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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小朋友们搬板凳儿坐好喽,包爷爷讲故事时间到了。
嚯,胖崽儿你是越来越胖了,爷爷都抱不动了……乖,板凳上坐好啦。
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对喽!……除夕。哎,爷爷今儿讲的就是,除夕是怎么来的,过年又是怎么回事儿。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种极其凶猛的妖兽,每隔三百六十天呢,就要出来转悠一次。它出现的时候呀,漫天乌云,狂沙蔽日,村子里的老人都觉得心口疼,小孩子吓得哇哇直哭,就连壮实的男人们哪,也都不敢出门,把鸡圈牛栏全部拴牢,拽着自个儿媳妇呢躲在屋里,窗户门都关得死死的,听着屋外“呜~~~~~呜~~~~~~”那是黑风啸啸啊。就这种日子,短的时候有三天三夜,长的时候要持续七天七夜,几乎见不到亮,就像末日到来一般哪。
因为每年这个时候怪兽都准时出现,它一来人们就没法种地干活,没法外出,所以就得储备足够吃的食物放在家里。久而久之呢,大家也就习惯了。从来没有人见过那个怪兽长的什么样子。有人说,它形貌狰狞,生性凶残,从磕头虫到大活人,飞禽走兽什么都吃,一天换一种口味,只要出门碰上它啊,都得死。有人说,它有三个脑袋,八只腿,脑袋上有大得吓人的眼睛,黑夜里锃明刷亮,会唰唰冒绿光呐。还有人说,它其实是一只身形巨大的黑毛大虫,比普通的野兽大了十倍,如果看到猎物,会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边嘿嘿笑着,一边把你生吞活剥,连皮带肉吃得干干净净!
嗳嗳,仨儿,别扯爷爷的胡子。就你这皮包骨头的小毛孩子,那妖兽一口就把你吞肚里去了。咳咳,乖乖听爷爷讲。你说啥,怪兽的名字?对了我把这茬儿忘了:人们给这个怪兽起了个象形字——夕,中间那一点儿,就是它瞪着猎物闪闪发光的眼睛!
就在大家都对除掉这怪兽已经失去信心的时候啊,有一年,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去,去!仨儿,爷爷没说毛头小孩子,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子。是一个漂漂亮亮,白白净净的年轻小伙子。准确地说呢,是一个游侠,他的名字叫:年。
年说了,哪有这样的事!夕这个家伙也未必是什么了不起的怪物,不就是一阵黑风:呼!一阵狂沙:哗啦!就这么点子本事呗?山上的普通野兽,扑起梅花鹿、小羊羔来,不也是这么个障眼法?这个叫年的漂亮小伙子很有信心,他说他手上古老的宝剑能赐给他力量,一定能除掉这个叫夕的怪物。他还说了,等除掉了夕,他要把这怪物吊起来,慢慢儿剥了它的皮,吃它的肉下酒……嘿嘿,你们说,这个毛头小子,他有多狂妄?
不过这个年还真有点儿本事。他坐在村口,专等夕来。算着应该到日子了,坐了一天,那妖兽竟然都没出现!天还是蓝蓝的,一点儿风都没有。哎呀村里的人们那个高兴哟,直把年当作救星啦,请他喝酒吃饭,他也不推辞,就和大伙乐呵了一宿。第二天,他又坐到村口去等。这等来等去呢,嗨,那个夕还不出现。于是连老人们都说,神啦,一定是夕真的遇到克星了,看来年真是个降妖除魔的能手哇!所以第二天又是乐乐呵呵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到第三天,坐到晌午,一切还是很平静。年是个年轻人,觉多,贪睡,他见夕总不来呢,就倚着大树睡着了。这天天气出奇地好,小鸟在树枝上唧唧喳喳叫得可欢实呢,不过年只要一眯眼,哪儿都能睡着,唉,年轻就是好哇,不像我老头子……咳咳,扯远啦……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像是盖子上了锅,冷水灭了火,只听“嗵”地一声巨响,接着“呜呜”几声风鸣,天霎时便黑了下来。年于是惊醒了,村子里的人也慌乱起来,因为那个夕怪物,从来没来得那么突然,而且还是大中午地,黑云滚滚,惊涛骇浪一般叠压过来,人们吓得乱叫啊,要不是很多人心里还有戒备,慌忙间早就互相踩伤了。
年只觉得眼前乌烟瘴气,什么都看不清楚,村子没了,树和草地也没了,团团黑雾之中,唯一看得见的只有一双闪亮的眼睛,果然像夜晚森林里的豹子,隐隐泛光。年用宝剑指着那双眼睛,做好攻击的准备,只等那妖兽扑上来,他就可以沉在它身侧,一剑刺穿怪物的胸腹。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夕”看着年,一点儿吃人的意思都没有,它的眼光在年看来,似乎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年心说:奇了。跟它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会儿,忽然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叫道,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大本事,看样子,不过是只夜猫子!说着就笑个不停。
那“夕”好像听懂了他说的话,忽然卷起一阵恶风,咆哮起来。年这个小伙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骄傲轻敌,他哪知道夕的厉害,人家留着一手呢。于是一下子飞沙走石,狂风肆虐,年一个站立不稳,单薄的身子被卷了起来,眼看要落入无边黑暗的妖口中。
阿……阿嚏!臭丫头,别挠爷爷的痒痒肉。什么?害怕呀,别着急,那小子死不了。他自个儿也琢磨着这回肯定完蛋了,只能拼个同归于尽,于是宝剑对准了黑黑的无边大口直刺过去,一边叫着“恶猫看剑”,一边睁圆了一双眼睛,要在临死之前看清楚这个作恶多端神乎其神的妖兽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
可是,就在他心如死灰的那一刻,眼前忽然亮了许多,身体软绵绵的,仿佛被一团粉雾包裹着,自己的剑不仅落了个空,身子还被什么接住了,暖暖的。他定睛一看啊,那吓人的眼睛和大嘴都不见了,只有一个英俊的青年,温柔地抱着他。
这下子年懵了。他看看面前的人,五官端正精致,一身正气,和妖怪根本不沾边儿。于是他就问了:你是谁?“夕”呢?
那人一脸无奈,说,我就是被人们叫做“夕”的。年看着他的眼睛,倒觉得和刚才闪亮的猫眼还真有几分神似,于是半信半疑地说,你……你是那只怪兽?
夕微微低下头,说,我只是一只猫精,被天魔下了咒语。如果没人看出我是猫,就得永远背上吃人妖怪的恶名。一直以来,我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守护着村子里的人。但是每年的这几天,魔咒发作,我必须出来。可只要我一露面,就是一幅黑云蔽日的吓人样子……我,我真的没有伤过人。
年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听他说得诚恳,也觉得夕怪可怜的。他收了剑,又问,那今年你怎么来得迟了?我都等到第三天,你才出现。
夕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看见你了。我看见你说要来杀我。我不怕死,可我,喜欢上你了……不愿意和你起冲突。然而,身体里的魔咒随时都在折磨我,憋上三百六十天,出来透一口气,那些火烧火燎的绞痛才能缓解一些。前两天,我想着等你离开,我再出来。但是今天中午,实在憋不住了,身体像要炸了,特别难受,都控制不住自己了……虽然不愿,还是和你敌对,却没想到正是你叫出我是猫,解了魔咒。说罢,扶着年的肩膀,抱歉地笑了笑。
夕的眼睛干净明亮,果然一点都不像奸恶的妖怪,年忽然笑起来,他说,“猫”倒是真比“夕”好听啊。那我以后就叫你猫儿吧。
夕看着年,觉得这个小伙子嫉恶如仇,单纯直率,越看越喜欢他。年看着夕,也觉得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只猫精。于是夕拥抱了年,说,我一个人寂寞好久了,好不容易才遇到你,你能不能陪着我,别再四处独行了。年说好啊,从今往后,你去哪里,我跟着你就是了,但是不许你再变妖怪出来吓人。夕点点头说,只有你能解除我身上的魔咒和痛苦,我会永远永远地珍惜你,与你相伴。
就这样啊,村子忽然就宁静下来了。第二年,第三年,夕都没有再出现。于是人们就说,年除了夕,夕没了,年来了,所以叫除夕。不过也有人说啊,这年也神秘兮兮的,夕走了,他也不见了,于是还是叫过年罢。
虽然妖怪除掉了,但是已经有很多年,都是在这几天闭门闭户,不出来劳作,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不闲一天是一天吗?所以啊,现在我们过年,也都是闲几天,睡睡懒觉,不用出门,就当外面天一直黑着一样。
啥?狗娃儿你说啥?夕其实还是把年吃了,换了一种方式?……你听谁说的,嗯?去去去,《腐经》什么的要收在抽屉里,都把《三字经》摆到桌子上知道不?走,今儿过年,咱们吃公孙爷爷做的油炸河蟹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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