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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你赶紧留遗言吧 ...

  •   擎院长回去换衣服,但犹豫着上不上药,不上药他这脚跳不了南巴舞。磨蹭半天楠樱都来喊他了,还没决定。最后,他还是没上药瘸着腿去沙滩舞会,让人心疼这招应该比艳舞更有用。
      擎朗走路不自在,但又不能跛脚太明显,搞得很严重的样子会让其他人笑话。他拿捏着行走的分寸,关键要让徜徉注意到,最好其他人还看不出来。大事有人撑着,擎院长现在的心思全用在这种弯弯绕上了。
      今晚的舞会人不多,全军大会没开始,登岛的也就海训司,研究院还有拜野号三个地方的代表,其他各大舰队以及各国派来的参会要员还在来的路上。
      现场这些人里至少一半认识擎院长,老总军一走,雅爷退役,擎院长和老洛可是货真价实的军中员老。
      洛林卡舰长下午到的,赶上了舞会。开场舞才热闹起来,老洛就嚷着擎院长上去跳,这家伙近几年总喊人老擎,“老擎,跳个南巴舞,快点儿的,别磨几。”他又说不清东陆的有些词了。
      擎朗挨楠樱坐着,离徜徉有些距离,他本来想找机会挪蹭过去,还没行动俩人中间的地方就被沈一念占上了。这人心眼儿真多,借着找总军问正经事的由头坐过去,一屁股坐下就不起来了。
      擎朗哪还有心思跳舞,恨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俩,要有一丁点儿越界的行为,他这拳头就准备挥上去了。
      擎朗正瞄着俩人呢,走神的工夫忽然被几个扶南国的同乡兵牵住,拉拉扯扯拽到台上。扶南国人个个会跳南巴舞,有好坏之分,但绝对没有不会的。这舞扭腰送胯热情得很,舞乐也是火辣辣的,别管男人女人跳,军中的男人们没有不喜欢看的。舞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舞种,唯有南巴舞奏乐一响,台下的欢呼声最高。
      擎朗来就没打算上台跳舞,脚上连药都没擦,再一跳舞脚腕儿肯定得肿。他挪着步子准备溜走,一个兵眼尖招呼另一个兵又把他拉回台中央。前后左右的人都跟着舞乐扭起来了,擎朗再傻站着只会显得自己更傻。
      跳吧,咬牙吃痛也得跳完。
      跳一半的时候,擎院长的脚踝真吃不住劲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台上。舞乐声陪着他忽然就停了,台下的欢呼声也跟着戛然而止。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特狼狈,找地缝儿钻了都洗不掉台上丢人的耻辱,尤其这种丑态还落到了情敌眼中。
      擎朗转身冲着奏乐兵比个手势,让他们继续,自己活动一下脚腕准备接着跳。
      这时,台下跳上来一个人,擎朗刚一回身那人就到眼前了,话不说一句打横抱起擎朗往台下走。舞乐接着响,台上的人接着跳,擎朗被人抱着离开了现场。
      擎朗在人怀里紧张得要死,都走出挺远了,他才想起对那人说,“放我下去,我还没跳完呢。”
      那人倒是听话,把擎朗往地上一扔,力气上小心着架式摆得狠,看上去扔得挺狠心的,实际擎朗落地稳稳的。
      “跳吧。”徜徉沉着脸说,“在这儿跳。”
      擎朗看他这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爷爷面前装孙子,长本事了。
      擎朗赌气说“不给你跳”,转身就要走。
      徜徉抓住他手腕,把人拎着一下就扛到肩上。这回不是抱是扛着,像当初赢了那场跟艳艳的赌局把人扛到行馆做跟赌约有关的事。
      擎朗在他身上挣扎几下,“你不要脸!你现在是总军了,不能再这样,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不行!”
      徜徉这回没听他的,一直把人扛回客房,到擎朗房间才放下他。擎朗被扔到沙发上坐着,徜徉说声“坐着别动”,起身去了卧室。
      换擎朗听话乖乖坐着。徜徉手里拿瓶药回来,蹲擎朗面前,脱掉他鞋袜,又把裤腿折上去。
      擎朗下意识缩了下腿,问徜徉,“你拿的什么药?”
      徜徉说,“十三分钟毙命的药,你赶紧留遗言吧。”
      擎朗想笑却忽然想哭,旧时的回忆总比毒药猛能要人命似的。
      他真的在想遗言,他要是真死了,还能给世间留什么,准确说是留给徜徉什么,现在这世上除了徜徉没有人需要他的遗产了。可徜徉需要吗?
      擎朗伸出手抚住徜徉的头,看他手在动给自己揉着脚腕,擎朗问他,“徜徉,你需要我的遗产吗?”
      徜徉手上一狠,按得擎朗疼叫了声,徜徉抬头看他说,“不需要,留着你的遗产吧。想死我前面,不可能。”
      擎朗听这狠话心颤不停了,他仰靠到沙发上,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剧烈,他在等着再次被拥有,这种真实的触感久违了。
      徜徉给他揉了半小时,其间喜虫连着响几次,徜徉没管手上没停,直到脚腕的浮肿完全消了,他才放开去给擎朗拿双拖鞋过来。
      “早点休息,不许再去舞会。”徜徉指着擎朗说,言语像命令一样冷酷没人味儿。
      说完,徜徉就要走,擎朗刚刚在沙发上自己陶醉半天,做梦一样,现在好像是梦醒了,回到现实徜徉没想对他怎样,只是上药。
      擎朗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到海底了,徜徉一定早看出他野猫发情的状态,现在放他走岂不是更没面子。
      擎朗叫住他,“徜徉。”这声叫得擎朗使尽了温柔气。
      徜徉站住问,“还有事?”他只在原地站着,离门口挺近,离擎朗挺远,没有回来的意思。
      赶巧这时候喜虫又响了,甭管谁发的,擎朗就认为是沈一念在勾引自家狗,不要脸,擎朗心里骂着,嘴上问徜徉,“是沈一念吧。”
      徜徉愣了下,哼出一声没答话,直接开门走了。擎朗抛出去的果子砸到刚关一半的门上,“你走!走就别回来!”
      这句泼妇撵汉的东陆话,擎朗又是跟老赛媳妇学的。他自己娘巴拉从不这样对巴提,擎朗的性子里一半一半,有娘巴拉的温柔劲儿,也有巴提的蛮横样,杂糅拧巴着,他自己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徜徉走的干脆,都懒得跟他解释,他俩的路是真走到头了。擎朗这样想着,蜷缩成一团把自己陷沙发里,此时此刻就应该来个人往他身上扔沙子,把他埋了,遗言也不用留了,没人想听。
      门再被推开的时候,进来的人被门口的果子粘了一脚。楠樱甩着脚说,“这怎么回事,贞果成精自己想跑撞门上了?”
      擎朗才没看自己扔出去的是啥果子,现在看是一摔就爆浆的扶南国特产贞果,那小畜牲还拿它送礼替自己谢过人情。
      楠樱不得不放下手里的酒瓶,脱了鞋找巾帕擦鞋底。擎朗问他,“舞会结束了?”
      楠樱说,“没呢,年轻人闹起来没完,老年人不跟他们凑热闹。”
      擎朗坐直了身子,也没起来帮忙,还窝在沙发里,“你还老年人,你才多大。”
      楠樱擦完鞋去洗手,隔着挺远回一句,“不小了,今年三十。”
      楠樱拿酒瓶再拿杯子,坐到另一个沙发上,“跟先生呆久了,心老了。”
      擎朗哼笑一声,“你家先生往年轻了活,他可不老。”
      “是啊,我俩合并在一起,他四十我也四十,一样大。”楠樱一边倒酒一边说,“我跟先生差了十九岁,认识他那年我刚好十九,记得他当时说要用两个我的年纪来爱我。”
      跟擎朗比起来,楠樱的回忆都是甜蜜的,先生是专情长情的人,尤其对自己这小夫人宠得很。楠樱也争气,没让先生失望,也从不让先生为难,他在海征军里走的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即便是借着总军的势力坐上海训司司长的位置,也没人置喙,大家都服气也都喜欢他。擎朗最初因为裳凛总看不上楠樱,后来接触久了,他也喜欢这个干净的人。
      楠樱只给擎朗倒了半杯,推他面前说,“知道你不能多喝。”
      擎朗笑了笑,“跟你喝没事儿。”
      俩人举杯碰一下各自喝酒。楠樱问,“你跟徜徉差几岁来着?”
      擎朗被一时问住了,他还真没算过,自己这几年活得糊涂,年纪年份这样的数字总需要费力气想。他印象最深的是徜徉跟他在一起那年大概十八九,自己那年多大又记不住了。
      楠樱看他想不出来,帮忙说,“我比徜徉大一岁,你今年多大?”
      擎朗不情愿地说了个“四十二”,楠樱在心里一算就有结果了,“你俩差十三岁,还行。”
      楠樱觉得刚刚这样说不妥,又补一句,“比我跟先生少多了。”
      擎朗不作声静静喝着酒,他没在想楠樱的话是不是扎心,当十三这个数字跳出来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刚刚徜徉说过的“十三分钟毙命的药”。徜徉说的十三是巧合吗?巧合到等于他们的年龄差?
      十一年过去了,徜徉第一次跟自己发生关系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们差了十三岁已经跌跌撞撞绑着走过了十一年。
      擎朗喝干净杯里剩下的酒,仰头靠沙发上闭着眼睛。酒能让人晕眩也能令人清醒,清醒地看到自己平时不注意的东西,比如时间。
      楠樱没再劝酒,自己倒一杯接着喝,“前些天跟先生聊起徜徉,先生说他看人很准的,那年徜徉才十六岁,先生就能在徜徉眼中看到超于常人的勇气,他那时就觉得好好培养,这孩子将来是个人物。”
      擎朗没睁眼“嗯”了一声,听楠樱拾着有关徜徉的记忆。
      楠樱在说,“他来海征军之前身后那些不大光彩的事,你知道吧。我记得你还去郎城看过他父亲。”
      擎朗又“嗯”一声,楠樱接着说,“是先生帮他抹掉那些记录,他才有资格参军的。这些我早知道,但有一件小事我也是才听先生说起。”
      擎朗忽地坐直了,他的下意识反应表达了他对徜徉有多在意,一件被埋没的小事都能像套索一样牢牢牵着他的心。
      他用期盼的眼神盯着楠樱,等他说那件小事。
      楠樱清了清嗓子,酒没了放下酒杯说,“参军的意愿是徜徉主动提出的,他胆子也够大的,敢找这世界上最大的人物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提出请求让先生帮忙。先生可不欠他的,凭什么帮一个不算熟的小孩儿,但先生看出他意愿强烈,当时就问他为什么想参军,你猜他怎么说?”
      擎朗不敢猜也不想猜,他只想听答案,紧张得又挪了挪身子。
      楠樱也调整了坐姿,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两只胳膊搭开来放松的垂着,他有些许醉了,但说话还是清楚的。
      “他说他看上了一个人,想靠近那个人。先生再问他就这么简单?他点头说就这么简单。”楠樱说完把散出去的目光聚回到擎朗脸上,对他笑着说,“那个人就是你,人家才十六岁,你都不放过,真是跟先生一样,老不正经。”
      楠樱说得玩笑,擎朗却听得非常认真,原来,不是总军找的徜徉,是他为了靠近自己主动去找总军,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想保护那个人,才有后来那场看似伤害实则救赎的赌局。
      楠樱还在为当年的事笑着乐着,擎朗早泪目了。他刚刚算错了,不是十一年,他跟徜徉从初遇到现在已经走过十三年了,等于他们的年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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