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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太子 ...

  •   可是那薛夫人都走了,她也没办法再叫回来询问其中缘由。
      更不可能询问这书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她只能得了空将自己到京城后收到的这三本书排排坐,然后看着它们发呆。

      日上中天,阴暗笼罩了整片天地。
      穗禾小跑着过来跟苏裕和汇报:“小姐,夫人和老爷终于出屋门了。”

      正在惆怅的苏裕和没心思管旁的事,只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哦。”
      声音干涩,仿佛失去了灵魂。

      穗禾顿时觉察出小姐这状态不正常。她侧头看向一旁屏息凝神的云安。
      云安叹了口气,拽她走出屋子。
      俩人在屋门口停下,院子里吹过了一阵风。

      女子低声跟那丫鬟说道:“今日薛夫人又送咱们小姐一本书。咱们小姐如今手里已经拿着三本天书了。”
      丫鬟震惊。
      二人回过头去,隔着门框,苏裕和的侧脸忧郁而惆怅。

      “唉。”
      “唉。”
      就在二人叹气的同时,屋子里的女子也幽幽地长叹了一声:“唉。”

      —

      姨娘教的实在认真。如今又逢上过年,教的速度愈发慢。前两日苏裕和去找她的时候,姨娘还说,等腊月二十八后,便不再教了。
      待年后初三再开始。

      于是每当苏裕和拿着那本《女诫》,整个内心惆怅又苍凉。
      只能指着上面学过的那些文字,一个一个照着念。
      不过一两段就结束了。

      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着剩下的那些文字发愁。

      原先还想着什么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雄伟大业,然而却早早败在识字写字上。连最基本的都看不明白。

      就在她对前路渐渐失望的时候,那祈鹤渊在薛夫人到访的那个晚上又顺着房顶爬进了她的屋子。

      这次男子来的时间在前半夜,苏裕和还尚未熟睡。
      故而,人几乎刚落地,苏裕和原先还朦胧的意识突然就陷入了一阵惊慌里。瞬间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桌上的灯火随之而亮。

      惊惧的苏裕和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略微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鼻腔里喷出一股浊气。

      外面似乎又开始零零星星地飘起雪来。
      刚刚在屋里站定的男人肩头还挂着些尚未融化的白色点点。烛光下,那些已然融化的水珠反射着光亮。

      觉察到女子看向外间的视线,男人拉着椅子直接坐下:“别看了,我在你那丫鬟的晚饭里下了些药,今晚不会再醒了。”
      他拉椅子的时候,习惯性地将椅子从地上抬起来,然后再放在合适的位置。轻手轻脚,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响。

      于是苏裕和只能听见他口中发出的声音。
      平静的,内敛的。
      抿着嘴而不带笑意的。

      在那声音落下后,苏裕和还听见了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
      她下意识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苏裕和。”
      思绪还在混乱的女子蓦然听见男子喊她的声音。她愣愣地抬起头,对上了那边神情淡漠的男人。
      二人之间隔了一张桌子。

      祁鹤渊的双肘立在桌子上,双手指尖相交,正好在唇下的方位。
      修长而骨感的手指就在火光照射的地方。因为视角的问题,苏裕和甚至要怀疑那手指会不会被火苗灼伤。

      她听他说道:“南蛮之地有一王爷,名号沂南王。是当今皇帝唯一一位尚存活于世的亲兄弟。他有一儿子。
      “品行端正,手腕强硬,能力强悍,更重要的是,有野心。”

      “……所以呢?”苏裕和打心眼里不想听这男的讲话,“你要扶持他?”

      “我要助他谋反。”
      苏裕和:???

      “你别跟我说!”
      她一把用被子盖住脑袋。

      厚实的棉被将她整个身子都包裹起来,目光所及之处,再无一点光亮。
      于是,成功隔绝掉了外面男人打量过来的视线。
      只是沉重的被子压得她极其不舒服。

      黑暗里,不知道外面的男子一直没说话,还是这被子有隔音的功效,苏裕和的耳边一片寂静。
      于是男人刚才说的话开始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她的思绪里。

      几个呼吸间,那原先像个鹌鹑的女子又一把将被子掀开:“不对啊,我是可以写诉状呈交皇帝告你谋逆的啊。”

      苏裕和才想明白这回事。
      她何必怕他?
      这事儿足够祁鹤渊被杀头了。
      只要证据充分,哪怕他是皇帝新宠,那也翻不了身了。

      她这般想着,就准备套上外套下床开始写诉状。

      然而那祈鹤渊却不慌不忙,甚至还往后一靠,正在贴在墙上。
      他双手抱臂:“你连字儿都不认识,怎么写诉状?”

      苏裕和正在套袖子的手突然顿住。
      对哦。

      男子话没说完:“我既然敢将这件事告诉你,便是有万全的准备。皇帝早年劳累,身体如今一日不如一日。你认亲那日在书房附近见到我与你父亲相携而行,便正是他特意邀我入府,向我打听太子人选。”

      苏裕和没说话。
      她的大脑也开始转起来。

      太子。

      她之前是听闻皇帝一年前就有立太子的打算了。只是这立太子的事拖了整整一年,也没有尘埃落定。若是以认亲为界……
      那时正好是段宸垣将要回京之时。
      所以,祈鹤渊这意思是,皇帝想要立那玩意儿为太子?

      苏裕和抬起头。
      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着屋子里只有一盏烛光,故而他那身黑衣在微弱的橙色光芒里,宛若一个脱离了本体的影子。

      “皇帝是肯定会立段宸垣为太子的。”他在屋子里踱着步,临到墙角的时候,又转过身来,对上将目光看过去的苏裕和,“不瞒你说,之前我也想推他。”
      苏裕和懵:“那你就推他呗。”

      祈鹤渊没说话。
      甚至隐约有些心累。

      他不是第一次到这女子的房间里了。明明之前他从未到过女子的闺房里,一来是为了礼仪规范,二来是照顾自身清白廉洁。
      若不是最近他发现朝中局势有些不对,他也不会冒着毁了自己清白的风险,接连跑到苏裕和房中来。

      “之前我是想推他的,”他再一次承认,“但是,他身上缺少了一种气质。”

      在皇帝这三个仅存的儿子里,去选择一个推上太子位,虽不困难,但也并非这选择就一定是完美的。
      段宸垣相较于大皇子和三皇子而言,年龄太小。虽在回京后立刻在朝中立了足,但终归少了些沉稳的气魄。

      更枉论……
      祈鹤渊抬头看了一眼苏裕和。

      段宸垣的掠夺感太强了。
      掠夺感一旦强起来,免不了成为暴君。

      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所以我千挑万选,选中了沂南王世子。相较于段,他更合适。”
      他试图将这一切都跟眼前的女子说明白,于是在静谧的空气里,他的语气没有一点急躁。不管苏裕和面上是什么表情,他都坚持着把话说完。

      只是苏裕和仍旧不理解:“所以呢?他合适你就推他呗。”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刚刚踱步到墙角的男人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苏裕和压根没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只觉眨眼的功夫,眼前便一片黑暗。

      她抬起头。
      本就因坐在床上而极低的视线,在抬头看着那位背着光的男子时,所接收到的压迫感便更为强烈。
      刚刚消散的恐惧再次爬上了心脏。

      苏裕和死死闭上嘴巴。
      紧盯着他。

      祈鹤渊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我需要段宸垣坐上太子位。”
      男子声音低沉,压迫感更甚。

      沂南王世子是要做皇帝的。
      故而这个做太子的,只能是段宸垣。

      见女子不再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男子踱着步离开:“五皇子这个人,就像是一只散养了十几年的疯犬。我曾经试图驯服,但后来及时止损了。”
      因为付出的远远要超过回报。

      “所以,他一定要成为太子,而我,则利用他所带来的风云诡谲,来促成沂南王世子的谋逆。”
      也就是,段宸垣在明,沂南王世子在暗。
      祈鹤渊说完这句话,转头看向苏裕和:“听明白了?”

      女子点头:“听明白了。”
      但是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她聊这个问题。

      男子见她懂了,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最近段宸垣有点不太安分。我顺着与他交好的那些大臣查下去,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比如,”他顿了顿,略微向前探了探身,“那些大臣的女儿或是公子,都和林宿鸢交好。”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闲闲靠在身后的墙上,看着对面女子的反应。

      不出他的意外,苏裕和在听闻这句话后,也处在了极大的震惊里。
      她无意识地微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那边镇定看着她的男子。

      风声穿过纸糊的窗子,到达她的耳边。

      “你是说,林宿鸢她通过内院,影响朝中大臣,从而控制朝堂,自此去帮助段宸垣?”
      女子的语气里是极大的不自信:“可他们不是还没在一起的嘛?”

      “真的吗?”
      祈鹤渊冷笑了一声。

      官场皇宫里的腌臜事儿也不是没有过。没成亲还有情郎私会,颠鸾倒凤,暗通曲款的。有多少所谓父母恨不得不要彩礼,将那不知廉耻的女儿送入男子府中?
      那作态,宛若是终于脱手了个烫手山芋。

      成了亲的还有被捉奸在床的呢。那两个一个是宫中皇子,一个是自小在京城长大如今遇见威胁的千金,能做出什么事儿可真不好说。

      他祁鹤渊也算是看出来,这苏裕和纯洁得简直天真。
      上次指责威胁他的话,估计也只照猫画虎。说出来的几个词儿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其实一点儿没懂。
      不然,在她上次说过自己那些话之后,这次的第一反应也不该是那二人没在一起。

      毕竟,京城里的达官贵族都对那种烂在泥沟里的事儿司空见惯了。

      “我只当他们……”苏裕和摇了摇头,“算了。”
      她没想这么多。

      上一世死后,她确实知道段宸垣最后能坐上皇帝之位,和林宿鸢有着极大的关系。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原来这么早,这两个人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原先她还设想来京城以后和那林宿鸢玩个宅斗什么的。结果人压根不稀罕,直接开始搅弄朝堂风云了。
      苏裕和有些气闷。
      难怪最近都没怎么见过林宿鸢。

      祈鹤渊见她一直没说话,以为她是没想通。便又为女子加了个强心剂:“苏裕和,咱们的目标其实是一样的。不让段宸垣成为皇帝。我知你一直不喜林宿鸢,故而,和她制衡也是牵制五皇子。”

      他说着,又走到了苏裕和的面前,却侧着灯光。一半,被烛光映照。
      一半,在暗夜里发光。

      “就算你不愿意牵制他,”他说,“可按照你的性子,你一定会和林宿鸢干起来。想想吧,若是她成了皇后,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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