令他有些烦躁。
女弟子倒是会察言观色,没有半点退怯,依旧贴着魏严:“这是什么灵兽,师妹还真不知道,魏师兄这么聪明,告诉我让我开开眼也行。”
魏严还真不知道,眼睛乜向另一个弟子:“严敬,你说。”
那名唤严敬的弟子面容麻木,无甚表情,一板一眼道:“五阶玲珑兽。”
魏严在听见“五阶”两个字时自己先瞪大了眼,一旁的女弟子嘴也惊得张开。
“你哪来的?”魏严伸手要去摸,被戚闻心一个后仰躲开了。
“与你何干?”戚闻心冷冷道。
魏严眼中烧起自己都未察觉的嫉妒:“上官璟送的吧?你自己可买不起这东西,就连你那废物师父也——”
戚闻心眼神一变,人立起来时,旁人还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却离剑已横在魏严脖子上,划破皮肉,渗出几颗血珠。
谢安毓“蹭”地一下站起来。
玲珑兽也跳到了桌上,脊背弓起,毛发直竖,对着魏严等人呲牙,发出低沉的吼声——虽然毫无威慑力。
女弟子被吓得往后一退,魏严身后的严敬和另一个弟子同时抽剑。
戚闻心眼神森冷:“再废话一句,我定然叫你被人抬回去。”
尽管魏严笃定她不敢伤自己,但冰凉的剑锋还是让人从心底惧怕,况且她的举动,无疑让自己丢尽了面子。
方才微弱的妒火一下子烧上来,魏严冷笑一声:“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就算上官璟也护不了你一辈子,我老祖可是太上长老,迟早有天我要把那笔账讨回来。”
“六年前的旧事记到现在,真是难为你了。”
“我怎么能不记着你呢?”魏严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戚闻心身上流连。
戚闻心心底直犯恶心,她利落收剑,反手一震,将魏严从自己面前震了出去。
魏严眼神闪过凶光,严敬两人已经抽剑出鞘。
谢安毓从旁观了许久,此刻冷声道:“几位仙友,我劝你们还是莫要在此生事,否则不管是谁,城中的巡逻弟子也照抓不误。。”
谢安毓一开始是背对着魏严的一个方向,因此他没有分半分眼神给谢安毓,直到此时谢安毓出声魏严才注意到。
那一瞬,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呦,这又是哪来的一位大美人。”
谢安毓面颊染上一丝怒意,刚要开口,又仿佛在那一瞬间抵触着什么。
戚闻心感觉得到谢安毓并不喜欢“新娘”这个身份,就抢在前头维护她:“华家宴席在即,城中随便拎个人出来都是华府的贵客,你脑子里的话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魏严听罢没再挑衅,只对戚闻心笑了笑:“那么戚师妹,我们后会有期了。”
戚闻心从始至终都冷着张脸,待几人走后,才卸下这口气,对谢安毓道:“多谢。”
“应该是我谢你才是,”谢安毓知晓她方才的维护之意,心中甚暖,也有些懊恼道,“我不该这个时候带你过来的。”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谢姑娘不必自责。”
“那人是谁?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
“他是门中弟子,名叫魏严,家里传到这代就他一根独苗,我们扶空一位太上长老是他老祖宗,就接他到身边养着。平日里他仗着他老祖的庇护欺男霸女,门派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六年前我遇见他带人欺辱一个女弟子,便引来了刑律堂的巡逻弟子,让他吃了一些苦头。后来他来找我麻烦被教训了一顿,就只能背地里使些小手段。”
“原来如此,”谢安毓心思何其玲珑,如何会不明白大门派里的弯弯绕绕,“那他为何也出现在此?”
戚闻心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道:“应该是得了宴会消息,提前扶空队伍一程出来玩乐的。”
“可需要我叫人看着他们行踪?”
“多谢谢姑娘好意。他心中忌惮,只敢使些不痛不痒的小手段,不必在意。”
戚闻心尽管如此说,但心里还是本能地蹿上一股寒意,叫她回忆起曾经那种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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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盛夏。
彼时天气炎热,十一岁的戚闻心还不会御剑飞行,正要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往藏书阁去,却突然从路边一齐冲出来四个人攻击她。
她毫无防备,尽管奋力还手,面对几个平均比她大了五六岁的人,还是很快就落败了。
她仰摔在地上,林间漏下来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随后一片阴影遮下来,魏严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她的领子也被揪起。
“就是你敢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戚闻心睁开了眼,狼似的眼睛瞪回去:“不管你是谁,都不能随意欺辱别人。”
魏严身后的人一哄而笑,除了一贯面无表情的严敬。
魏严本来也该跟着笑的,但他不知为何没笑出来,那女孩眸中迸出的光竟比骄阳还烈,刺穿他的眼,直刺到他心里去。他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很想折断那目光里的倔意。
“你听好了,我叫魏严,太上长老渐鸿真人乃是我老祖宗,还从来没有人敢惹到我头上来,”他松开手,将戚闻心扔了回去,“给我教训教训她。”
门规森严,禁止私斗,他们很懂怎么能折磨人而不留下伤痕。两个人将戚闻心扭住,面无表情的严敬对她施了个术法,她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挣扎无果,难以言喻的恐慌迅速将她笼罩,那时的她也只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严敬取出一块布紧紧蒙住她的口鼻,令她无法呼吸,就在她以为自己意识快要散去之时,布条撤走,她得以大口喘气。
可不一会儿,布条又缠了上来,然后再松开,再摁住,循环往复,她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几乎要死在那里了。
也许是欣赏够了她狼狈的样子,魏严喊了一声“停”,而后走到戚闻心身边蹲下,拍了拍她那汗水粘着鬓发的脸:“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再有下次,可没这么简单了。”
戚闻心虽瘫软在地,但依旧倔着眼。
魏严心头蹿上一股火,手里乍现几枚银针,正待将人再收拾一遍,严敬突然出声提醒道:“时间太久了,魏师兄,我们该走了。”
魏严犹豫了下,这才作罢。
戚闻心喘着气,直到一行人走后,她才恢复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可她起来后只是一身狼狈地站在那里,像个迷路的人,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她不想回青萝谷,不想给师父添麻烦——彼时的她还未经历过畋猎大会之事,对于齐仁并不是全然信任与依靠。
她就这样一直站着,站了很久很久。
太阳虽然照在身上,可她依旧觉得冷,冷到发抖,从眼里抖下来一颗眼泪,摔碎在脸上。
“闻心?”
她蓦地抬头,不远处的上官璟面色惊慌:“你这是怎么了!”
只有泪一直碎的声音,没有哭的声音。
上官璟吓坏了,连忙将她搂在怀里,拿袖子给她擦:“我想来藏书阁找你的,你怎么在这里哭?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别怕!”
戚闻心回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那一瞬间,终于哭出声来。
上官璟无论如何安慰,她依旧不发一言。
正在这时,魏严折返了。他手里是捏着针回来的,戚闻心最后的眼神叫他心有不甘。
他先是听见了哭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但紧接着就看见戚闻心哭在上官璟怀里。
他和身后一行人停住了脚步。
戚闻心的哭声被一刀切断,连呼吸也滞了一瞬,像是憋着一口气,抱着上官璟的手不自觉收紧。
上官璟将冰冷的眼神刺向他,狠狠吐出两个字:“魏严。”
魏严只盯着戚闻心,相当意外地笑:“呦,原来不是硬骨头啊,这就找人哭上了。”
下一刻,长枪平地灼风,向着魏严呼啸而去!
魏严面色大变,严敬等人连忙拔剑护在他身前,双方登时斗在了一起。
上官璟那时境界虽不比他们高,但他天资过人,手握中品法器,一招一式都是实打实磨出来,又处在暴怒的状态下,竟将他们压制住了。
魏严本人不学无术,境界都是拿天灵地宝堆出来的,他身边几人资源也并不好,除了一个严敬,没人能和上官璟过上几招。
过于激烈的动静将巡逻弟子引来了,这场战斗还没分出胜负,所有人包括戚闻心在内,就都被押到了刑律堂。
刑律堂的长老需得审前因后果,在戚闻心犹豫着吐露实情后,上官璟登时暴起一脚踢断了魏严的手,连在场的长老都来不及阻止,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不久后齐仁匆匆赶来,明望之和谭沁紧随其后,魏严那边则派出了渐鸿真人座下的一个长老。
双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刑律堂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魏严欺凌在先,上官璟动手在后,算是两两相抵。虽讨不回什么公道,但也叫魏严以后不敢再动戚闻心了。
齐仁领着戚闻心回去时,有些话想说,偏头看了眼小心翼翼跟在身后的女孩,又收回去了,似乎是怕吓到她。
如此纠结几番,他终于使自己的脸尽量看上去温和一些,然后开了口。
“对不起,孩子,是为师没照顾好你。”
戚闻心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和自己道歉,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头低了回去:“是徒儿无能,之前不该和他起了冲突。”
“不,孩子,你做得很好。人生而自由,没有谁是该套着马鞍供别人欺辱的。”
戚闻心的眼睛亮了一下。
“但是孩子,你须得记住,没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你的背后还有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和危险,都要和为师说,虽然你的师祖,”齐仁很自然地说到这里,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虽然你不像上官璟一样有师祖庇护,但为师好歹是个长老,还有一条命在。记住了吗?”
“嗯。”戚闻心用力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