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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难得童心 ...

  •   “总而言之,鸠叔叔现在不在这里。而药方的研究,我也很久没突破了。”

      修儒往凳子后面坐了坐,直起身子。

      “阿星哥你担心魔人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以现在的进度,并不能完全去除外壳。好在现下外壳不会危及生命,我一定会尽快取得突破的!”

      李霸地看着修儒认真的模样,只觉一阵沉重压上心头。

      “我一回来,就找你说这些公事,一定很没意思吧。”他掰了半块花卷递给修儒,“你在黑水城住得怎么样?胜邪封盾其他的人都还好吗?”

      修儒捧过花卷,小口小口地咬。

      “不会啦,阿星哥。毕竟你在雀鸣林还要更没意思些。那一年,我其实路过好几次雀鸣林,想着给你打招呼,结果没有一次被你回应过!很伤我心呢!”

      还……还有这种事?李霸地努力回忆起在雀鸣林的那段时间,所思所想所学都是一招一式,除此之外的事,确实忘了大半。

      而且的确不记得,除了刚住在雀鸣林时修儒来过一回,还有别的什么时候见过他。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啦!”李霸地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当时一心想着搞荡神灭,实话讲我现在连黑白郎君哪半边是黑的都没记住。”

      他挪挪凳子,坐得离修儒近了些。

      “要不,今天下午我带你逛街,吃的玩的我全包!顺便看看胜邪封盾怎么样了。”

      反正苍狼给的那万两银子剩了很多。

      “哦——”修儒拉长了声音,“阿星哥不忙了吗?”

      “劳逸结合,劳逸结合。”李霸地摸了摸身上,他想给修儒送点什么;可是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修儒看他窘迫地手忙脚乱,弯下腰打开脚边的药篓,从里面取出一支细长的草棍。

      这什么?李霸地看着修儒又拿出一支,将两支草棍套在一起,再用粗的那端简单沾了沾米汤。

      接着,他对着细的那端,用力一吹——

      成串五彩缤纷的泡泡从草棍中涌出,绚烂多姿,如梦似幻。这些轻盈的泡泡飞满整个房间,在它们的点缀下,那些最普通的物件,那竹椅,那木桌,那瓷碟,那纱窗,此时竟也恍若非凡,不似人间之境。

      “这是皂笛。正式的名称是泡泡草。”

      修儒抱起胳膊,他对李霸地茫然的神情早有准备。

      “我没有说反啦!最先发现它的,据说是医界前辈向天借时的儿子。所以,日后他在编撰医学通册《痊命方》的时候,将这种草的名字记为泡泡草。”

      修儒对着李霸地吹出一串泡泡,看着他慌忙拨开泡泡的样子咯咯直笑。

      “这种草的特性,是在折断之时,会分泌出一种黏液,入药可以加速伤口愈合。嗯,也可以吹泡泡就是了。只要存储时保持湿润,整整一天都有泡泡吹呢。”

      他取出一支新的皂笛,塞在李霸地手里。

      “我还要回去整理药材。下午未时一刻,阿星哥要拿着这个来找我!我们一起吹泡泡玩!”

      他将黑水城内医馆的地址报给李霸地,接着背起药篓离开。李霸地举着皂笛端详许久,在恋红梅擦着手走出厨房的时候朝她吹泡泡。

      “不像话。”恋红梅挥开成群的泡泡,“晚饭还在家吃吗?”

      “不知道,娘先不用给我准备。”李霸地起身,找了个空碗再装点水,把皂笛泡进去,“我跟修儒打算下午逛街去,娘有什么想要的吗?”

      “哦,想逛逛黑水城吗?”恋红梅把桌上的馒头和花卷收起来,换成水果,“的确有想要的东西,但是不用你担心。到时候,我与你们一起出去。”

      午时还没过,趁恋红梅午睡的功夫,李霸地静静地整理思绪。

      虽然说是要监督玄之玄,但现在只怕就算回去,也会被他支开。那处宅子既然已经收下,哪怕要管,暂时也张不开嘴。

      不过,自己收下宅院不是为了住就是了。

      李霸地拿出图纸,摊开。这纸上用墨线规规矩矩画着三进三出的布局,除了比例尺大些,其他与印象中的宅院形状无二。

      园林的部分,在宅院的两侧。对比整个院子的面积,确实要小些,总体大约占了三分之一。

      而且,这只是总面积。园林地区还用墙隔出许多小园子,李霸地放下地图,想了想这突然而来的眼熟是来自哪里。

      江波江员外!那个老色狼,之前还拜托自己照顾生意门路呢。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不会在黑水城吧?

      总之,要改建这院子是个大工程。不论玄之玄目的为何,起码一段时间内,自己的确没法管他了。

      而鸠罂粟的动向,更是难寻。

      按照修儒的说法,鸠罂粟自从加入胜邪封盾后,每日里白天分发药物,晚上研发药方,忙得脚不沾地。他对于研究“合卤”的药方十分上心,说这个方子体现出很多魔世植物的特性。

      可是,对于解药的研制,他也一筹莫展。研究“合卤”解药的日子,每天他都要与冥医商讨到深夜,本来就瘦的人更是枯槁下去,看着叫人揪心。

      到四方山战役结束,胜邪封盾专注于安抚群众,打扫战场并重建城镇,对药方的需求没有那么紧迫了。鸠罂粟却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在某一个清晨,悄悄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住处。

      “连封信也没给我留。”李霸地记得修儒垂头丧气的神情,“明明当着师父的面,他还说我很有学医的天分。莫非,我还是没能达到他的要求吗……”

      当时,李霸地安慰他,鸠罂粟可能只是不想让他担心。现在想来,鸠罂粟的外出,可能是为了去胜邪封盾之外寻找更合适的药材。

      只是,胜邪封盾本身的药物储存,都有很多是鸠罂粟带过来的。有什么药是连他都没有的呢?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还是寻思寻思怎样在外界安置魔人吧。那份调查报告,李霸地暂时还没有交出去,他觉得自己对魔人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先不想玄之玄是否会拒绝颁布政策。

      倘若他同意,数万魔人一下子涌入社会,也一定会造成恐慌。届时中原人对魔人的误解,会酿成无可挽回的隔阂。一定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才好。

      这个过程的开始,李霸地打算让大梁的队伍打头。他在魔世时,就能迅速适应环境,带动数百人躲避魔兵迫害;现在面对的更是来自家乡的中原人,他肯定能处理好的。

      至于他的队伍从哪里入世比较合适……

      吱呀一声响,恋红梅从卧室中走出来。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乌黑的头发泛着光泽,耳旁别着的蓝花发卡为她增添一种别样风情。

      “你说的医馆,我知道一条近路。”恋红梅打开大门,“我带你去。”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李霸地和修儒举着皂笛,干脆也不吹了,就让它迎着风,随着少年们奔跑的步伐,洒出一路轻盈的彩虹。

      黑水城虽有城的称呼,可是地域宽阔,搁在春秋战国也能当个小国家了。这里的主要街道更是按照国道的标准搭建,并驾四辆马车绰绰有余。李霸地雀跃在来往的行人中,一时忘了看路,和一个中年男人撞了满怀。

      他赶忙道歉。仔细一看,那却不是别人,是方子兰!修儒从后面赶上,停下脚步也和方子兰打了个招呼。

      见到李霸地两人,方子兰很开心。他抻抻衣服,捏捏修儒的脸再揉揉李霸地的头发。

      “真是好久没见啊!竟然长这么高了。”他对李霸地说,“听说你在尚同会当了盟主,以后可不敢叫我兰叔了。”

      “哪的话,兰叔为胜邪封盾做了那么多,称呼一声又不掉肉。”李霸地为他拍拍衣服,“没沾上吧?我听尚同会书令说你们被遣散了,真是吓了一大跳。胜邪封盾的人,有多少还在黑水城?”

      方子兰低头思考了一会,神情泛起忧愁。

      “恐怕不太乐观。黑水城虽然地域辽阔,但能容纳的人口终究有限。加上此地居民对外人不甚欢迎,胜邪封盾百万之众,最终只有两万能留在城中。其余的人,只有听天命了。”

      李霸地也顿感挠头。胜邪封盾能发展壮大,靠的就是群众支持。玄之玄这招遣散虽然不要脸,但是的确给胜邪封盾整了个大麻烦。

      可是,真的只有黑水城一处地方能容人吗?

      方子兰听着李霸地的问题,摇摇头:“战争结束后,我早已不管这些事情了。现在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而且,当时我只是主抓镇安城的情报,具体的问题,你要问大匠师。”

      李霸地点点头,和方子兰告别,走向在玩具摊旁朝他招手的修儒。如果能找到这些失落的胜邪封盾成员,不只是安置魔人,钳制玄之玄时他也会有点底气。不过……

      天下这么大,他们会在哪里?

      现在担心也没用,他走近玩具摊,查看修儒指向的风车。

      李霸地不满意。

      “你看你那点出息,花我的钱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板!给我整个大的!”

      过了一个时辰,李霸地骑着一辆流马飞出玩具摊,顺着宽阔的大道一路疾驰。流马的车后座上载着欢呼的修儒,和两对由各种颜色的纸风车拼成的大翅膀。

      流马,是由三国时期诸葛丞相的木牛流马简化而来的一种玩具,长得有些像自行车。

      而翅膀本身不会动,但是风一吹,那些彩纸风车纷纷转动起来,留下一阵彩色的风。

      修儒举起皂笛,让泡泡随风而去。来往的行人为之驻足,阳光下少年们的发丝与衣袖裾摆迎风飞扬,黑水城的晴空,霎时间洒满了琉璃般的虹彩,与碎花般的笑颜。

      恋红梅从成衣铺中走出来,李霸地一个潇洒的漂移,停在她身边。

      “娘来买衣服吗?”李霸地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准备陪你散心,结果……”

      “结果你们两人都快把天捅破了。”恋红梅从风车翅膀上摘下一支风车,“还好你们没陪我,不然我是要头痛。对了,有封信交你。”

      她递给李霸地一个信封,上面有尚同会的印章。

      “之前我试衣服时来了个很严肃的年轻人,说要找你。我讲我也不清楚,他就把这封信交给我,让你拿到信后去黑水城门口找他。你认识吗?”

      “哦……认识。”

      李霸地收起信封,那年轻人肯定是武敛君。他转头拍拍后座的修儒:“不好意思啊,你得下车了。我在尚同会还有事要忙。”

      修儒从车座上跳下来,顺便摘了一对翅膀下去。

      “那阿星哥就骑着流马去吧!这翅膀我要留着。后座轻一点,你的速度能快些。”

      李霸地蹬着流马重新出发。闹了这么一阵,夕阳已经落向天边。红色的晚霞照在石桥的砖块上,李霸地在下坡时收起腿,呼呼地冲下去,让纸风车再一次呼啦啦地响彻耳边。

      夕阳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果然是武敛君。李霸地摘下一支风车递给他,他看也不看,抱着胳膊向李霸地走来。

      “信你看了吗?”武敛君眉头紧蹙,“金雷村的魔人,全都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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