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城》玄乙同学

20、后勤

　　山海族，为上古妖兽一族，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化形的能力。以西王母为山海族长，带领山海族镇守一方。每隔一百年，山海族人会举行山海祭礼，他们会聚在一起，祭拜众妖之王，这场百年一次的祭礼，成为山海族人最看重的仪式。
　　华夏族，为九州人类始祖，他们曾结交山海妖兽，以共同保证九州的繁荣。
　　几千年前，山海妖兽作乱，为了保护众生，华夏族族长轩辕将山海妖兽的力量封印，山海族也自此分散开来。
　　消失了千年的山海祭礼，仍然烙印在每一个山海族人的心里，流落在各地的山海族，带着钥匙，寻找着当年华夏族轩辕的后人。传说，那个人有着解开封印的能力，解开封印，被封印的力量就能回到山海族人身上。

　　东方大学是坐落在整个洛城中央的学府。
　　作为全市唯一的大学，洛城所有的居民，都会以考进东方大学为荣。毕竟是重点高校，教育基础得到了洛城市的重视。
　　而东方大学里，有各种各样的社团，负责学生兴趣的培养。比如文学社，学生们可以共同研究文学著作，讨论作文的写法；再如艺术社，擅长歌唱舞蹈的男生女生们聚集于此，以艺会友；最大的社团，当属学生会，学生会成员大都是成绩能力优秀的学生，负责所有社团的管辖。
　　只有一个例外。
　　姬渺一个人待在后勤社狭小的办公处，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随意地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作为后勤社社长，他的“手下”只有四个人，后勤社主要负责学校一应杂务，学校大大小小的杂事，全都会丢给后勤社，以至于姬渺和他的成员们整天忙到脚不沾地。
　　当下姬渺把所有社员派出去执行任务，他自己留在办公处里。说是办公处，不过是一个仓库一样大屋子而已。
　　“社长，我问过学生会了，他们说，我们不算正规社团，所以，半个月之后的比赛不能参加。”门外进来一名少女，她穿着背带短裙，黑发随意地搭在肩上，眼睛很黑很亮，眼角却又带了一点点妖媚的意味。让人看着她的时候，有些移不开目光。
　　“社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见姬渺心不在焉，少女提高了音量，“凭什么不让我们参加，咱们后勤给学校做了多少贡献，就这么报答的吗？”
　　“青澄，怎么还是这个性子。”姬渺抬起头，“我问你，不让参加是谁的主意？”
　　“当然是那个会长，整天冷着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的，不就是成绩优秀点儿吗，有什么好的。”青澄愤愤道，“真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女生为什么都会喜欢那种人。”
　　姬渺听了一笑，阳光透过窗户，照向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在长长的睫毛边打下些阴影，“青澄，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想什么呢，我看啊，他还不如社长你呢。”青澄拖过一把椅子坐下，“真是的，安子豪和昊宇那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认真干了没有，之前我给他们打电话，居然一个也联系不到。”
　　姬渺意味深长地抿起嘴，“我让他们去准备比赛要采购的东西了，姜玥负责场地策划和布置。青澄，你和我去一趟学生会吧，把工作汇报一下。”
　　“阿玥一个人，你让她去布置场地？”青澄对她这个总是“不靠谱”的社长道，“姬渺，你作为社长，就不能以身作则吗？”
　　“我这个社长不亲自去那严肃得要命的学生会，应付那些人，难道你能自己去吗？”姬渺一点儿也不生气，“青澄，放心，本社长出马，咱们社参赛绝对有望。”
　　“真的？”青澄眼睛一亮，态度立刻转变，“我作为副社，一定全力配合！”
　　“话说，你就那么想参加吗？”姬渺看着她欢快的样子，难得正经起来。
　　“废话，干了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最重要的是…”她说道最后声音低了下去。
　　姬渺弯腰凑近她的耳边：“是不是说，你们那一族的事情？”
　　青澄点点头，“社长，如果，我们的力量回不来了，会不会…”
　　“放心，一定会的。”姬渺道，“山海族那些善良的妖兽，不该被封印这么久。”
　　青澄终于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跟上姬渺去了学生会。

　　“哟，这不是姬渺社长吗，今天有空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啊？”见了他们，学生会的人都很意外，便用带着点儿嘲笑的语气道。
　　“青澄同学也来啦。”又有人道，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青澄不满地皱起眉头，刚要反驳，姬渺将手臂搭在了她肩上。
　　“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惹上学生会的人，我们都没安生日子。”
　　两人径直走到会长办公室，姬渺象征性地抬手敲了敲门，良久，里面传来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
　　“什么人？”
　　“那个，后勤社社长，姬渺，来…来找会长办事。”他高声答道。
　　里面静默了一会儿，才听那个声音回应，“进来吧。”
　　姬渺便带着青澄推门而入，略显空旷的会长办公室里，“传说”中令全校女生为之动容的学生会会长抬起脸，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姬渺头一次近距离地见到对方，他觉得所谓不苟言笑的会长，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板着脸，没什么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姬渺看见，那少年抬眼之间，幽深的双眸中有两点亮光闪过，如同夜色中点燃的烛火，却转瞬即逝。
　　“会长好，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姬渺指了指青澄，“她之前说的那个，参赛的事情，你看我们后勤也是这学校里的正式社团，怎么就不能参加？”
　　说完，他好像觉得不太礼貌，又补充一句：“怎么称呼？”
　　“阴朔。”少年答道，“至于你们要参赛的事情，我事先就说过，所有选手都是有着很强的能力，你们负责了所有的策划，这已经工作量很大了，就不用参赛，学分我会申请的。”
　　“阴会长。”姬渺的口气又正经了几分，“我们的社员，他们都准备了很久，再说了，你就能肯定，我们比不过他们？”
　　能让后勤社成员们惦记的比赛，便是东方大学五年一度的越野接力，比赛由学生会全权负责，测试的是社团的学生们的能力和默契程度。比赛会在郊外进行，每次的比赛，都会由后勤社接下学生会所有策划准备任务，提前到场布置场地，设置好起点与终点的标记，准备充足的备用物品。
　　这一次的比赛，主题由阴朔亲自敲定，他将越野接力赛主题定为“山海祭礼”，最终获胜的社团，将会得到学生会所定制的礼物。
　　“不行就是不行，你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阴朔回答得斩钉截铁，“姬渺社长，请回吧。到时候，你们可以前去观战。”
　　“我看啊，他们就是故意针对我们，算了，那种比赛，老娘还不稀罕呢！”青澄瞪了阴朔一眼，“社长，我们走吧。”
　　姬渺拗不过青澄，略显尴尬地和阴朔挥挥手，“那，就不打扰了。”

　　“社长，给阿玥打电话，让她不要那么认真。”青澄气还没消，“凭什么给他们都布置好了，我们就只能站在旁边看着？”
　　“行了你，省省力气。”姬渺道，“我再想想办法。”
　　当晚，姬渺做完手头事务，从社团办公室出来，打算散散心再回宿舍去。
　　“这么巧，社长不回宿舍吗？”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正路过他面前。
　　“安子豪。”姬渺喊住那人，“你干什么去？”
　　来者正是后勤社的成员之一安子豪，也是社团中除了姬渺之外能说会道的典范。
　　“去趟便利店。”安子豪正要走又停下脚步，“对了，今天我和昊宇已经把东西差不多准备好了，再有不出两天，我们就能做完。”
　　“好，明天我也去现场。”姬渺道，“记得走的时候叫上我。”
　　“没问题。”安子豪点头，“青澄呢，去吗？”
　　“全员出动。”姬渺简洁地回答他。
　　“遵命！”安子豪有模有样地冲姬渺行了个礼，“那我先走啦。”姬渺好笑地看着他挥手走远，然后自己独自向学校正中的花园走去。
　　他本来是打算散心，却好巧不巧地遇见另一个人。
　　“这不是阴会长嘛，怎么，睡不着出来透气？”姬渺看着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少年，他就那么抬头看着夜空，忽明忽暗的月光将他有些单薄的身影勾勒出来。
　　阴朔听罢，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姬渺于是挨着他坐下，“阴会长看什么呢，莫不是夜观天象？”他顺着对方的目光向天上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啊。”
　　阴朔对他自认为幽默的语言没什么反应，片刻后突然出声问道，“你们的工作完了吗？”
　　“快了快了，会长放心。”姬渺对他如此敬业的态度很是无语，“会长，这么晚了，咱们就不用谈论工作上的事了吧？
　　“对了，你为什么把这次的主题定成‘山海祭礼’啊？是有什么用意吗？”姬渺突然想起，便问道。
　　阴朔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就是…一时兴起吧。”
　　顿了一下，他又道，“你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人？”
　　“很奇怪吗，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所以问的啊，怎么，没有人关心每次的主题吗？”姬渺问。
　　“都一心一意准备比赛，哪有人关心这个。”阴朔回答。
　　“那个，阴会长，你能透露一下，这次的奖品是什么吗？反正我们不参赛，知道了也没什么。”姬渺好奇道。
　　“是钥匙。”阴朔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能打开一扇门的钥匙。”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当奖品送出去？”姬渺吃惊道，“既然是钥匙，你为什么不自己拿着？”
　　“你知道是什么钥匙？”阴朔看向他，“我拿着它是没用的，到了认定的那个人手里，才能打开那扇门。”
　　“那你就肯定，最后的冠军，是你要找的人？”姬渺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但只有这一个办法，不然，我就没有机会了。”阴朔道。
　　姬渺和他对视上，发现之前在他眼中见到的那一点光已经消失了，在晚上，阴朔双眼的黑色比白日里更浓重，任何事物，在他眼里都泛不起波澜。
　　“我可以帮你找。找到你要找的人，然后你就能把钥匙给他了。”他这样说，“说说吧，什么人符合你的要求？”
　　阴朔没直接回答，“你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姬渺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看你顺眼吧。”他随口说道。
　　那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拒绝，“谢谢。”
　　“谢什么啊，举手之劳而已。”姬渺站起身，“好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们还得去干活儿呢。你什么时候想让我帮忙，就来找我。”
　　他说完向男生寝室的方向走去。

　　阴朔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他听见一个女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会长，那小子和你说什么了？”
　　“姜瑶，他说，能帮我找到那个人。”阴朔回过头。
　　“他？就那个后勤社的社长？”姜瑶声音提高了几分，“阿玥总是对她的社长很崇拜，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的，你看那小子整天没个正经，会长，他多半是随口说说，你不用当真，我们自己人的事，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
　　临走的时候，姜瑶不忘提醒：“会长，你的身份，还是少让无关的人知道。”
　　“知道了，阿瑶，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阴朔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姬渺就与等在校门口的青澄等人会合，一起前往赛场。
　　姜玥把场地的图纸往他眼前一送，“社长，我的工作，请检查。”
　　她比青澄假小子般的性格要文静不少，更多了几分少女的感觉，一身淡绿色连衣裙，让人平添几分清新。
　　安子豪和另一位成员昊宇凑在一起，不知道商量着什么，昊宇话不多，关键时刻倒是靠谱。
　　“做得不错。”姬渺评价道，顺便把后勤社的副社长也加了进来，“青澄，同样是山海族人，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阿玥吗？看看你，整天跟着我，到处惹是生非…”
　　“姬渺！你是不是欠揍。”两人一言不合便要开始动手，被一旁的姜玥劝住。
　　“澄姐姐，不要总是和社长过不去嘛，那个…布置场地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我的长处，所以也怪不得社长…”
　　“算了，本姑娘不和这种人一般见识。”青澄白了姬渺一眼，“阿玥，我们走。”
　　姜玥点点头跟了上去，身后姬渺耸耸肩，没事儿似的招呼道，“安子豪，昊宇，走了！”
　　越野场地选在离东方大学较远的一处山地，山不是很陡，大多是山丘，只是绵延起伏，看不到边际。山路曲折，交错复杂，但经过了修葺，也足够宽敞，不少远足爱好者来这里徒步旅行，在越野接力期间，东方大学便阻止了外人的干扰。
　　五个少年搭乘专车，好一会儿，才到达目的地。
　　经过姜玥的努力，越野接力场地已经基本完工，后勤社成员们一进到山里，便能看得见树立的东方大学校旗和越野接力赛赛旗。然后便是贴着各种标志的赛道。
　　“还好，有什么没解决的吗？”姬渺问道，“我回去之后上报学生会，让他们处理一下。”
　　“暂时没什么。”姜玥回答，“基本都完备了。”
　　“终点那边呢？必须确保两边都安全，到时候，那边也会有人事先到场负责接应。”
　　“社长，那我们去终点看看吧？”安子豪提议。
　　“终点离这里可有一段距离呢。”姬渺道，“这样吧，安子豪和昊宇，你们两个留下，我和青澄姜玥去那边看一下，一会儿电话联系你们。”
　　说完，姬渺带着两个女生走上赛道，向着终点一路走去。
　　“社长，你就再想想办法吧，我们等那一天等了太久了，没了当年的法力，难道就这样一直留在洛城吗？”路上，青澄不住地劝说姬渺，“是吧，阿玥？”
　　姜玥听见青澄喊自己，便道：“姐姐也不用太难为社长，毕竟，当年是那个人亲手设下的封印，就连我爹爹，都得敬畏几分。”听她说完，青澄突然道，“对了阿玥，你姐姐不是这届学生会的干事吗？也许，你可以问问她啊。”
　　姜玥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实话，我姐姐并不是很喜欢我的，除了我，我的家人都是真正的华夏族。所以自从我成为山海族人，我姐姐就已经不怎么再和我讲话了。”
　　“不会吧，你们家这么势利的吗？”青澄夸张的惊呼引来姬渺的一个白眼。
　　“也不是，毕竟那个时候，山海族的妖兽，总是恶的代名词啊。”见姜玥声音低了下去，青澄安慰她道，“没关系，只要我们找到钥匙和后人，就能解开封印，也就能再次参加祭礼了。”
　　“等等，我记得阴朔说过，这次的奖品，就是‘钥匙’。”姬渺猛地想起，“如果我们能拿到钥匙，只要找到‘后人’，不就成了吗？”
　　“真的？社长你是说…”青澄说到一半，话锋一转，“这次的比赛，主题不就是‘山海祭礼’吗？难道，那个会长也是山海族人？”
　　“你是说…阴朔？”姬渺问道，“他是哪位？”
　　“我和他接触不多，暂时还看不出来。”青澄回答道，“据我所知，钥匙有两把，合在一起，才能成事，当年封印之后，钥匙一分为二，而且并不在一起。”
　　说话间，三人不知不觉已经能看得见远处的终点标志，“社长，快到了。”姜玥指了指，“就在我们能看见的那里。”
　　再说安子豪和昊宇等在起点处，两人等着无聊，正商量着找个地方休息，见远处两人走来。
　　“子帆，那是…谁啊？”昊宇仔细打量着来者，“是来训练的吗？”
　　安子豪微微眯起眼睛，“呃…好像是…学生会的会长？”他之前曾经跟着姬渺去汇报工作，见过阴朔一面，估计是那少年的态度冷淡，给他留下了印象，再见到时，安子豪还是认出了他。
　　“会长好。”两人颇有默契地打招呼，“您怎么来了？”
　　阴朔是和另一个人一起来的，乃是学生会的副会长，阴朔的得力助手，姜瑶。
　　姜瑶皱起眉，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她瞥了一眼安子豪和昊宇，“你们便是后勤社的吧，你们的社长呢？”
　　“社长带另外两个社员去终点那儿了，会长是有什么事找他？”昊宇如实回答。
　　“这位是我们学生会的副会长。”阴朔向两人介绍道，“姜瑶。”
　　“见过姜会长。”安子豪连忙道，“两位若是不着急，就在这儿等等，他们一会儿便回来。”
　　“阿瑶，你留在这里，我去找他。”阴朔似乎有什么事情，说完便要走。
　　“会长不用这么费事，我打个电话叫社长，您等着便是。”安子豪拉住了他，“用不着劳烦阴会长跑一趟。”
　　阴朔却默不作声地挣脱了他的手，执意进了赛道，向终点方向走去。
　　安子豪还想劝说，姜瑶在一旁不冷不热地道，“行了，会长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干涉，等着便是。”