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传》·梦月纵歌·

8、第二章、仙山洞天（尾）

　　“怪不得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脸上神情如此憔悴，真不像是个孩子。”宗敏叹了口气。韩咏燕的脸色亦是越发的苍白，心中一阵阵紧紧的绞痛，便似慕容离光口中那受尽折磨凌辱之人，便是他心中挚情一般。

　　“喂，宗澜你怎么了？”宗敏转过头来，才发觉韩咏燕苍白的脸色，忙关切问道：“哪里不舒服了没？要么难道是……被宗辉说的吓到了？”

　　“不是……总觉得宗辉师兄说的钟琪，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亲近，宗辉师兄说到他受家人虐待，我心中……竟是心痛已极。”韩咏燕双眉紧蹙，摇了摇头。

　　“……也许你与琪儿是有缘，日后定然会相见的。”慕容离光笑了一笑。

　　韩咏燕的眼神掠过一丝复杂的波澜，心中隐约拂过一个白衣的影。

　　这个影像自他幼时便时常拂过他心中，模糊得像一片雪、一朵云。待到想要细细地看清他的脸，却已看不见什么。等自己急着想要捉住他时，却又是一片朦朦胧胧，再也看不见什么，就像云和雪的消散无踪。

　　想必……是有缘之人吧。

　　少年凝眸，微微一叹。

　　“时候不早了，待会还要同众同门一道练功，宗澜师弟、宗敏师兄，请先行歇下吧。”慕容离光抬头看了看日光，略算了算时间，便转向二人说道。二人点了点头，转身行出门外，掩门离去了。

　　韩咏燕回到自己房中，本打算睡一会儿，躺在一旁的宗阳却阴着脸坐起来，冷冷道：“宗澜，我有话对你说。”韩咏燕淡淡道：“请说。”宗阳冷冷问道：“饭后你始终不回来歇息，做什么去了？”韩咏燕冷冷道：“和宗敏、宗辉两位师兄在一起，有何不妥？”

　　“宗辉师弟你自当结交，至于宗敏……哼！”宗阳将手一甩，一脸不屑，“此人乃是个在逃犯，掌门、长老们还有师父、师伯师叔们可怜他，叫他拜入青城山门，这些我想宗敏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此人资质又低，勉强通过试炼，居于后山静仙居，不过一个平庸无能之辈！宗澜师弟，我观你天资奇高，绝不亚于我，身上又有些功夫，拜入我青城山，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飞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必与宗敏这等人为伍，自甘堕落？”

　　“宗阳师兄一番好意，韩咏燕心领。”韩咏燕虽极度不满于他对宗敏的评价，但因他也是一番好意，说话也就客气了些，“但宗敏师兄无论如何也是同门，同门之谊尚有应当与否么？若言贫贱，秦末陈涉亦是贫贱之人尚有起义大泽乡！身份低贱出身平常，亦可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师兄言道宗敏师兄天资平常，却又如何？汉末杨修聪明绝顶善度人意却作茧自缚反遭横死！依我看来，宗敏师兄性格开朗热忱，正是不可多得的挚友。宗阳师兄行事，我无权干涉，但我愿与何人交往，师兄亦不可左右！”

　　“你！”宗阳气急，但他自幼上山，酷爱习武，并不似韩咏燕那般文武俱通，面对他这一席话，全然不知该如何应付，也惟有狠狠瞪他一眼，起身离去了。

　　“哼，不错嘛！刚刚入门就气走了自己师兄！”有人推门而入。韩咏燕抬头，正是钟鸾。她这一次却只化了淡妆，未穿道袍，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项上环着一条浅蓝色的丝绦，坠着白玉坠子。一头长发挽成高髻，左手抱在胸前托着右臂，右手食指屈起顶着下颚，秀眉微挑，脸上神情却像是在看一出颇有意思的戏。韩咏燕眯起好看的凤眼看着她，冷冷道：“钟鸾，你是有没有完？我分明已经说过瑶华城约战，你却仍是如此周折不休，令人不悦！”

　　钟鸾被他看得有些胆怯，心道莫非此人当真有些绝技，但言语间却不肯失了威风，毕竟她十八岁来青城山，至今已是两年，总也学了些什么东西在手，便扬头道：“小姐我可没找你麻烦，谁让你不守规矩！……至于约战，哼哼，你还是早点向本小姐求饶吧，省得明天晚上受太多皮肉之苦！”

　　“哈哈哈～”韩咏燕大笑，眉间眸里，尽是毫不掩饰的蔑视，“胜胜负负尚无定数，你竟能出此狂言，不愧是我韩咏燕的师姐！！”说罢乘钟鸾猝不及防间，水袖一挥，倏出一掌，将钟鸾震至门外，顺手关了房门。那一掌打得极有分寸，既将钟鸾打了一个踉跄退出门外，但又没有伤她分毫。

　　“这……”钟鸾震惊地看着置身门外的自己，再看看房门，惊讶韩咏燕竟会有如此之能，心中不禁犯起了踌躇。她自幼便任性妄为，在这青城山中，众人知她家底，莫不对她退让三分，慕容离光、徐芸嫣二人性情平和，也不会与她起什么冲突，二十年来，敢同她正面交锋的，也就只有这位不惧强权的少年了。钟鸾转身走去，回了自己屋中，一双秀目转了两转，突然间唇角挑起了一个狡黠的笑，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了什么主意。

　　韩咏燕自己躺在床上，唇角挑起了一丝微微的苦笑。明夜瑶华城一战，他也无必胜把握，方才之言，也不过是一时性起维护门面罢了。他自嘲地摇头，既已是劫后余生，很多事情反倒看开了些，与其自寻烦恼，不如尽兴少年，这条性命本来就是侥幸得来，便是再丢了掉，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他扯过佩剑掖在枕下，抬头望望天空，见似离申时还有些时候，便也歇下了。

　　申时至戌时这一段时候，因无师尊教管，众弟子自行比武切磋，抑或是练功，但也有些弟子偷懒，于断风台上嬉戏吵闹，如钟鸾，便是如此——今日更是连影子也不见。

　　“喂，宗澜，是你惹恼了我钟姐姐不是？”韩咏燕正自行修习，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喊。他转头，只见面前的少女模样似还小上自己一两岁，一袭白色道袍，束着双鬟，模样很是清秀，美如画中，但一头长发竟是雪白，与那白衣一衬，整个人更是纤柔蛟白，几近透明。

　　听说这青城山上最为秀丽的女子便是一头白发，名唤淇霜，与钟鸾私交最好，韩咏燕断定便是她了。因她是钟鸾的朋友，纵然再是美貌，韩咏燕对她也无甚好感，出于礼貌轻轻一揖，冷冷道：“淇霜师姐，寻我何事？”

　　苏幕遮
　　千仞山
　　堪摩天
　　蜀地连绵
　　回首望长安
　　秦帝不关神与仙
　　蓬莱无边
　　谁人方一见

　　却风烟
　　寂寞寒
　　深居云端
　　哪如尘世间
　　汉武难识三清愿
　　瑶台宫娥
　　何处展翩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