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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   陆乔循着声音在广场周围的树下找到了喇叭,喇叭做成了景观蜗牛的形状被铁丝网保护着,陆乔直接拿起石头将铁丝网砸开后将喇叭一并砸碎。

      声音并没有结束,陆乔起身时又倒了下去,脚腕处的骨头疼的刺骨,可现在别无他法,撑着身子掰下了一节较粗的树枝,寻音找着声音的来源。

      陆乔抬头看着远方的小楼,那边的露台有人或者事物,他分不清楚,但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砰,砰——”

      “哗啦——”

      陆乔回头就见,白滥情所处位置的车窗碎了,他所坐的位置是驾驶座的后方,那边通常是放儿童座椅的,所以需要在外面才能将车门打开,他竟是直接将车窗砸碎了。

      血迹顺着他有力的臂膀往下流,血滴落在地上被雨水冲散。

      白滥情从车窗探出头来对着陆乔展露着温柔地笑意,他的嘴边尽是鲜血,犹如中世纪的俊美吸血鬼伯爵。

      两人在雨中对视,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好似隔着千山万水,缥缈孤远。

      陆乔心中有了猜测,步伐趔趄的走了过去,打开车门就看到了,白滥情露着森森白骨的臂膀,他生生咬下了一大块自己的肉来维持清醒。

      那块肉在白滥情的脚下,被他有意的用鞋子挡着怕吓到了陆乔。

      白滥情眉眼弯弯:“陆少,我清醒了开不开心。”

      陆乔薄唇开合什么都没说,紧挨着他坐下。

      他们都知道,没人能救得了他们,也不会有人过来施救的。

      白滥情将陆乔拥在怀里,为他擦掉眼泪:“我的乔乔这么好看,可不能哭了。”

      他这一生都身处深渊之中无法脱身,从前一直在想怎么样的结局才能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这一生不乏有痛苦绝望的时候,命绝他手亦或者安度晚年都好,可为什么是现在,明明已经尽最大努力去追寻短暂的幸福了,明明幸福已经近在咫尺。

      可现实却是只能说遗憾了。

      白滥情盯着陆乔瞧了好半晌才开口:“抱歉,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还拖累了你与父亲。”

      陆乔仰头,柔软的嘴唇轻轻触碰上对方的薄唇,一触即分“不用道歉,哪怕你身处深渊我也爱你,我是爱你的。”

      白滥情哑声:“我走了之后,你去破镜重圆旧情复燃也好,另寻新欢也罢,你现在就爱过我了,所以将来你30岁爱谁,40岁爱谁,甚至下半生爱谁,我都祝福你。”

      陆乔年纪轻,心地善良,对爱真诚,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现在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被蚂蚁啃咬,暴虐与疯狂在脑海与意识中疯狂交织,耳侧是儿时同龄人的嘲笑,他真的撑不住了。

      陆乔闭着眼任由泪水滑落:“好景难遇,如你一般。”

      白滥情定定的看着陆乔:“好景易散,如我们一般,切记要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然后……忘了我。”

      陆乔感觉到有粘腻的液体落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是血。

      “你留鼻血了。”

      白滥情没在意,他的七窍都在缓慢的渗出鲜血:“嗯,是我们陆少太迷人了。”

      血腥味有些刺鼻,两人相互倚靠着,贴的很近,静默无言。

      陆乔用手去细细描摹着白滥情的脸庞,从眉骨到深邃的眼窝,再到高挺的鼻梁,随即吻上了对方薄凉的嘴唇。

      他的爱人一路走来并不是顺风顺水平步青云,他是从刀锋剑刃,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在亲手雕刻自己的时候,该有多疼。

      白滥情用完好的手臂去轻轻拍陆乔的背:“亲爱的,别走失在潦倒的风中,要好好爱自己。”

      我的爱人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本就应该立于群峰之巅俯视沟渠,他生来便是人杰。

      人生就是一道道坎,这世上如自己一样的恶人太多了,他怕他的爱人会被人蒙蔽,然后丢失自我。

      陆乔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爱,白滥情也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回应。

      回应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销声匿迹,陆乔还在重复的说着我爱你。

      人类死亡最后丧失的是听觉,所以白滥情听到了,大脑已经失去了处理的能力,所以仅仅是听见,却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天色暗了下来,小雨还在窸窸窣窣的下着。

      陆乔搂紧了身侧之人逐渐冰冷的身体。

      从小到大,除了亲人的臂膀,就是他的臂膀曾经为自己撑起过一片崭新的天地,可就在自己已经从上一段感情之中脱身,准备敞开心扉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这片天塌了。

      手电筒的灯光照进车里。

      陆乔干涩的眼睛被刺的生疼。

      秦懿行带着人来了,他让下属将两人分开,陆乔死拉着白滥情的胳膊没有放开。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血液飞溅了陆乔一脸。

      秦牧笑着将手臂长的大砍刀放下:“父亲,我做的对吗?”

      秦懿行敷衍的检查了一下白滥情的尸体:“不错,扔去马里亚纳海沟吧。”

      陆乔被人拖扯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死死抱着白滥情的断臂:“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秦懿行想要看清他的神色,却又懒得碰肮脏的血污,抬脚勾住了他的下巴:“小先生,我很喜欢你,所以那只断臂便是赠礼吧,想要别的便是不能了。”

      秦牧让人带着被人砍成碎块的尸体走了,郁直被人带了上来,同时还有三具裹着白布的尸体。

      秦懿行将陆乔拖拽到了白布的身边,接过下属递上来的手套带上,颇为歉意的挨个掀开白布。

      “小先生,你的父亲不小心得知了我的计划,但是不想让你为难所以割腕自杀了,你的母亲与继父也有几分本事,为了救你所以赶了过来,但是不小心被我的下属乱枪击毙了,我很抱歉。”

      陆乔只觉得眼泪已经快要流尽,血气上涌,大脑都轰鸣了起来,强忍着爬到了尸体的身边。

      父亲应该是在浴缸中去世的,他的身体已经被泡的肿胀发白,好似随时会炸开,他的右手手指上有一道疤痕,陆乔记得那时父亲教自己耍花刀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划上去的。

      母亲与继父来时应该是穿的作战服,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子弹打烂,但没有多少血迹,衣服的里面有着防弹背心,但面部臂膀大腿已经被子弹穿烂,有些地方已经成了肉泥。

      单凭面部已经辨认不出这是谁。

      陆乔疯魔似的去扒两居尸体,母亲与继父很恩爱,母亲说过他们在后腰处纹了一串英文字母的。

      看到了那串字母。

      Enjoy the world with your husband.(与先生共赏人间。)

      Share the romance with my wife for the rest of my life.(与夫人共享余生浪漫。)

      确认了是他的母亲与继父。

      父亲走了,母亲和叔叔走了,爱人走了。

      自己痛失所爱,已经没有家了。

      每逢宴会夸奖自己的人都错了,自己不是天之骄子,自己生来就是报怨的。

      不如就死了吧,他们会不会还没有走远,会不会就在原地等着自己,这么一想,死亡似乎一点都不可怕了。

      陆乔最终直接晕了过去。

      他的感官似乎都迟钝了,他看到了蹲在自己身侧的白滥情,温柔挽着继父臂膀的母亲,和颜悦色的父亲身边还站着虞斌,他向着他们奔跑过去。

      一瞬间,场景破碎了,什么都没了,地上躺着几具冰冷凄惨的尸体。

      陆乔痛苦的抱头蹲在地上。

      不能死,自己还不能死,要复仇。

      杀了那些该死的人。

      意识回笼。

      秦懿行高大的身影蹲在他身边,俯下了身细细打量:“二十四岁了,还是个孩子啊。”

      雨下的大了,将陆乔淋了个透彻,秦懿行身后的下属为了不让雨滴溅到他的脚边蹲下举着伞。

      秦懿行看了许久:“你说,我还他一个家如何?”

      周遭一群下属没有一个敢回话的,秦懿行便点明:“松昀,你说。”

      林松昀从十七岁便跟着秦懿行了,知道老板说出这样的话就相当于已经下了决心,但实在有诸多不便,于是他开口劝慰。

      “家主,您这么做,其余四位少爷怕是会暗中不满,尤其是秦牧少爷,不如就给陆少爷一笔钱随他去吧,在Z国他也是有着不小的家底的,并不可怜。”

      秦懿行叹气,感慨:“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心肠都软了许多。”

      林松昀还是木头一样木着脸:“您变得有血气了,白家主黄泉之下有知也一定会开心的。”

      秦懿行起身:“嘉言若是在,也会喜欢这孩子的。”

      他们都没注意到陆乔的手指蜷缩了几下,他没有昏迷或许说他只是昏迷了一瞬便醒了。

      这种情况通常表现在心律失常、心肌缺血,再有在剧烈的咳嗽之后有条件反射性的晕厥,但现场没人多在意这个家主的棋子就是了,目光不会过多停留,也就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秦懿行又点燃了一根烟:“送去治疗吧,没什么问题就送回Z国。”

      陆乔现在要做的是想尽办法留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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