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知彼知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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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海惊鸿问李霸地，为什么把玄之玄留下的药渣揣身上。
李霸地只感到疲惫。药渣已是最新鲜的证据了，足以说明玄之玄不管事。如果金光有手机，他恨不得把整个营地的凄惨状况都拍下来，发公开亭去。
可惜没有。科技就是信息传播的门槛。
新的药物很快煎好，就算兑水后减轻了效果——有水也不错了。这地方连引水渠都没舍得挖，之前都是轻症病人自发组织去十里外的湖边挑水。
这片营地并不处于鸟巢山的中心，而是依山建在一片缓坡上。缓坡底部，才是由四山丘聚集而起，承接雨水的天然湖泊。
而且营地头上，就是一片看上去十分危险的峭壁。只是鸟巢山树多草多，峭壁被遮挡，不仔细检查地形是看不出来的。
这要是遇见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那还得了？发现这座峭壁的同时，李霸地便请武敛君和梵海惊鸿一起去探查合适的地形，营地需要重建。
而他自己，得和南溟广虚一起给重症病人分发药物。
经武敛君初步清点，一万六千名病患中，有一千零三十人是重症患者。南溟广虚带的三两药物一共六包，每包一锅，每日让重症病人饮下一次，勉强可以管一周。
一周之内，得为魔瘟患者们找出新的出路。
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得做。士兵们清理营地并准备材料的时候，李霸地将轻症患者聚在一起，详细且耐心地讲解魔瘟症状及应对方法，请他们帮忙照顾重症和有重症趋势的中症患者。
“丹田刺痛，我不知道丹田在哪里，但是之前记得肚子会痛，是不是痛的地方就是丹田？”一名患者问道。
李霸地往他肚脐眼底下二指距离的位置戳了戳。
“各位看清楚了！”他把其他的人招呼过来，“不知道哪里是丹田的，就留心肚脐眼底下！肚脐眼下食指和中指并起来的宽度，就是丹田！”
他给前来参观的病患们让开位置。
“各位活动的时候，免不了和其他人接触。为了防止魔瘟再度扩散，一定加强注意！如果有人跟你们说这里痛，或者表现得像肚子疼，一定带到军医处检查！”
患者解释完了，还有士兵要安抚。他们都是从桃寨来的，被李霸地扣在营地里，已经有人心生不满了。
“我知道大家心里苦！也知道大家心里怕！”
当夜，和桃寨士兵们解释完魔瘟细节后，李霸地仍不放心。
“但魔瘟并非来无影去无踪，它的传播途径有迹可循！对付它很简单，我们只需要勤练武功，保持距离。就算真的得上了，还有萨埵三尊之一的摩诃尊坐镇！”
李霸地看着沉默地仰望着他的士兵们，心里想，不知里面有多少是曾经胜邪封盾的战士。
“我们一定记住！现在患者们最需要的就是我们。他们生了病，带着治好的希望来，结果被独自扔在这个鬼地方半个月！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我们不能放弃他们！”
李霸地做了个深呼吸。
“我也不会放弃你们。我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健康的，患病的，一万九千零六十三！一个都不能少！我会带着你们，全须全尾，健健康康地走出鸟巢山！”
从士兵营区里出来，月亮已经高了。李霸地没回主营帐，一撩门帘，进了紧挨着士兵营区的案犯营。
那里住着染上魔瘟的魔人。
“副盟主吼得响呦。”他刚一进门，就有个魔人阴阳怪气道，“叫我们聚在这里，省你再跑一趟说重复的话，倒是打得好算盘。”
“那你们也听见了，我说的人数是多少吧。”李霸地整整衣服，“一万九千六十三，为什么是这个数字？”
没人理他。
李霸地自顾自说下去：
“一万六千，是染上魔瘟的普通人数量。三千，是自桃寨前来控制魔瘟的战士。五十九，是你们的人数；再加三人，便是来照顾你们的武敛君，南溟广虚，以及梵海惊鸿高僧了。”
“那不是一万九千六十二吗？”有个魔人接茬，“还有一个人呢？”
“还有一人，是个仇恨中原的傻蛋，已经羁押进尚同会了。”李霸地说，“但他是一名宝贵的证人，我会尽可能保证他的安全。”
魔人们骚动了一阵，安静下来。
“我看副盟主还是不要白费力气。”
刚才那个阴阳怪气的魔人再次开口。
“不论你今晚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当我们康复，等待我们的只有牢狱。我们和你之间还有什么能聊？”
他大步从李霸地身旁走过。
“夜已深了，快回你的营帐里去。万一你被我们染上魔瘟，我们可是担不起这种罪责。”
其他的魔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了隔离区。李霸地面对空荡荡的帐篷，叉起腰。
“好吧。”他说，“祝你们好梦。”
第二天，李霸地一起床就看到梵海惊鸿撵着一个魔瘟患者跑。
“副盟主！副盟主救我啦！”他一看到李霸地，冲过来往李霸地身后躲，“那个和尚要杀人！我只是跟他打了个照面，他就要打我！”
“我是在救你！”梵海惊鸿手上金红色的内功运转不休，“你的魔瘟，再不祛除，就要进入重症阶段。别看现在活蹦乱跳，到了重症是比死还难过。不准跑！”
李霸地连忙让他俩冷静下来，至少等他把脸洗了。
“让我看看。”洗漱过后，他先检查患者的病情，“魔瘟已经覆盖大半部分面部，确实得抓紧时间。高僧的内功是有点痛，忍一忍便是。”
患者抓着李霸地的衣服，浑身直抖。
“我不要，他很凶，我害怕。我不要这凶和尚碰我！”
这个状态，可能是长期罹患魔瘟，造成的精神紧张。李霸地循循善诱：“病不治不行，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只痛一下就好，或者……”
他看了一眼梵海惊鸿。
“我来给你输送内力？”
“好！”患者挺直身子，一口应下，“副盟主治疗，我相信。”
他的余光瞥见板着脸的梵海惊鸿，立马又躲回李霸地身边去。
“……总之，我不要这和尚碰我！”
李霸地安抚地拍拍患者的手，向梵海惊鸿走近两步，问他跟南溟广虚研制的招式怎样了。
“还在控制阶段。昨夜仍是深入商讨细节，今天一大早起来，他却不见人影。”
梵海惊鸿看着李霸地。
“以目前的进度，单人使招尚且行不通，何况少了一人。但是中原有门‘隔山打牛’的功夫，佛家也习得，只是请副盟主暂时忍耐片刻。”
李霸地握住患者的手，转身，背对梵海惊鸿。
“看着我的眼睛。”他说，“可以开始了。”
梵海惊鸿运起内功，佛诀捻动，使出一招佛门专式。他沉喝一声，手掌贴上李霸地的后背，将这招式全力贯入。
李霸地只觉不对。佛门的金色内劲，的确顺着他的经脉流入患者体内，攀向魔瘟所在。
可是，为什么这么烫？
它比李霸地想的火热许多，没有魔气那般尖锐的侵入性；只是沉甸甸地在经脉里流淌，兀自在李霸地体内散发着固执的滚烫。
说不出的难受。
梵海惊鸿将最后一式运使完毕，撤招。李霸地也随着体内压迫的撤离而放松下来，抬手一擦，不觉竟然一身冷汗。
患者感到疼痛减轻，摸了摸脸颊，对二人千恩万谢。李霸地让他别急着走，找武敛君做病情鉴定，签个手续，之后搬到轻症营区住。
“你这招还真是不轻松啊。”他和梵海惊鸿一道去寻南溟广虚，“压迫感好强。刚才，差点以为一口气上不来了。”
梵海惊鸿应得有些敷衍：“嗯……毕竟那人的魔瘟很强，需要更强的佛力去抵消。该说副盟主辛苦才是……”
一名值班士兵汇报说，看到南溟广虚进了重症营区后就再没出来。李霸地和梵海惊鸿进去找，却是正巧和南溟广虚撞了个满怀。
他盯着李霸地看了一会，什么也没说，拉起李霸地，进营。
魔瘟患者人数毕竟众多，加上人事变动和秩序管理；一天时间，仅够挪远木篱笆的距离，和草草搭建营区。
重症营区已经是尽量照顾的地方，纵如此，眼前也只有木头架子和芭蕉叶房顶。阳光从绿叶的缝隙中洒下，南溟广虚蹲下来，擦去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年轻道人脸上的水痕。
“副盟主。南溟广虚从不愿求人……”他的嗓子哑了，“今日还请求你，救救我的同修，绯绛丹心。”
李霸地上前查看。魔瘟已经侵蚀了大片面部，只有额头和鼻子勉强幸免。而那道人的确年轻得可惜，如果健康，应当是名俊俏的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梵海惊鸿，回忆着之前经脉处招式的脉动。接着。不等梵海惊鸿有动作，李霸地运起内劲，激荡出相似的波动，一指注入绯绛丹心体内。
“你的招式太强劲了。”他朝惊讶的梵海惊鸿解释，“绯绛丹心虚弱，未必经得住你。而我……”
他耐心地探寻被魔瘟侵蚀的经脉。
“知道该如何收放……”
敛息，敛息。昔日雀鸣林，黑白郎君教他怎样出其不意。敛息，隐去经脉中内力流淌的动静，趁对方察觉不到之时……
魔瘟的脉动，自内力末梢传来。
出招！
李霸地的招式精准与绯绛丹心的经脉汇合，他看着内力注入魔瘟，松下一口气。现在只有等绯绛丹心苏醒了。
等待。
日近晌午，绯绛丹心仍旧紧闭双眼，昏迷不醒。梵海惊鸿推开李霸地，蹲下身子检查。
“哼，这个结果，梵海惊鸿倒不意外。”
他冷然道。
“佛魔相克，不能共处。原本此人体内只有魔瘟产生的魔气，现在又多一股魔气与佛气混合的内劲。三者相冲，凡人都难以承担，何况身患魔瘟，体质虚弱的病人。”
梵海惊鸿站起身，转过来看着李霸地，眼神森然。
“你的内力之中，果然融有魔气！”
作者有话说第162章 知彼知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